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呆在小黑屋
又黑又小的儲藏室裡,關守恆和薄荷各自佔據一角,他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她則保持端莊地站着。
對關守恆來說,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在高翻學院裡,不乏名媛淑女,可像是她這樣從骨子裡散發出高貴氣質的女生還真的少見,經過舞會上斷了鞋跟的意外,還有剛剛的逃亡,她渾身上下早已經狼狽不堪,可她卻還是保持優雅,在這又破又舊的空間裡,也仍舊是像公主一樣,端着肩膀,站得筆直。
“你不累嗎?”剛剛跑得太快,連他都覺得有點喘。
當然累!
可她堂堂高翻學院的公主,豈能在小黑屋裡跟一堆拖布掃把坐在一起?
“如果你還不坐下休息的話,那麼明天的報紙頭條可能是——薄荷公主因腳傷失血過多,慘死於破爛不堪的儲藏室,遺容慘不忍睹。”他惡劣地提醒她,並嚇唬她。
薄荷暗暗握了下拳,這才撐着牆壁,小心翼翼地坐下。
她想撕下長裙的裙襬,爲自己包紮,可奈何裙子的質量太好,怎麼撕都撕不動。
不愧是限量版的精品,可惡!
“需要我幫忙嗎?”關守恆詢問道。
“是的!”薄荷咬牙回答。
關守恆發誓,他真的聽到她幾乎要將牙齒咬碎的聲音,他知道她在氣什麼,於是很小心、很小心地挑起她的裙襬,“嗤啦”一聲撕開布料,過程中不曾碰到她的肌膚半寸。
然而,這對於薄荷而言,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糟糕體驗。
出身名門,從五歲起就被教育女孩子不能隨便與異性接觸,她是外交官的女兒,是市長千金,她的一言一行不僅代表自己,更代表家族,她的人生中,除了父親之外,不曾與任何異性這樣靠近過。
哪怕,他碰到的只是她的裙襬。
這與公開場合下與他跳舞不同,與剛剛情急之下讓他抱着逃亡也不同,裙子是女生獨有的衣着,晚禮服的意義自然更不同,在上流社會,每一個參加宴會的女性無論年紀大小,都要精緻着裝,因此還流傳着這樣的說法:每一條裙子都可能代表一段邂逅。 wWW• t t k a n• c○
“好了!”他將撕下來的布條遞給她。
她伸手接過,低頭爲自己包紮,受傷的腳終於得以放鬆,她輕輕地吁了口氣。
密閉的小空間裡,僅剩沉默。
外面的嘈雜已經離他們遠去,但隱約仍可以聽見教務處主任叫囂的訓斥聲,那些從正門逃出去的學生們,慘了!
“看來你很有逃跑方面的經驗啊?”
關守恆聽得出來,她的讚美中帶有諷刺,但他並不在意。
他確實有這方面的經驗,因爲曾經被高利貸和房東圍追堵截過無數次,所以他早已經得出心得,拼不過就逃,三十六計走爲上,沒什麼可丟人的。
他和她以及那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們不同,他們要維持面子,保持風度,但他不必,當生活的磨難無窮無盡,他的生活早就已經不是生活了,而是生存。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脣。
教務處主任的訓斥聲慢慢消失,他們安全了,可以出去了!
“我送你回家。”
“不必!”她冷傲地拒絕。
“我堅持,把你安全送回去,今天的事情纔算完,我欠你的情纔算還清。”
薄荷輕笑一聲,“喬娜薇處心積慮算計我,可我卻逃了,你怕她半路再找我麻煩?”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她點頭,可問題是他拿什麼送她回去?
“滑板或者腳踏車,你可以選一樣。”他竟然還給她選擇權。
“腳踏車!”起碼輪子大點。
“真遺憾。”他的車就快要壞了,他最近已經有點捨不得騎,所以短途的話他都用滑板代步。
不過,既然她既然要求了,那他也只能接受。
片刻後,薄荷再次見到了關守恆那輛破爛不堪的腳踏車,也再次見到了那塊搞笑的牌子。
她不禁想起生日那天,正是這牌子上的話,讓她發出了那一整天唯一的一聲發自真心的笑聲。
想到這裡,她略有些興奮地坐上後座,“關守恆,你的破車要是半路壞了,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