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已大亮,一夜竟相安無事,出奇的平靜,又或許幾派交戰勢如水火自顧不暇。
地上還躺着三名暈過去的黑夜人,他們均被點了穴道,一直昏迷不醒。
九蓮花果然神奇,黃盈盈已能行走自如,而且功力也有所提升。
她走到一名黑夜人面前,撕下他的面巾,神色微變道:“他們應該是魔教中人,易公子,你看該當如何處置?”
易少天尷尬的笑了笑道:“盈兒,詩兒都叫我易哥哥,你這就顯得有些見外了吧。”
黃盈盈哼了一聲,說道:“要不然我殺了他們?”
易少天說道:“不如放了他們吧,我想他們也只是魔教的棋子。”
說着,他解開了三名黑夜人的昏穴,黑衣人緩緩醒來,見長劍橫在眼前,嚇的魂飛魄散。
一名黑夜人戰戰兢兢跪地求饒:“求……求三位大俠饒命。”
黃盈盈眉頭微鎖,說道:“放虎歸山,終究是患。”
令狐詩想了想道:“魔教妖人,禍害蒼生,不過易哥哥,我聽你的。”
易少天吟道:“人之初,性本善,他們加入魔教可能也有說不出的苦處。”他身爲讀書人,自然不願殺生,也不願看到。
另一名黑衣人泣道:“易大俠說的對,我們當初加入魔教,也是因爲他們給的錢多,又不用像正道那樣熬夜苦修,養家餬口確實不容易,還請大俠饒了我們一命。”
黃盈盈叱道:“你們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黑衣人愁苦道:“進山容易出山難,一旦退出,就會被教中弟子追殺,何況還有各大派不會放過我們。”
最年長的一名黑衣人:“這年頭,做什麼都難,求大俠饒了我們吧。”
易少天說道:“饒你們也可以,但我得廢了你們的武功,你們隱姓埋名,從此不要再回魔教了。”
易少天並不想殺人,他是一介書生,又不是武林狂徒,何況他只是廢了對方武功,這些人只要不回魔教還是可以活命。
望着魔教弟子失魂落魄的離去,易少天暗嘆江湖乃是非之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果然非虛。
易少天三人準備啓程回城,一路上兩女子有說有笑,只有易少天抱着小花狗,順路採摘了一些藥草與野果。
石道蜿蜒九曲,驕陽並不刺眼,和風煦煦,看不到半點肅殺之意,易少天晃着紙扇,悠閒自得,仿若走馬觀花的書生。
漸漸行人開始多了起來。
“易哥哥,我要先行告辭了。”
易少天訝道:“詩兒,你不與我們進玉州城?”
“馬上是師母的大壽,我要先回蜀山,待來日,再來玉州城找易哥哥與盈盈姐姐。”
“你能找到我們?”
令狐詩仰起俏臉笑道:“盈盈姐姐說啦,四公子之首的易少天,誰人不知呀?何況,你答應我的事,你可要記好。”
易少天見她真要離去,倒有些不捨,他不知她所說的事情是指交還天音神功還是去蜀山挑戰他大師兄。
他毫不猶豫的從懷中從取一卷書紙,說道:“詩兒,這是我昨日書寫的天音神功與望月步法,如若真是貴派所遺絕學,那再好不過,如若不是,你亦可修煉研究。”
令狐詩大爲感動,激動的道:“多謝易哥哥,如若不是我派絕學,詩兒定當奉還。”
易少天視她如親妹妹一般,又豈能不捨,這些身外之物,包括武功絕學本來就是需要人去學,需要人去發揚光大。
“易哥哥,盈盈姐姐,小妹先告辭,來日再見。”
黃盈盈也有些不捨,回禮道:“小師妹,來日相聚。”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易少天不由惆悵起來,這麼活波可愛的詩兒一走,恐怕自己日後會很思念她吧。
易少天不忍揮手道別,忽然說道:“那你等等,去蜀山路途遙遠,我去前面的驛站給你買匹快馬。”
令狐詩十分感動,淚光閃閃,她強忍離別時憂傷,宛然一笑道:“謝謝易哥哥,我現在去南里坡與師兄他們會合,你不用擔心我。”
易少天不捨的道:“那好吧,詩兒,後會有期。還有,你師母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令狐詩咯咯笑道:“易哥哥,是半個月後,難道你想來看小師妹?不過我師孃應該也有請武林同道前來祝賀,你可以和盈盈姐姐一同前來啊。”
易少天躊躇道:“此去蜀山路途遙遠,恐怕不能前往了。”
令狐詩並未顯得失落,她笑道:“我知道易哥哥有重要事情要處理,來不了也沒有關係,但是十月十五你一定要來啊。”
詩兒戀戀不捨的走了,易少天總感覺的少了些什麼。
黃盈盈暗生醋意,不開心的道:“想不到易公子沾花惹草的本事真是無人能及,詩兒和易哥哥叫的這麼親熱。”
易少天大笑道:“呃,你吃醋了?”
黃盈盈冷哼道:“哼,我纔不會呢?”
易少天道:“不過我視詩兒爲小妹妹一般,盈兒又何必生氣呢?”
黃盈盈柳眉一挑,臉上露出不悅,說道:“易公子,以後還請你不要在別人面前稱自己爲丐幫女婿,你這讓我情何以堪?如果容兒知道,你說咱們以後怎麼面對她?”
易少天嘆了口氣,頓覺頭大,要真是娶了九個,那不是自找死路,這女人說翻臉就翻臉,以後哪有晴天?
不過他卻微微一笑,伸手將她一摟,凝視她的雙眸認真的道:“難道盈兒,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黃盈盈嬌羞的別過頭去,用力掙脫他的手掌,嗔道:“你知道我大仇未報,還有我也說過,如果容兒不同意,我們……”
她豈有不願,何況她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易少天,當他雕繪其他女子時,她是那樣的失落與傷感,當他爲了她,不惜冒生命危險,勇闖古殿力鬥魔女,使用九蓮花替她驅毒療傷,又怎能讓她不感動?但剛剛他與蜀山小師妹如此親暱,又怎能不生醋意。
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一間路邊小館,見盈盈有些累了,易少天道:“咱們進去喝點茶水?”
шшш ⓣⓣⓚⓐⓝ ℃o
黃盈盈點點頭,神色有些黯然的道:“易……易哥哥,我……我……”
易少天驚道:“怎麼了,盈兒?”
黃盈盈撲哧笑了出來:“我就是想叫你易哥哥,看看你什麼反應?”
Www ◆ttκā n ◆C○
易少天一臉黑線,不過他立馬笑道:“這纔對,以後你也叫易哥哥,老叫易公子太見外了。”
黃盈盈不冷不淡的道:“想得美。”
她接着喜笑顏開的道:“小哇,快來孃親這裡,讓我抱抱!”
易少天肩膀上的小哇睡的正香,聽到叫喚,懵懵懂懂的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不待它反應,黃盈盈一伸手將它抓了過去。
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易少天頓覺五味雜陳,以後娶了九個如何得了。
路邊麪館擺放着三張破舊的木桌,十分簡陋,一張深陷泥坑,並不平穩,經營客棧的是老實人田老方,平時就賣點茶水和粗麪。
左邊一張桌前,一名少年正望着遠方,他雖然衣着藍色粗布,但相貌不凡,眉宇間露出與衆不同的貴氣,他的腰間掛着一柄長劍,一副武林人士的打扮,他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卻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他身旁坐着一名中年,這中年天庭飽滿,留着短鬚,談吐有禮,十分儒雅。
而在另一張桌子,坐着三名老漢,他們均是附近的農夫,其中一名瘦弱的老農,缺了一條腿,靠桌放着一根粗製柺杖。
易少天與黃盈盈找了張空桌坐下,便喊道:“方大叔,來壺茶水。”
“好呢。”
一名五旬老者,看見來人是易少天,頓時喜出望外道:“原來是公子,快快有請。”
缺腿的瘦弱老農笑道:“田老方,這位是不是你常說的那位貴客啊?”
田老方連連點頭,大聲向屋內喊道:“喜兒,快來給易公子見禮。”
易少天笑道:“田伯何須客氣呢,咱們路過此地,喝壺茶水便好。”
只見一名五六歲的孩童,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
“易哥哥,易哥哥,好久沒看見你,我可想你了。”
易少天見到小男孩,便將他慈愛的摟入懷中,笑道:“小喜,看哥哥給你帶什麼好吃的。”
只見易少天從懷中掏了一些在山中摘的野果子,小男孩很高興的接過,興奮的直跳,“謝謝易哥哥。”
小喜張大眼睛,突然問道:“易哥哥,這位漂亮的姐姐是誰呀?”
易少天訕然笑道:“這是盈兒姐姐,是易哥哥的新娘子,她美嗎?”
“姐姐,你好漂亮呀。”
黃盈盈狠狠瞪了易少天一眼,接着笑道:“小喜,易哥哥是不是常來呀?”
小喜忽然神色一暗,泣聲道:“是呀,易哥哥最關心喜兒了。”
黃盈盈冷挑了易少天一眼道:“哦,他呀,是不是來你們這添亂了?”
童言無忌,小喜忙道:“盈兒姐姐,去年爺爺被官府的壞人打傷,奶奶也被打死了,是易哥哥嚇跑了壞人,易哥哥是好人。”
黃盈盈悄悄望了易少天一眼,露出些許讚揚之意。
旁桌的藍衣少年忍不住道:“小弟弟,我朝盛世,怎麼會有官府之人前來擾亂百姓?”
一名農夫聞言氣憤填膺的站了起來,狠狠罵道:“盛世個屁呀,我呸,宦官當道魚肉百姓,苛捐雜稅民不聊生,盛世個屁呀。”他激動的身子打顫。
儒雅的中年,正張嘴吃麪,聞言怒道:“你……你……,你胡說什麼?”
田老方急忙道:“大家說話輕一點,萬一被路過的狗官聽見,這可不得了。”
農夫說道:“怕什麼,田老方,你不是說你們家這位貴人,就連官府的人都不怕。”
頓時,藍衣少年多看了易少天兩眼。
面黃肌瘦的老農滿面悲傷的嘆道:“人禍天災,苛捐雜稅,我們能活着就不錯了。這些狗官,也只敢欺負黎民百姓,我這條腿就是被他們砍斷的。”
易少天見藍衣少年不悅,臉上寫着怒意,說道:“這位小兄弟,你們是從京城來的吧?”
藍衣少年悶悶不樂的道:“正是,可我一路走來,都是太平盛世,怎麼會像你們說的那樣?”
年紀不大,說話卻十分老成。
儒雅中年忙笑道:“少爺,你不要聽信妖言,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怎麼可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易少天不禁道:“如果你們是從京城而來那就對了,京城乃天子腳下重城,誰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可現在邊境連年戰亂,這幾年又是洪水天災,加上苛捐雜稅,老百姓苦不堪言,官場一片烏煙障氣,但凡清高自潔的官員不是辭官便是慘遭誣陷,哎,不知我朝何時才能重振朝綱?讓天下太平,令百姓豐衣足食。”
儒雅中年難以置信的辯解道:“可我在京城聽說洪水天災,吾朝都有拔款救災,雖然邊疆戰亂,但卻沒有遺失一城。”
缺腿的老農罵道:“我呸,一個銅錢也沒見到,拔什麼款,救什麼災?”
另一名中年農夫哀嘆道:“孝武玄帝豈知百姓之苦,這小喜兒一家都是被官府所害,老方也只不過是收養了他,當年我們親眼所見……”
易少天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當着孩子面說出來。
他忍不住嘆道:“現如今宦官奸臣當道,東衛府與西衛府暗中爭權奪勢,在民間各自擴大勢力,搶佔府州收受賄賂,地方官員均被東西兩衛所控,善良忠臣蒙冤受屈,玄帝只怕治國有心無力。”
藍衣少年聞言失色極爲不悅,易少天會意的笑了笑。
儒雅中年氣急敗壞的喝道:“你……你們這些人休要胡說八道。”
缺腿的農夫訝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不會是那些狗官的親戚吧?”
儒雅中年正要發作。
後方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遠遠就聽見鐵騎聲聲,數十匹快馬飛馳而來。
來的近了,原來是身披戰甲手持大刀的官兵。
頓時田老方與衆百姓驚慌失色。
儒雅中年先是一喜,然後見來人並不相識,轉而大失所望。
一名手持大刀身披戰甲的首領喝道:“給我統統圍起來,一個都別想逃。”
另一名副官上前掃了一眼衆人,兇相畢露,喝道:“說,你們有沒有見到兩名從京城方向來的男子,一箇中年粗漢,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子。”
衆人驚慌失措,哪見過如此陣勢,幾名老農嚇的戰戰兢兢。
副官從懷中取出畫像,一一比對,當看見藍衣少年與儒雅中年時,喜出望外的大喝道:“就是他們,抓起來。”
шшш ¸ttκǎ n ¸C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