平常人？
秦凡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你真的以爲，不出生在豪門世家，而是選擇出生在一個平常人家裡，你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安排自己的命運？”
秦凡搖了搖頭。
“那是你因爲你沒有體會過沒錢是什麼滋味。”
“當你連生活吃飯都成了問題的時候，你還會考慮什麼是你想要過的人生？”
“你出身豪門，生下來是到達了一般人無法企及的終點，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上學，吃飯，買車，買房會給一個普通家庭帶來多大的壓力。”
“更不不知道，一個普通人在面臨婚姻時，會有多少的無奈和心酸。”
說到這裡，秦凡忽然發出一聲苦笑。
他擡起頭看着滿臉迷茫的白蒹葭，有些抱歉說道：“不好意思，是我說太多了，還是剛回歸正題吧。”
白蒹葭愕然，她也沒有想到秦凡今天會忽然對她提起這些。
對於秦凡入主沈家之前的經歷，她多少也有些瞭解。
農村出身，養父母都是在田地裡面朝黃土背朝天，老實巴交的農民。
去過最遠的地方是縣城，住過最好的酒店是縣城七十塊錢一晚的旅館。
爲了給秦凡湊學費，養父甚至不惜拋下老臉，將所有的親戚和村民借了個遍。
如果不是後來秦凡被沈建平發現，父子相認，恐怕從老家到南都的一張火車票，他們都買不起。
千辛萬苦供秦凡賭完的大學，也只能從秦凡口中的描繪在腦海裡去幻想。
這纔是普通人的生活，終其一生都在爲了生活而忙碌，卻也敵不過飢寒窮三個字，寥寥一生，不會有任何發光的時刻。
白蒹葭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猶豫了一下伸手拿過來遞到秦凡面前，輕聲說道：“身上很疼吧，喝點酒，說不定會好一點。”
秦凡擺擺手，他的身體可不像白蒹葭這種練武之人，靠烈酒疏經通脈，從而對傷處達到活血化瘀的效果。
他現在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以秦凡的體質，如果再在這個時候喝酒，估計未來的幾天都不用下牀，疼也得把自己給疼死。
這是有血的經驗教訓的。
見秦凡擺手拒絕，白蒹葭也沒有強求。
她將酒瓶放在地上，然後坐到秦凡對面，修長的美腿交疊在一起，臉上愁雲慘淡，眼睛裡也盡是化不開的濃愁和憂鬱。
“婚約定在什麼時候。”秦凡擡起頭問道。
“元旦。”白蒹葭說道，“不過聯姻事宜會在下週正式對外公佈。”
“下週？”秦凡皺了皺眉頭，“周幾？”
“週六。”
“週六麼？”秦凡詫異地看着她，“下週六是孔三壽誕的日子，你們的婚約不會是在那天的升龍府宣佈吧？”
升龍府是龍幫的私人會所，也是孔三下週壽誕將要舉行的場所。
“是的。”白蒹葭露出一抹苦笑，“下週孔三壽誕，除了燕京四大家族齊聚一堂，就連四個古家族都會派專人前往賀壽，這裡面還不包括來自全國各地跟龍幫有交情和來往的梟首，各方勢力齊聚，是宣佈兩家婚約最好的時機，和場所。”
“真有意思……”秦凡忽然啞然失笑，“想不到龍幫的背景這麼深厚，一個幫主過生日，竟然會牽扯古家族的人也到場，難怪他們敢肆無忌憚地在南都搞出這麼大的聲勢，連陳家都避之不及，生怕和沈家再扯上任何關係，現在看來，他們根本就不是怕龍幫，而是害怕龍幫背後的勢力……”
“所以，你還打算在那天，當着四大家族和古家族的面，去找孔三的麻煩麼？”白蒹葭問道。
她到現在也不相信秦凡真的能在各方勢力重重保護下，真的殺死孔三。
頂多是在現場製造一些騷亂，挽回沈家在南都丟的面子。
現在把實情告訴他，應該會知難而退吧……
“去，爲什麼不去，我不光是要去，還要多帶一份禮物送給雲家，既然他們這麼有興趣插手龍幫的事情，那麼我就照單全收，看看到底是這些不出世的隱家族厲害，還是來自三方資本的力量，更厲害！”秦凡臉色忽然變得陰沉，低聲開口說道。
“三方資本？”白蒹葭眼睛裡充滿了疑惑，“你到底要幹什麼？你想動龍幫也就算了，可是雲家的實力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你要知道，四個隱世的古家族，無一不在華夏曆史的推進中，扮演過關鍵性角色，他們的實力和底蘊，是你所無法撼動的，而且就算你能使出一些辦法，讓雲家人在壽宴上吃虧，可接下來呢？雲家出手，即便是燕京四大家族都要顫抖，你一個沈家，又如何要跟他抗衡？”
白蒹葭後悔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說出來下週龍幫壽誕，雲家也會派人蔘加的事情。
畢竟以秦凡敢一個人滅掉龍幫九大龍首的性格來看，這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幹不出來的。
萬一到時真的惹怒了雲家，那麼後果，將會是無法想象的。
“你想嫁給雲子桓麼？”
秦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白蒹葭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以她的性格，就算是和雲家同歸於盡，也不會因爲雲家的脅迫，嫁給雲子桓，成爲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可是，她既是白蒹葭，又是白家子弟，白正則最疼愛的女兒。
她到現在也不願意去回想年邁的父親，老淚縱橫地跟自己講述一旦白家拒絕聯姻，將會面臨怎樣一個結果的畫面。
如果有選擇，她甚至願意現在就不顧一切，和秦凡私奔，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她走了，白家上前子弟怎麼辦？白正則怎麼辦？
她沒得選擇。
就像一開始在開曼羣島，她會主動去找上秦凡一樣，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力。
“我知道了。”
秦凡看着白蒹葭難堪的俏臉，笑了笑問道：“下週六，你也會到場的吧？”
“嗯，到時我會和父親一起，代表白家在現場和雲家完成定親儀式。”白蒹葭點點頭道。
“也就說，當天雲子桓也會到了？”秦凡問饒有興致地問道。
“嗯，他和雲家大管家都會來，所以，你還是要去，對嗎？”白蒹葭美眸緊緊盯着秦凡的眼睛，希望他能說一聲不。
“你一個能打幾個？”秦凡問道。
“啊？”白蒹葭愣了一下。
“嗯……算了，你今晚先回去吧，下週六我會準時到的，定親可是大事，那天出席，記得打扮好看一點，我會去找你的。”
離開休息室。
秦凡在門口給金蘭發了條信息，讓她找個口罩過來接自己。
臉上的傷一兩天內是肯定消不下去了，好在這兩天不用在燕京露面，去港島，用不了這麼多的規矩。
等金蘭送來口罩，秦凡遮掩住臉上的傷勢之後，沒有打招呼，直接離開京華府，朝着燕京國際機場趕了過去。
在機場大門口。
一身黑色制服套裙的李菩提早已經等待多時。
當她看到秦凡是帶着口罩來時，臉上顯示露出一抹驚訝，但隨即恢復如常，走在他身邊說道：“私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起飛。”
“謝謝。”秦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李菩提是贏君瑤的人。
按說不應該以秘書助理的身份，幫自己去幫各種各樣的事情。
這完全都是出於情面。
沈家和港島李家向來交好，這一次兩家子女又都是爲了同一個目標走到一起，秦凡相信，這次的港澳之行，一定會大有收穫，最起碼，能完成自己心中預期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