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華容鎮
一羣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在嬉戲打鬧,只有一個長得十分白淨的少年獨自一人站在一旁,臉上掛着傻傻的笑容——
“傻天,我口渴了!——給我們弄些水去!——”
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直接對着傻笑的少年喝令道。那白淨少年不以爲意,只是傻傻的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
“樂子,你這樣差遣傻天,就不怕凌哥回來教訓你嗎?”
一個小男孩好奇的問道。
“哼!”,被叫做樂子的小男孩不屑的說道:“不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傢伙嗎?要不是他年長我幾歲,我會怕他?”
“那你也不能欺負這麼欺負傻天啊?”
一個秀氣的小女孩問道。
樂子扭頭看向小女孩,一手指着她的鼻子,傲氣十足的說道:“他就是一個傻子而已,不就是長得好看嗎?那有什麼用?傻子就是傻子,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獨立生活!要不是有他哥哥在,誰會在乎他?丫丫,你們家養了他們兄弟倆這麼長時間,那個凌閣都已經那麼大了,怎麼還不搬出你們家啊?”
“樂子!”,一個少年怒視着樂子,大聲吼道:“你欺負凌天就罷了,你要這樣說丫丫,我可不願意!”
樂子撇了撇嘴,點點頭,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吔?傻天怎麼還沒回來啊?不就是弄些水來嗎,真是不中用——”
說話間,轉頭像丫丫家所在的位置看去——
嘭!——
一個沙包一樣的拳頭,硬生生的砸在了樂子的臉上——
“啊!——”
樂子慘叫一聲,被強大的力量擊倒在了地上,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所有的孩子一個個都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一個十四五歲樣子,長相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男孩面無表情的盯着眼前的這羣孩子。他的右手緊緊的抓住自己弟弟的雙手,被人們稱爲傻天的凌天依舊一臉的傻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兔崽子!——你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
凌閣面色陰沉,低聲吼道。
“哇!——”
被叫做樂子的男孩受不住驚嚇一下子放聲大哭——
此刻,快要接近午休時間,不少人都已經收工回家。凌閣本來是忙碌了一頭上午,正準備好好的休息休息,卻突然看到自己的弟弟抱着一個大水瓶,幾個茶杯,向外跑去——
見到這一幕,凌閣知道自己的弟弟又被人當作苦力使喚了。父親凌雨走得早,在丫丫父母的照顧下,凌閣帶着自己的弟弟得以有一個吃飯的地方,年紀幼小的他,便已經開始幫助丫丫的父母做些雜事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弟弟凌天生下來之後就與別的孩子不大一樣,除非餓了,否則很少哭。當別的孩子開始牙牙學語的時候,凌天竟然已經學會了走路,只不過,他沒有說過一句話。這一點,讓所有人感覺到不妙。
隨着年齡的增長,凌天的於衆不同之處變越發的明顯。不會說話,但是能夠聽懂別人的話。一次無意間的小事,讓人們發現了意見極爲驚訝的事情。無論別人命令凌天做什麼事情,他都會面帶傻笑的去做,而且都能夠做完。
由此一個小朋友無意中衝着凌天說道“你去撞死算了”,沒有想到凌天竟然真的找到一面牆壁用頭去撞——
幸好當時有大人在場,及時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不然凌天只怕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撞牆而死了。
這麼多年來,寄人籬下,凌閣感覺到了分外的難受,但是他爲了自己的弟弟卻不得不這樣做。以前聽到之前樂子那樣的話,無論如何凌閣都會去選擇忍耐;但是今天他沒有——
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從小就爲了照顧弟弟使得凌閣比一般的同齡人早熟許多。就在不久前,他成功的加入了華容鎮的兩大幫派之一,黑虎幫。當然,要不是被當年審案的那位黑虎幫長老餘長老發現,也不會這麼的輕鬆。
當年的事情,餘長老一直過意不去,覺得馬長老實在有些武斷,但是爲了不上雙方的和氣,他也只能這樣做了。再次看到凌閣,聽說他就是當年凌雨的兒子,不由得吩咐人照顧一下他。
就這樣,凌閣成爲了黑虎幫的幫衆。江湖俗稱小混混!
有了黑虎幫的威勢,凌閣自然也硬了起來。之前幾天一直忙於爲自己和弟弟置辦房子,現在剛弄好,正想着搬出丫丫家,想不到卻出現了這一幕。凌閣他不想再忍耐,所以就動手打算教訓教訓這些欺負自己弟弟的小鬼。
能夠進入黑虎幫,雖然有些靠着餘長老的照顧,但是這些年的鍛鍊,也讓凌閣成熟了很多。單是這拳腳功夫,雖然沒有學過什麼正規的功法,但是教訓普通人卻是錯錯有餘——
凌閣早熟,這也讓他知道自己今後要做什麼。害死自己父親的人是金龍幫的少幫主,那麼他就要報復。但是現在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凌閣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會有機會的。
黑虎幫的幫衆成員,都有資格學得他們黑虎幫的獨門功法——黑虎決。而根據個人資質不同和對幫主的忠心程度,被幫主所信賴的就有機會被傳授更加深層次的黑虎決。
擁有了真氣,那邊不是一般的人了。而黑虎決,就是凌閣奮鬥的目標。他要忠心於幫主,刻苦修煉,爭取得到剛高層次的黑虎決,然後尋找一個機會將那個害死孃親的人渣和武斷判父親死罪的馬長老殺死。
凌閣回頭溫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兩兄弟相依爲命十年,即便凌天真的是傻子,凌閣也絕對要用自己的一生好好的保護自己的弟弟。
再次轉頭,凌閣的眼光變得有些凌厲,冷冷道:“告訴你們!——從今天起,我們凌家兄弟就搬離此地!你們也不要再欺負我弟弟了——”說着,看向一旁的丫丫,語氣略微緩和道:“丫丫,這些時日,多謝你們的照顧了。凌閣今生沒齒難忘——”
說完這句話,連東西也不拿,就徑直離開了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不過說實話,他們也真的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東西。這麼長的日子以來,兄弟兩人永遠只有兩身換洗的衣物。兩人生活很節儉,對丫丫家的負擔也小得很。特別是凌閣,從來都是自食其力,甚至對丫丫父母有所幫助。
被凌閣牽着手的凌天依舊露着傻傻的笑容,跟着自己的兄長緩緩的向着自己的新家走去——
“弟弟——”
凌閣低聲對凌天說道,凌天立刻豎起耳朵,乖乖的聽凌閣說的話:“以後,你就呆在咱們新家的院落裡,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如果有人敲門,除了我誰也不許給開門,知道嗎?”
凌天一邊傻笑着點頭應是,一邊好奇的四處打量着。從小到大,凌天還沒有出過華容鎮北邊的那個破廟的範圍,像是如此靠近鎮中央卻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看到弟弟眼中的好奇之色,凌閣只能無奈的搖頭。
無論是誰,凌閣都想讓自己的弟弟遠離周圍的人。那些人中,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有一個人像小時候那樣被人胡亂的命令,自己的弟弟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當中——
淩氏兄弟的新家位於靠近城中,但是依舊有些偏僻的小院落內。院落內只有兩間屋子,但是對於淩氏兄弟來說卻是足夠使用了。推開院門,是狹小的院落,雖然有些陳舊,但卻打掃的一塵不染。
屋內的擺設很簡樸,稍大些的屋子裡,只是擺放了一張大牀、一張八仙桌和兩把座椅——
除此之外,只有在牀上擺放的兩牀普通的被褥和兩身新衣服。衣服的材料並不華貴,只能說是很普通,很普通。但是最與凌閣和他的弟弟來說,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好的了。
“這裡就是我們以後的家裡,無論什麼時候,天黑了都要回到家裡來——記住了嗎?”
凌閣面色柔和的說道,聲音中第一次帶了命令的語氣。凌天傻傻的點點頭,然後一屁股坐在了牀上,右手輕輕撫着牀上的新衣服。
凌閣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去給你做飯,你現在這裡好好的待着——”說着轉身離開了正屋,到了另外一件稍小的屋子裡,準備兩人的伙食——
淩氏兄弟的小院落之外百丈距離,是華容鎮的中心街道,在街道的北邊是一間二層樓的酒家。一名手拿拂塵的老道士坐在二樓的角落,獨自一人端着酒杯,目光注視着前方——
如果有人仔細注意去看,會發現老道士的雙眼似乎穿透了牆壁,一直看向遠方——
沉默良久,老道士才輕輕地喝上一小口,然後自言自語道:“千年輪迴,仙凡天劫。造化弄人,——南若風,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渡劫。天劍神靈,老頭子真的想不通你這樣選擇到底是爲了什麼?”
無聲的嘆息從老道士的身旁傳來——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一個樣貌不過七八歲的小童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了老道士的身旁,他大大拉拉的坐在那裡,一把抓過酒壺,然後一口氣猛地灌進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