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緩神片刻,冷厲霆十分溫柔的放下了凌薇薇的手,小心翼翼,視若珍寶。
“媽,薇薇要是醒來,立刻叫我。”
“我,去看看厲召。”
爲何立刻?因爲冷厲霆想讓凌薇薇甦醒後的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自己。
但當冷厲霆進入到冷厲召身處的病房時,他,被自己兒子的眼神,震驚到了,只見凌零麒,死死的盯着病牀之上的冷厲召,但眼中含括的卻是滿滿的憂心。
“麒麟,怎麼不去守着你媽咪?”
聞言,凌零麒這才擡頭,看見了自己的爹地,這個在媽咪深陷危機時,卻不在身邊的男人,他知道,今天的事怨不了自己的爹地,但,他依舊憤意難平。
看向冷厲霆,稚齒輕啓,語氣冷淡:“我,在替媽咪守護,這個護住她生命的男人。”
一語閉塞,冷厲霆能聽的出來,凌零麒,他的兒子,在責怪自己,爲什麼凌薇薇深陷危險,能護住她的卻不是自己。
可冷厲霆,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麒麟,是我不好,沒有時刻守護好你媽咪,怪我。”
凌零麒就是想讓冷厲霆承認這一點,可當冷厲霆真的承認的時候,凌零麒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這,也不能怪你,畢竟當時,你不在她身邊。”
在冷厲霆走近的時候,才發現了凌零麒紅腫的雙眼。
凌零麒從不輕易哭泣,上一次見他哭,也是在醫院,當時,也是凌薇薇正值生命之憂,那一次,他才真的,哭的像個孩子。
冷厲霆知道,凌薇薇,就是凌零麒心中最後的心裡防線。
突然,凌零麒聽見了冷厲召的呢喃,但卻從他口中,聽到了模模糊糊的兩個字“,薇薇”。
冷厲霆也發現了冷厲召的異動,也擔憂的走上了前,可這卻讓凌零麒有些慌了神,薇薇?二叔,你是在叫媽咪嗎?
“二叔!二叔!二叔!你是不是醒了?你回答我,是你是不是醒了?”
冷厲霆上前,卻聽見的凌零麒激動的叫喊,看來,冷厲召確實是有醒來的跡象,可是他口中呢喃着什麼,冷厲霆沒有聽清,那麼輕的聲音,自然是被凌零麒的叫聲淹沒了。
的確,凌零麒是故意的。
可他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但是他知道哦,爹地肯定是不喜歡二叔這樣呼喚媽咪的。
就像自己不喜歡,一開始的時候,爹地這麼呼喚媽咪。
“好了,麒麟,別喊了,你二叔會醒的,這樣會打擾他休息,”冷厲霆走到凌零麒的身旁,剛準備單膝跪下,卻見到凌零麒直接從椅子上蹦了下來,很是乖巧的說着:“爹地坐。”
不知爲何,冷厲霆覺得,這樣的凌零麒讓他感到陌生。
但冷厲霆依舊露出一抹微笑,將凌零麒重新抱回了椅子上,很是愧疚的輕輕捧起,凌零麒的一雙包紮嚴實的雙手,輕輕的吹了吹,“疼嗎?”
雖然冷厲霆總是忽略凌零麒,但心裡對他的愛,一分也不曾少,但更多的是愧疚,對凌薇薇是,對他也是。
以至於,冷厲霆在問凌零麒疼不疼的時候,自己的眼圈瞬間紅潤。
“已經不疼了,麒麟只會在找不到媽咪的時候,纔會疼。”
這一瞬間,冷厲霆的眼淚再也掩飾不住的留了下來,這是他的孩子啊,冷氏集團的小少爺,分明應該被捧在手心裡寵愛,卻偏偏自己懂事的,要人怪心疼。
“別哭,麒麟沒手,現在不能幫你抹眼淚,你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我都沒哭。”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着,但凌零麒還是小心的擡起了自己的不便的小手,打算爲自己的爹地抹去眼淚。
爲了不讓自己的兒子手疼,冷厲霆趕緊躲開了自己的臉,猛地吸氣,不着痕跡的拭去了自己的眼淚,果然,今天的冷厲霆,很是沒有出息。
“麒麟,謝謝你,替我守護你媽咪這五年,爹地要謝謝你,總能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替我陪伴在她身邊,”
謝謝你,我最愛的兒子,謝謝你一直,替我照顧了我最愛的女人。
聽到冷厲霆突然說這麼煽情的話,凌零麒的眼圈也泛起了淚光,但卻趕緊別過了頭去,看向窗外,很是彆扭的說道:“不客氣。”
“麒麟,你怨我嗎?”
凌零麒沒有想到,冷厲霆會突然問自己這樣的話,怨,怎麼會不怨呢?可是,沒有用啊。
而現在,你能讓媽咪開心的笑出聲,卻已經抵消了,我所有的怨,“不怨了。”
這話讓冷厲霆有些震驚,但隨即又是一劑嗤笑,“明明還怨着,怎麼就不怨了。”
對,就是明明還怨着,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那暗無天際的五年裡,媽咪和我都經歷了些什麼,可是她卻爲了,一直笑對生活。
生活給予了她多少不公啊,可是媽咪,卻從來沒有教過我怎麼去怨一個人。
“雖然,媽咪曾經說過你是渣男敗類,死了造福社會,但是,她跟我說的更多的是,你是一個何等優秀的男人,如果……如果你在身邊,肯定也是個好丈夫,好爹地,事實證明,她說的如果,是真的。”
這就是冷厲霆爲什麼回來以後,從不調查,她缺失的五年裡,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的原因。他怕,恐懼,他不敢承認,自己到底虧欠這這對母子多少。
如果清算的話,恐怕賠了這條命都不夠抵押。
於是,他不敢,他還要用這條命,給他們幸福呢?給他們,他冷厲霆所謂的幸福。
“對不起,爹地還是不夠格,但,我會繼續努力的,麒麟,你信我嗎?”冷厲霆不敢再去想太多,他只知道,在實現之前,他該給的就是一個承諾。
“我不信,我也不會去選擇相信,倘若你有天做不到了,最起碼,我還是她最後的信仰。”
小小孩子能有什麼信仰呢,可凌零麒真的有,他的信仰就是媽咪的幸福,如果爹地給不了,那凌零麒,就自己給。
而這,也是凌零麒在這次事故後,得出的,最堅定的決定。
“好,爹地等你。”
兩人相視,四目相對,或許,當時誰也不知道,這是一場承諾的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