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繁朵右眼皮狂跳了幾下,儘量鎮靜地問,“什麼事?”
“太太,顧先生被抓走了!新聞報道說,他是某個毒品組織的主犯之一……這個毒品組織集團,就在昨晚幾乎被一鍋端了,但是還有一名毒販子潛逃在外!”
顧繁朵雙手抓着扶手,才控制一瞬而起的暈眩感,沒有從樓梯上摔下去。她閉眼,穩了穩情緒,急問:“先生呢?”
周媽畏縮地瞧了眼顧繁朵的神色,沒敢吭聲。
“周媽,先生呢?您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顧繁朵冷淡道。
“先生昨晚十點半左右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噯,太太,您去哪裡?”
“周媽,看好安安,不許他亂跑!打電話叫郝繁花和沈科過來!”顧繁朵一邊往樓上跑,一邊叮囑周媽,換上方便行動的衣裳,果斷衝出家門。
半小時後,一名嬌小苗條的女子從一輛高大威風的越野車上走下,砰地甩上車門,闊步走進警局,與迎面走來的神色凝重的沈局長剛巧打上照面。
沈局長看見神色冷靜,眼神卻流露慌張的顧繁朵,忙叫住她。
“沈局長。”顧繁朵幾個大步走到沈局長面前,掃了眼他身後跟隨的幾名工作人員,急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局長朝跟隨在他身後的人使了眼色。
辦公室裡。
顧繁朵朝送來茶水的秘書微頷首,“謝謝。”看着她掩門離開,方纔正視坐在辦公桌後的中年男人,“沈局長,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哥哥是最有天賦的鋼琴家,他怎麼可能是毒品販子?”
沈局長雙手交握,輕輕嘆了口氣,“這幾年,我們一直在調查這個販毒集團,因爲其根據地在美國,那邊的警方並不配合,致使進展相當不順。幾年前,子時聯繫到我……”
“沈局長,你的意思是,我哥哥被抓,是寒子時乾的?!他人呢?”顧繁朵砰地站起身來。
“子時……現在下落不明。昨晚,我們在本市漂流景區那塊抓到正在交接毒品的罪犯團伙,子時和顧夜白展開搏鬥,互有傷亡,最終顧夜白被擒獲,他則不慎被人推入激流……你放心,我們已經派人全力搜捕,暗夜保鏢也在全力營救他!”
顧繁朵張了張嘴,神色慘白地跌回沙發上,沉默了半天,才用一種詭異的平靜口吻,“沈局長,你真的確定我哥哥還有另一身份是毒販子首領……而我的丈夫他消失的這幾年裡,他一直和你有聯絡,是他將陪我長大的哥哥給送進了牢裡?”
沈局長靜穆地打量一瞬間像被人抽去主心骨的年輕女子,想到他的女兒,眸底泛起疼惜之情,沉吟道:“你錯了!子時之所以會幫助我們,是因爲顧夜白要置他於死地。”
顧繁朵擡頭,凌亂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哥哥是那麼溫柔,那麼幹淨的人……他怎麼會?不可能!”
“顧夜白的罪名不只是販賣毒品,還包括走私槍支彈藥,以及謀殺,謀殺你的丈夫!”沈局長沉聲道。
顧繁朵拿起包包,雙手緊握成拳,卻控制不住牙齒咯吱咯吱作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顧夜白,暫時沒有性命之虞。關於寒子時失聯
一事,我會壓下來。”
顧繁朵腳步頓了下,拉開門,狂奔而去。
顧繁朵抵達沈局長所說的抓人現場。一眼望去,便是穿着救生衣的護漂員、暗夜保鏢以及刑警。偌大一片區域,一重山一重水的……又是剛下過雪的大冬天,場面格外狼藉,無疑增加搜救的難度。而這樣的地方,若是不能快快找到寒子時,他很可能會被活活凍死!
暗夜負責人看到顧繁朵,急急奔了過來,“顧姐!”
“搜索的怎麼樣了?現在距離寒子時失聯,大概過去了多長時間?”
“具體時間不好說,當時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四周一片混亂,我估計是將近六點那會兒。”
顧繁朵掃了眼腕錶,現在是九點十七分,也就是說距離寒子時落水,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現在雪已經停了,太陽出來,樹梢和地面的雪都在融化,吸收溫度……全身溼透的寒子時無論被激流衝到哪裡,估計都十分危險,何況他的腿尚未完全復原,手臂昨天還受了傷!
“凌隊,這附近不是有一片未開發原始景區,寒子時會不會被衝到那邊去?”顧繁朵想到自己前幾日的遭遇,靈光一閃,急道。
那名被喚作領隊的暗夜負責人神色凝重地頷了頷首,“我們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已經讓人沿着這片景區的外緣往裡尋找!”
顧繁朵咬着脣,神色冷硬道,“你們繼續!”轉身朝一輛放着各種物資的大車走去,翻出一件救生衣往身上套。
凌隊一看顧繁朵這架勢,暗叫不好!
“寒太太,您這是要做什麼?”
顧繁繫上安全帽,聞言,不禁冷笑反問,“難道要我坐以待斃?派一隊人跟上我!”
“不是!不是!寒少吩咐我,希望顧姐能去警局一趟,拜會之前那名栽贓嫁禍您的女客戶。我們昨晚出發前,寒少讓我轉告您,只要您活着,他就不會有事。”
顧繁朵眯着眼睛逡巡凌隊臉上的表情,確定他沒有說謊,一顆慌亂的心便因爲那最後一句而冷靜了些許。但這不代表她會聽從寒子時的話。
顧繁朵義無反顧地加入搜救隊伍之中,卻不知道那頭的沈局長並未控制好局勢,有人擅自將寒子時協助警方,成功破獲一起S市幾年以來最大的毒販集團案捅到了網上,該新聞爆料犯罪頭目之一是一位姓G的天才鋼琴家。
周媽按照顧繁朵臨走時的交待,打電話讓郝繁花和沈科一早趕了過來。
打開電視,四人便看到記者在爆料這一起從網上泄露出來的大案,比之前周媽看到的更加詳細的爆料!
沈科神色黑沉,掏手機撥打寒子時的電話,像是有默契似的,郝繁花也拼命戳顧繁朵,然後,誰都聯繫不上那兩人。
相較大人的震驚凌亂,安安反而顯得異常得冷靜,既沒有哭哭鬧鬧要去找爸媽,也沒有質問記者報道的真假,他就是默默地坐在那裡,睜大了眼看着電視屏幕,像一尊木偶。只有渾身控制不住輕顫的細微動作,出賣了他的情緒。
然而,沈科和郝繁花都被新聞嚇到了,一個關心顧夜白這位不算熟絡的表哥,一個關心寒子時怎麼會插手這種事
兒,要知道還有一名主犯逃亡在外,現在這麼爆料出去,意味着寒子時的一家將隨手會遭到對方的惡意報復!
沈科在第N次撥打寒子時的電話,被提醒對方已關機後,果斷命令周媽和郝繁花待在這邊,不許放任何陌生人進來,保持聯絡暢通,舉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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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安安出聲了,啞啞的奶腔,聽起來很讓人心痛,“沈科,從寒子時回來的那天起,他便接手了暗夜,並且安排了影子保鏢負責我的安全。所以,我這邊,你不用擔心。你去協助顧繁朵尋找我爹地的下落。”
沈科看了看安安,和郝繁花對視兩眼,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呆在這裡陪安安,我去看看顧繁朵那邊的情況。”
郝繁花點了點頭,目送沈科離開後,心神不寧地在繞着沙發來回走動。
安安掃了郝繁花幾眼,默默進了向來屬於寒子時的書房。
第一次,安安像愛麗絲進入仙境一樣,一點一點探知寒子時的世界。
他站在小板凳上,一本一本翻看書架上的書,在一本講授管理者經驗的書內,看到了一行凌亂潦草的字跡:
“顧繁朵,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快要等不下去了……”
往後繼續翻看,又出現一行筆鋒凌厲利落的:
“她回來了。”
換上一本大部頭的經濟學原理,結果一翻開,安安就因爲驚訝瞪大了瞳仁,扉頁上是滿滿的被水暈開的:“missyouforever”,他急急地往後翻,每一頁都狂亂地塗滿“顧繁朵”這三個字,力透紙背……
砰地,書掉在地上,安安不敢繼續看上去了。雖然他才六歲,但懵懵懂懂地,也感應到了寒子時爲何之前那麼排斥他?因爲他喜歡顧繁朵,已經喜歡到不許她眼裡有另一個男人存在的地步,哪怕他是他的兒子,也不例外。
一瞬間,安安選擇了原諒寒子時過去種種的吃醋行爲。
從小板凳上跳下來,安安來到書桌前,爬到椅子上坐下來,見電腦是待機狀態,他嘗試着輸入love+顧繁朵的姓名縮寫,竟然進去了!
電腦屏幕上赫然是一副尚未完成的Q版漫畫,背景卻是非常細膩的寫實風格。
畫的……畫的是那晚顧繁朵分娩的回憶!
安安哆嗦着小嘴,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朵朵……爹地……”
郝繁花推開書房的門,看到安安坐在電腦前,小聲地哭泣,心下一緊,忙走了過去,“安安,你怎麼哭了?”
“花花,朵朵生我時,是不是差點死掉啊?”安安將電腦待了機,扁着嘴,哽咽地問。
郝繁花愣了下,“你怎麼這麼問?”
“快點告訴我。”
“額,當時情況是有點小緊急吧?不過你爹地及時趕了過來,獻血救了朵朵,然後,就沒事啦!”郝繁花怕小傢伙傷心,用一種非常輕鬆地口吻道。
下一秒,她竟然聽見臉上掛着兩顆淚珠的安安說:“只要寒子時好好的,我以後不跟他搶朵朵了。我……我還會幫他剝雞蛋。”
郝繁花:“……”
她剛要說什麼,沈科的電話打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