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小時後。
秦凡揹着厲傾城,終於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了一望無際的森林裡。
凌晨。
秦凡無知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他大學四年幾乎都宅在宿舍。
對南都附近毫不熟悉。
根本就不知道現在是在什麼位置,甚至連這片山林叫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路,沒有方向,沒有食物……
再加上從橋上墜落,摔進河裡的一身傷。
秦凡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揹着厲傾城走的這麼遠。
從下午一直走到凌晨。
才爬上了這個山坡,放眼望去,深夜中,萬籟俱靜,根本看不見任何光亮,更別提箱找到出路了。
“媽的,也沒有聽說南都附近還有原始森林啊,都十個小時了,就算是翻山,這時候也應該翻出去了。”
秦凡已經完全站不起來了。
躺在地上,看着已經從烏雲中露出斑點星辰的夜空,也算是鬆了口氣。
雨停了,秦凡用手摸了摸厲傾城的胳膊,一片滾燙。
厲傾城已經在高燒不退中完全失去了意識。
像是神志不清,眼睛始終緊緊閉着,嘴裡說出各種各樣無法理解的胡說。
身子也是越來越軟,背在身上,即便是隔着兩層衣服,也完全像是個火爐一般,燙的秦凡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這也僅僅是之前的狀況。
現在的厲傾城的病情,似乎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嘴裡倒是不說胡話,可是身體因爲高燒脫水的厲害,渾身就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嘴脣蒼白,全靠秦凡一口一口的水往嘴裡喂,卻也只是杯水車薪,秦凡知道,以厲傾城現在的狀況,如果在24小時內,再無法離開這篇森林,找不到醫生醫治,厲傾城就將變成一具屍體,再無生還的可能。
而且這還是24小時,還是決定沈家和自己生死的24小時。
通過自稱叫做威廉的客服打來電話,秦凡大概已經知道之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需要回到南都,就能完成對江家的絕地反擊。
“希望老爸那邊能撐得住吧,兒子就在回去的路上了,只要回家,一切就都會變好了。”
秦凡深深喘了口氣,用力撐着胳膊從地上站起,甩開膀子再度將厲傾城背在肩上,義無反顧地,朝着夜空中最亮一顆星前行。
……
13個小時後。
沈建平接到了第一個彙報電話。
“家主,江家旗下五家上市公司,共價值2900億的股票已經圍堵完成,在圍堵4個小時內,完成縮水45%,江家損失共計1305億,請問是否要繼續?”
電話是從沈氏集團總部打來的。
“我們共投入多少資金?”沈建平問道。
“1000億。”
“繼續投入,你們要在8個小時後,對江家股市進行最後的圈內截殺,不惜一切成本,一定要在8個小時後,讓江家破產,明白了嗎?”
“是。”
電話掛斷後。
東京研究所的電話,也瞬時打了過來。
“家主,雖然已經超出了您預訂的時間,但目前對於第十五家研究所的收並已經圓滿完成,星野家族出面操控,在四個小時內履行了史家務研究所的歸攏方案,東京化學株式會社還沒有做出明確表態,但估計也快坐不住了。”
“嗯。”
沈建平掛斷電話,擡頭看向對面的董叔:“人還沒有找到麼?”
董叔低下頭,“還沒有。”
“過去多久了?”
“19個小時。”
“可以出發了。”
沈建平站起身,回過頭,穆然發現,偌大的客廳裡,此刻被族人整整齊齊站滿,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出任何表情,卻無一例外的,神情決絕。
“該走了。”
沈建平說了一聲。
沒有想象中,震天徹底的怒吼。
一聲令下,幾十人齊齊轉過身,悄無聲息地朝門外走出去。
“家主!”
董叔看見沈建平同樣也要往外走,渾身一震,急忙說道:“老爺……”
“好了。”沈建平頭也不回說道:“把江家資源整合後再收購,所有家產都交給夢蓮吧,當然,要是那臭小子還能回來的話,讓他拿着這些錢,好好孝敬他媽,要是他敢飄了,拿了錢不聽他媽的話,你就替我好好教訓他,往死裡打,聽到了嗎?”
“老爺……”
董叔老淚縱橫,男人的情懷,永遠不是哭哭鬧鬧,吵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而是在沉默之後,默默地穿上最體面的西裝,收拾身上最鋒利的刺芒,給家人一個最溫暖的擁抱後,獨自前行,斬破黎明前的黑夜,將曙光留給身背後的人。
經歷了兩天連綿不斷的陰雨後,今天的南都,終於有了放晴的跡象。
沈建平大步邁出別墅,看着已經在幾十輛改裝般路虎攬勝前站立整齊的族人,揮了揮手,帶走走向爲首的黑色悍馬,拉開車門,親自坐上駕駛位,發動引擎,率領車隊,緩緩駛離仙女坡地質公園,向京城郊區進發。
“怎麼回事?”
在車隊行駛到大門口時,沈建平見到被攔起來的大鐵門,打開車窗,直接開口問道。
門口的保安,急忙上前,滿頭大汗道:“家主,實在是對不起,門口有人在鬧事,我已經通知了安保部門,馬上就把他們帶走。”
“嗯。”
沈建平點點頭,關上車窗,掏出煙默默抽了起來。
抽了一半,沈建平再度放下車窗,向守在一邊的保安問道:“門口鬧事的人是誰?”
“還不清楚,好像是從鄉下來的,非說認識這裡面的主人,我們怎麼勸也沒用,就只能叫安保部門,強行把他們帶走了。”保安如實說道。
“見過這人的樣子嗎?”沈建平有些激動道。
“沒有,車牌號外地的,說話口音也不是南都人,五十多歲,應該是外來的……”
“哦。”
沈建平眼中的希冀,很快就變成失望。
而此時,接到電話的安保部門,也迅速從莊園內趕來,見到沈建平後齊齊停下腳步打了聲招呼,然後讓保安打開大門,朝門外走了出去。
藉着開門的契機,沈建平確實看到了,門口那一輛黑漆漆的麪包車,和站在門口,有些無奈的中年人。
他操着外地口音,試圖還在跟保安爭辯着什麼,但當他看見身穿西裝,走出來的安保人員時,頓時嚇的連連擺手,拉開車門,上車就要跑。
而保安也沒有攔他,目送着麪包車啓動駛離公園大門口,才轉身並列兩排,恭送車隊離開。
“居然還說認識我們家主,這年頭鄉底下的人真是窮瘋了,連這裡都能摸得到,他怎麼不說是我們家主失散多年的親弟弟呢,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在車子駛離大門口的時候,沈建平聽到門口的保安議論着。
他眉頭微微一皺,但是保安已經發現了來車,立即止住了嘴上的話題,站直身子,向車行注目禮。
一晃而過。
車隊已經駛離仙女坡地質公園,朝着高速路口的方向前進。
沈建平親自開車,但是眼神卻沒有一開始出門時的那股堅毅。
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失散在農村裡的親戚。
但凡是有點關係的親戚朋友,他能幫的都幫,只要不是特別好吃懶惰,即便是依舊住在農村,但也一定住的是大別墅,開的是三十萬以上的車。
就好比沈家老家的那羣人。
這個麪包車……
沈建平忽然猛踩剎車,根本不顧身後緊緊跟隨的車隨,鬆開剎車後直點油門,黑色的悍馬在路上一個大掉頭,橫穿逆行道,朝着麪包車消失的方向,一路狂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