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前妻
是又如何?
她居然說是?!
他的眼眸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再說一次!”
她呼吸一顫,卻仍執拗地說,“是又如何?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關守恆怒極反笑,嘴角邊揚起冷酷的弧度,他低頭,臉湊近她,灼熱的鼻息拂過她敏感的耳畔,令她緊張不已,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十年,確實久了點,你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點健忘了也無可厚非,所以,要我幫你複習一下嗎?”他壞壞地挑釁她,並仗着身高的優勢,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威懾感十足。
“健忘的人是你!關守恆,我們早已經離婚了,我現在跟誰交朋友,是我的自由,與你無關!”她揚起下頜,嗆聲回道。
“是嗎?”他的嘴角勾起譏笑的弧度,“再怎麼樣,我也算是你的‘前夫’,我幫你鑑定一下有何不好?我別的本事沒有,但起碼是‘過來人’,或許可以給你一點建議,告訴你男人最不喜歡女人哪一方面!”
“謝謝!但不需要,我們很好!”她特意強調“我們”二字。
但這個“我們”中間,卻不包括他。
關守恆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整個人彷彿瞬間吞了幾百噸炸藥一般,鬱悶,卻又怒火狂燒,右手緊緊握成拳頭。
薄荷感覺以他這般憤怒,下一秒就要對她動手了,可是她知道他不會的,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知道。
所以,她毫不退縮,硬着頭皮迎視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關守恆忽然很惱,這個女人憑什麼?憑什麼這麼篤定?她真以爲他還是以前那個對她百般呵護,她掉一根頭髮他都會心疼上半天的關守恆嗎?
他今天就讓她看看,她錯了!
大手一揮——
“關守恆,你敢……”薄荷沒有躲,只揚起聲嗓。
可是,他真的敢!只不過,他不是對她動手,而是對她手裡的東西下手了!
完全沒料到他會這樣,薄荷猝不及防,只感覺手心一空,東西就被他搶走了,更確切的說,是那盒小糕點和巧克力被搶走了。
“關守恆,你發什麼神經?”她氣得呼吸急促,面色漲紅。
他“勝券在握”,態度得意又囂張,“你的身手好像不如當年了?”
當年,他們一起被小混混追至死衚衕,那一晚的瘋狂與暢快,如風一般逝去。
他這不是在取笑她,而是在諷刺她!
“關守恆,把東西還給我!”她怒瞪他。
他不置可否,手指輕輕挑開糕點盒,裡面有四塊心形的泡芙蛋糕,每一塊上面還都點綴着一顆櫻桃,鮮豔欲滴。
“看起來好像很好吃!”他不懷好意地說道。
她暗暗磨牙,“如果你想吃,可以讓你的助理去買!”
他假裝翻看一下盒子上的地址,不甚滿意地說道,“太遠了,我現在就很餓。”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什麼意思?他想要吃她的糕點?
“關守恆,我記得你是不喜歡吃零食的!”
他輕哼,“怎麼會?只是以前吃不起而已。”
“……”她心中一疼,或許,他說的也不全是假話,他們結婚後,她的肚子大了後,她的胃口變得很大,每天要吃很多東西,孕婦的口味真是很難測,她總是心血來潮,想吃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那時候他們很窮,可是不管她想吃什麼,那東西有多貴,他都會買給她。
她還記得,有一次,天已經很黑了,她卻忽然想吃櫻桃,就是現在糕點上點綴的那種櫻桃,當時每千克要一兩百塊,那對於他們來說,是很奢侈的價格,可是他毫不猶豫地給她買了,代價就是他三天沒吃午飯,出去做家教。
“你現在有錢了,想吃什麼都可以,就算要頂樓海景餐廳的主廚親自爲你服務也可以,何必非要我的這一點?”她硬下心腸說道,心頭卻難掩酸澀。
他微微眯眸,凝睇着她美麗的臉,惡意地提醒,“我們好歹也曾是夫妻一場,你這樣未免太小氣了吧?只不過是一盒糕點而已。”
“你不喜歡吃甜食!”她咬牙說道。
“好感動,前妻竟然還記得我的口味!”
“你……”她懊惱於自己的失言。可十年了,她還是將他的一點一滴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故意在她面前咬一口,虛僞地讚美道,“味道真是不錯!”
她分明看到糕點入喉時,他眉心緊緊一皺,可他卻還硬是吞下。
他現在是真豁出去了,只要讓她不舒服,他就什麼都能做!
“你也不怕噎着!”她氣憤地詛咒。
他假裝沒聽到,依然故我,第一塊還沒吃完,就又去咬第二塊,就跟做記號似的,最後把四塊糕點每一塊上都留下了他的齒印。
他又打開那盒巧克力,裡面是一顆顆精緻的“珠子”,她看到他眉心的褶皺愈深,遂露出挑釁的眼神,有本事你就都吞下去!
她篤定他沒那個勇氣!他最討厭那種甜甜膩膩的東西了!
他輕哼,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鬆,巧克力盒子掉落在地上,“珠子”滾落一地。
“抱歉,手滑了。”他露出得意的表情。
她氣得全身發抖,他分明是故意的!
美眸一轉,她伸手向他,“一百塊,賠給我!”
糕點她可以不計較,但是這盒巧克力是給安安的,雖然安安也不喜歡吃,但是巧克力能夠補充熱量,所以,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連錢包也沒掏,就直接回道,“抱歉,沒有現金,我現在只刷卡。”
“樓下有自動提款機!”她還非要不可了!
“好,一起去。”他率先走向門口。
拜他所賜,她這還是第一次搭乘28樓的電梯,可他按的根本不是下樓的鍵,而是往上走的!
她連忙去按下降,他卻後背一仰,整個人靠在電梯壁上,擋住所有的鍵。
“你想怎麼樣?”她狠瞪着他。
他的脣角卻漾着淺笑,說道,“我改主意了,覺得賠你一百塊太沒誠意了,不如我請你吃頓飯?”
很好,她知道他的意思了,他因爲糕點和巧克力的事情生氣了,他不准她吃別人的東西,要吃也只能吃他的!
十年了,這個男人還是一樣的自大!
“關守恆,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這樣干涉我?”
“你上次不是說,我們做不成夫妻,也不要做仇人?所以我只是想請老朋友吃頓飯。”
“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跟自己的前夫成爲朋友!”她更用力地瞪他。
“不一定,你從來都不是一般女人!”他又話中帶刺,暗示她“打掉”孩子的事情。
她暗暗握拳,心中氣憤卻又難受,十年前,她在他的心窩插了一把刀,她明知道他是多麼期盼那個孩子出生,明知道他有多愛孩子,多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她卻還是選擇用傷害的方式趕走他,十年後,他心中的傷痕還沒有撫平,他真的很恨她,恨到無時無刻都在怨着她,可是這樣傷害她,真的會令他感到開心嗎?
密閉的空間,沉默無言,只有數字指示燈一格一格跳躍,兩個人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他們靜靜望着彼此,都不說話,自從重逢,他們每一次都針鋒相對,明明都是冷靜沉穩的人,可冰川遇到冰川,卻會爆出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火花,他們都變得易惱易怒,他們鬥智鬥勇,卻彼此傷害。
終於今天這一刻,他們安靜下來,面對面看着對方,卻是兩相無言。
真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已經發生的一切,無法改變。
電梯“叮——”的一聲,抵達頂樓的海景餐廳。
十年前,她是這裡的VIP會員,十年後,他是這裡的常客。
她沒有動,她根本就不想去那裡吃東西。
他也沒動,他根本就不是想帶她來單純地吃東西,他只是想證明,現在的自己已經有能力給她一切。
電梯門自動關閉,他們的心也隨着電梯,徐徐向下運行。
“難道,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他的聲音又低又沉。
“不想。”該說的,當年離婚時已經都說過了,不該說的,永遠也不會說。
他望着她,美麗的她,淡漠的她,可恨的她,他至於她而言,就真的什麼也不是,船過水無痕?
可過去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黑眸裡閃過濃烈的痛苦,“你都不想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麼過的嗎?”
她淡淡地牽一下脣,轉身望向電梯的透明玻璃,像是害怕被他洞悉深藏的心事。
電梯下行,她的眼前略過一層又一層,就好像是她從雲端墜落那般。
她還有什麼資格關心他的事?
十年前她將他傷到體無完膚,十年後,她仍舊是在他面前演戲份。
她微微咬脣,故作輕快地回答,“過去不重要,重要的現在和將來,現在的你,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將來更是坦途一片,如果你想,成爲首席翻譯官也是輕而易舉,或是將來從政,做外交官也不無可能,人都應該往前看,你還執着於過去做什麼呢?你現在擁有一切,財富、名利、地位、尊重!”
“你也覺得我很成功?”
“是的。”她深深地爲他感到高興。
“那你有後悔了嗎?有沒有後悔當初目光短淺?”
“不,不後悔。”她很肯定地回答。
她覺得那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好的一件事,幸好她那麼做了,否則今時今日,他會跟她一樣慘。
不?
她的回答,真的激怒了他!
關守恆忽然冷笑,伸手一把扳過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向自己,深眸緊緊凝睇着她的雙眼,“如果時光倒流,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是會跟我離婚?”
“不……”她給出否定的答案,後面的話卻比否定更殘忍,“我會選擇從未跟你結婚。”
他忽然用力,將她重重地壓在電梯壁上,嘴角勾起似是自嘲的弧度,“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連敷衍我一句也不肯?”
她心痛地感慨,你沒錯,錯的是命運。
遇上她,是他的大不幸!
她沉默以對,在牆壁與他的胸膛間,不反抗,也不說話。
他忽然擡手摸向她的左胸。
“關守恆,你想幹什麼?”她緊張地一顫。
他的手卻停在那個位置,那溫熱的掌心透過薄薄的衣料,彷彿連紋路都燒到了她的身體裡。
“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那到底是什麼做成的?怎麼會這麼狠?”他幽暗的目光緊緊盯住她的眼,眼中的恨意簡直快要刺穿她。
她的心口一陣陣緊縮,語氣卻仍舊是淡淡的,“關守恆,你應該聽過一句話——最毒婦人心。”
“可我也聽過——虎毒不食子。”
她的心理防線就快要崩塌。
她用力甩開他的鉗制,冷然說道,“關守恆,你真固執!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孩子的話,就別再跟我這種蛇蠍女人糾chan了,去找一個溫柔善良的,結婚生子吧!中國人有句古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你今時今日的成就,會有很多女人願意的,方局長的千金,市委書記的侄女,不都是不錯的選擇?”
在他手下工作才短短的時日,她就已經聽到過不少傳聞,他一回國,就在上流社會裡颳起了一陣“關氏旋風”,無數名門淑媛芳心暗許,躍躍欲試。
“你倒是很關心我這個‘前夫’的未來!”他涼涼地諷刺。
“我是好心好意,你如果不滿意她們的話,還有很多別的選擇。”
聞言,他的下頜很明顯的一緊。
她咬住牙關,不肯改口。
她沒有說錯,那些女人,每一個都比她好,比她更適合他。
只有她不行,只有她。
現在的他,高高在上宛若阿波羅神,而她,卻是一片陰霾慘淡的烏雲,每一次靠近,她都會給他帶去污點,掩去他的光芒。
“我說過,你欠我一個孩子!”他執着地說道。
孩子……
她無奈極了,無情地打碎他的夢想,“關守恆,還記得嗎?十年前那一晚,我是因爲大出血才被送到醫院,所以,我這輩子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他的臉色驟然慘白,黝黑的瞳孔也狠狠一縮,電梯徐徐降落,不知不覺已到了底層,他的心也隨之墜入冰窖。
“叮——”的一聲,刺痛兩人的耳膜,這一走出去,就該各奔東西,再無瓜葛。
門一開,她漠然轉身,連句再見也不必說,他們之間,早就沒有再見的必要。
他望着她徐徐走過自己身邊,肩膀擦着肩膀,如同兩條平行線,擦肩而過的剎那,他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那是她獨有的味道,她從來不用香水,可她身上那股味道,就好像是從骨頭裡滲透出來的,也深深地傳進了他的骨頭裡,徹夜相思,徹骨難忘。
她走過他的身側,再往前一步,就要錯身走遠,剎那,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她吃了一驚,驚駭的目光緊緊盯住他的掌心,他幾乎要把她揉進骨頭裡了!
“關守恆,你還想怎麼樣?”
他沒有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來,我還欠你一頓飯。”
他再次將她拉進電梯,直接按了頂樓。
“你想做什麼?”她的心惴惴不安。
“不做什麼,就喝一杯,當做……散夥飯。”
“你這又是何必呢?這樣能改變什麼?”
“我覺得很有必要,。”
……
她不再掙扎,也不再說話。
電梯再次將他們送至頂樓的海景餐廳,他拉着她進去,點了滿滿一桌的菜,每一樣,都是她愛吃的,每一樣,都是跟那一晚一樣,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懷孕的那一次。
她用力睜着眼睛,忍住馬上就要決堤的眼淚,脣也緊緊抿住,生怕自己一個脆弱就哭出聲來。
他竟然還都記得。
她感覺自己的神經在劇烈撕扯,最脆弱的那一根,馬上就要折斷。
他仍舊是沉默,只揚手又要了一瓶紅酒。
兩隻水晶酒杯,在空氣中輕輕碰撞,像是某種休止符。
可是,怎麼可能是休止?怎麼可能?!
黑眸忽然一凝,他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深沉。
她感覺自己的頭忽然一暈,還來不及說話,就靜靜地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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