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顧家是毀在他手裡的。
她一定是恨極了他吧。
依着她的性格，懷上了一個仇人的孩子，怎麼會喜歡？
顧念晨的腦子裡有什麼轟的一聲炸開了。
耳邊一邊嗡嗡嗡的聲音，呆滯了幾秒，眨了眨眼，慘白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痛色，彷彿不相信他的話，又輕輕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孩子……沒有了？
怎麼可能！
孩子怎麼可能就沒有了呢。
他一定是騙自己的，她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不等黎墨凡回答她，她就自言自語的，語無倫次的說道，“你騙不了我，我能感覺到孩子還在的。”
她的手急促的在小腹上摸着，按着，睜得極大的眼蒙上一層水色，很快凝結成了水珠，在眼眶裡打着轉，“孩子還在的，我能感覺得到。”
眼淚一顆顆落出來。
無聲無息的……
她的脣一張一合，脣上的裂口開了，泛出了血絲。
那樣蒼白的一張臉，脣上卻是血紅的一片，說不出的詭異違和。
她的頭仰的高高的，彷彿是不願意讓眼裡的淚流出來，可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越來越多，打溼了臉頰。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她的聲音微微打着顫，先是小聲的啜泣着，過了一會兒，死死的咬緊了脣，一下一下的喘着氣，大聲的抽泣道，“我不信，我不信……”
黎墨凡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如果說她是在演戲。
那這一齣戲，太過真實，就連他也被矇騙了。
她看起來那麼的傷心難過，那麼的痛苦……
失去了這個孩子，對她似乎打擊很大。
他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
孩子沒有了，其實對於他來說也並沒有什麼影響。
雖然她的確是一個孕育他孩子很好的人選，但想要找到一個可以替代她的，不是什麼難事。
他還年輕，才26歲。
現在這樣的年紀，要孩子本身就有點早了。
這個孩子是一個意外。
對於不在他計劃之中的事情，他一貫的做法都是棄掉。
當他決定留下孩子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可是……
這個在他這裡得到了例外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或許，本來就不應該留下他的。
就連老天爺也覺得留下這個孩子不是明智的選擇，所以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剛剛醒過來。
身體還是很虛弱。
哭了好一會兒，傷了神，哭着哭着又昏過去了。
眼睛閉上的時候，眼角還有淚水流出來。
“孩子，我的孩子……”睡夢中，她還在抽泣，嘴裡一遍遍的念着孩子。
黎墨凡的心像被什麼狠狠的刺了一下。
疼痛來的那麼清晰。
他以爲自己不會再有心痛的感覺。
六年前，他已經嚐遍了所有的痛。
在那之後，他發誓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他。
他的手伸出去，在半空中遲緩了片刻，慢慢的落到了她的眼角邊。
淚水帶着不易察覺的溫度，沾上了手指，很快就變得冰涼。
她眼角溼潤了一大片，淚珠順着蒼白的臉龐滑到了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