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知道她如果得罪了問天山,也等於是替沉煞得罪問天山,即便知道這個時候沉煞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抗問天山,但是那又如何?
對於觸到自己底線的人,她從來都不是不管不顧,不計後果,先滅了對方再說。這就是她,這就是那個在前世被很多人痛罵過瘋子的樓柒。
這一點,哪怕是爲了沉煞,她也不會改。
最多,問天山的人找上門來時,她跟着他一起扛,一起殺。
“你去死!”
納蘭丹兒手一甩,那條金雷霸挾着無盡怒火就朝着樓柒的臉抽了過來。
在那一瞬間,樓柒看到了納蘭丹兒眼底的得逞之色,她霎時明白,納蘭丹兒也不全然無腦,她必定一直在等着這一次動手的機會,雖然沒有想到她敢如此說話,但是這個結果,也是她要的。自打在牢區那一面,納蘭丹兒的心思就沒有改變過。
她要殺她。
可是那又如何,她一點兒都不怕。納蘭丹兒要殺她,她又何嘗不想殺了納蘭丹兒!
只是,這個時候恐怕她沒有機會了。
在那鞭子即將揮到樓柒臉上,在她即將結出一個手訣時,沉煞突然站了起來,一手就抓住了那金雷鞭,一扯。
納蘭丹兒的內力遠不如沉煞深厚,被他這盛怒之下的一扯,金雷鞭脫手,落入沉煞手裡。帶着無數倒刺的金雷鞭,一般人要是用手直接抓住,手掌定會被刺傷割傷,然後金雷鞭上的毒會立即進了血液,很快就會毒發無治。
所以,沉煞抓住那鞭子的下一秒,在場又是一片倒吸了口涼氣的聲音,有些美人還忍不住驚呼起來。
就連納蘭丹兒都是臉色一白。
雪衛更是猛地朝着沉煞撲了過來,只是中途被月和鷹一左一右地拉住了。
“主子!”
樓柒也沒有想到沉煞會這樣直接空手抓住金雷鞭,雖然她很快反應過來,他身上中了毒王,還有蠱毒,已經是相當於百毒不侵的了,但是那金雷鞭的威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他難道就沒有半點猶豫嗎?她的目光落在他抓着金雷鞭的左手上,有鮮血的血自他手裡淋漓滴下,一滴一滴,一串一串,很快,在他手下的地板上就有了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沉煞哥哥......”
納蘭丹兒並不知道沉煞百毒不侵一事,只是看着他的血,脣色也漸漸變白了,沉煞要是出了什麼事,她的那位師姐可饒不了她啊。
“這金雷鞭,已經兩次抽向樓柒的臉。”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痛一樣,沉煞依然冷酷,面無表情,看着納蘭丹兒道:“本帝君不會容許它繼續存在。”
衆人還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樓柒卻驀地睜大了眼睛。
只見沉煞另一手也握上了金雷鞭,就在衆目睽睽之下,雙手一個用力,他兩手握到的那兩小段金雷鞭頓時成了粉末,飄落在地。
失去兩小截的金雷鞭成了三段,一小截鞭柄,中間一段,尾梢一段,掉落在地上。
威名赫赫,令人膽喪的金雷鞭,就這樣被毀了?被毀了?
全場鴉雀無聲。
有寒風突然卷着颳起。
納蘭丹兒打了一個激靈。
“我的金雷鞭!”醒過來的納蘭丹兒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那三段殘鞭,全身在顫抖,眼眶開始發紅,眼淚泫然欲滴。她猛地擡頭看着沉煞:“沉煞哥哥,你竟敢毀了我的金雷鞭!”
“毀了便毀了。”沉煞冷哼道,“你該慶幸你沒有抽到樓柒的臉,否則本帝君毀的不只是鞭子。”
他聲音裡的冷酷讓納蘭丹兒眼睛裡的淚水終於滾落了下來。
“好!你如此護着她,有本事就一直護着!”納蘭丹兒一甩袖,飛身而起,她的侍手戴着手套的立即撿起了那三截殘鞭,瞪着樓柒。
“你等着,我問天山要你的命,要定了。”
說着她就要回身追着納蘭丹兒而去。
“呵呵,這是威脅?”樓柒卻突然一笑,“既然二言不合就得要命,那我豈不是太吃虧了?不如,先留下條命來吧!”
吧字剛落,她的手結了個訣,只見那飛身上半空的納蘭丹兒竟然慘叫一聲,身子一下子就從半空中向下急速掉了下來。
“啊啊啊!”
在墜落的同時,她還發出了好幾聲慘叫!
“姑娘!”在幾名侍女之前,有一道灰色的身影迅速地衝了上去,接住她下墜的身子,在半空中竟然還能凌空虛點兩下,身子再度拔高,一下子朝着九霄殿外飛掠而出。
她的侍女也隨而去。
沒有人敢攔,也沒有人去追。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呆了。
本來以爲能選出好幾名帝妃的選妃大典,沉煞出了那樣的挑選規則,最後一個都沒有選到。因爲一名侍女,沉煞怒斷問天山小羅剎的金雷鞭!而在納蘭丹兒要走的時候,樓柒說了要留下條命的話來,納蘭丹兒竟然好像是受了傷一樣從空中墜下,狼狽被暗衛救走。
破域,這是要變天了嗎?
大典就這樣詭異地結束。
留下雪衛和月衛兩人處理後面的事情,沉煞摟着樓柒回到了三重殿。
雪衛緊緊地跟在後面。
神醫也是在宮宴上的,沉煞受傷他就已經命藥童去把他的藥箱帶來了,這會兒揹着藥箱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快,快,神醫,快替主子止血!”雪衛急得俏臉煞白。
她特別看不慣的就是現在樓柒還一直膩在主子身邊,要不是因爲今天需要她,她真恨不得一劍將她的手給砍了!
“主子是爲你受的傷,你竟然這樣無動於衷,你這個自私冷血的女人!”
樓柒面色自若,伸手在沉煞的手臂上各點了兩下,那一直流個不停的血立即就止住了,神醫都是一愣。樓柒從神醫手裡接過了浸了止血藥液的布紗,捧着沉煞的手將上面的血擦乾淨,然後對神醫道:“上藥。”
“是,是。”神醫早在見識過樓柒的本領之後就唯她命是從了,這會兒立即就接過手來繼續後面的工作。樓柒今天是沉煞的藥,根本就不能離開他,這時她轉了轉,改爲整個人趴在沉煞背上,把下巴抵在他的寬肩上,這姿勢看起來無比地親暱,他們哪裡見過敢在人前這般親熱的?神醫當即老臉一熱,雪衛更是氣得雙目發紅,死死地瞪着樓柒。
“雪衛大人,容我提醒你一句,現在這裡不需要你,倒是二重殿那邊,那些美人還需要你去安撫。”樓柒看也懶得看她一眼。
“主子......”雪衛咬了咬下脣,其實她也知道,但是,如果沒有樓柒,這個時候,這裡就該只有她陪伴在主子的身邊纔對啊。
她也不想想,如果沒有樓柒,現在沉煞是毒發作蠱也發作,全身流血,一個人在寢殿的牀上,誰也不得靠近,只有天一地二等暗衛寸步不離地守着。
再有,那也是月和鷹,因爲那個時候沉煞是全身"chi luo"的,所以實在是沒她什麼事。
“去吧。”沉煞只說了兩個字。
雪咬碎了銀牙,重重地轉身離去。
“雪衛大人越來越看我不順眼了呢。”樓柒趴在他背上,道:“我真害怕啊。”
神醫替沉煞包紮着的手抖了一抖。樓姑娘,剛纔在大典上的事情,我也看到了啊,您就不要一直說害怕了好嗎?您害怕的時候都這樣了,要是不害怕的時候那得怎麼樣啊?
“神醫都不信你了。”沉煞淡淡地說道。自手受傷他一直就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流這麼多血更是臉色平淡,好像受傷的手不是他的,好像流掉的那麼多血不是他的一樣。
樓柒就瞟向神醫:“神醫,你是覺得我在唱戲呢?”
神醫趕緊收拾好藥箱準備撤退:“哪裡哪裡,樓姑娘會唱戲?”
“唔,說不定還真是會的。”樓柒笑了起來。
“樓姑娘,這是帝君的藥,明天換藥就由樓姑娘來?”不是他想偷懶,實在是這兩位現在這樣親密,他看了臉紅心跳啊,一大把年紀了這是還要一直刺激他嘛。
再說,樓柒上藥包紮的手法都勝過他許多,一直要他在她面前獻醜,這也是一種煎熬好不好。
“多留兩瓶,還有,紗布多留一點。”樓柒叫住他。
等他把東西放下,樓柒便道:“天一,送神醫回去。”
“是。”
天一剛一回應,才發現自己竟然毫不猶豫地就聽從了樓柒的命令,這這這,帝君還在這裡呢,這是不是說明,樓柒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經跟帝君並肩了?
臥槽。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天一併不知道臥槽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幾天他偶爾會聽到樓柒說,似乎聽起來挺帶感的,不知不覺就學到了。
“你明知道你的手抓住金雷鞭會受傷,爲什麼還要這麼做?”等人都走了,樓柒才沉下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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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因爲你,”沉煞道:“納蘭丹兒已經是每三次帶着金雷鞭在本帝君面前耀武揚威了,本帝君早就已經打算毀了那鞭子。”
樓柒頓時炸毛:“那你不能找別的機會啊?這樣子人家把責任都記到我身上來了!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該死的,害她還亂感動一把,現在竟然跟她這麼說!這傢伙是不會說甜言蜜語嗎?
“沒有區別,本帝君毀的,就等於是你毀的。同樣,以後你若是毀了誰的武器,只管叫他來找本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