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堂裡的燭火爲了配合神秘的雜耍表演,被熄滅了一半的時候,謝長寧悄然地起身,在小太監的指引下,離開了宴席。
封玄亦所坐的位置,隔的有些遠,但他還是留意到了謝長寧的離去。一時也有些放心不下,封玄亦趁着光線昏暗,讓他父皇的親信派人去看着謝長寧,深怕她會有任何的閃失。
而此時的皇后和國師,還是一臉沉默地看着表演。大約半柱香之後,皇后疲憊地有了些許倦意,就親自去跟皇上稟明緣由,想要告退。皇上自然是準了,皇后在不在他身邊陪着,他早就已經覺得無關緊要。現在的他,已經老了,看透了很多的事,在這些剩下不多的日子裡,他只想抓緊時間,做一些他必須要做的事。他身邊,離不了的人,只有封玄亦一個。
皇后在悠然離去之前,目光還不忘掃了國師一眼。國師垂下了眼簾,裝作沒看見,但是他那猶如女子般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輕叩了兩下,就表明,再過兩個節目之後,他就會去找她。
皇后抿嘴一笑,依舊美豔動人。
她先回了玉坤宮,準備沐浴更衣。
就在她換上鬆垮輕薄的白色紗衣,赤腳回到佈滿紅色紗幔的琴室時,國師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袍,正立於焦尾琴旁,用手輕輕撫弄琴絃,撥動幾個扣人心絃的音符。
“你來了……”皇后此時長髮披散的模樣,讓她少了正裝時候的威嚴,整個人看上去,變得小女人了一些,整個人也嫵媚了。只不過,這一次本該圓滿的計劃,終歸還是失敗了,她臉上依舊帶着幾分不悅的情緒,顯得心情一點都不好。
國師停住了撥弄琴絃的動作,起步朝着皇后走近一些。夜裡的微風,微微吹動他銀色的長髮,讓他原本就不陽剛的容貌,變得更加秀氣妖嬈。
“還在爲了剛纔的事不開心?”
皇后沒有說話,一臉不高興地坐到了梳妝打扮的鏡臺前,獨自梳着一頭如瀑的長髮。
國師淡淡地一笑,這一次失敗對於他來說,完全就不算什麼。
他輕聲地來到皇后的身後,從她的手裡拿過檀木梳子,親自爲她梳頭。
“沁蘭……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對手了,這一次多了這麼一個封玄亦出來,我們應該開心纔是……”
皇后不屑地冷哼,她氣得,根本就不是封玄亦。
“這一次不是他封玄亦厲害,是我的那顆棋子不聽話!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謝長寧,我一定會讓她服服帖帖,知道什麼叫惟命是從!”
“我早就說過,他們兩人的關係,沒那麼單純,從封玄亦願意主動現身的那一刻起,我就猜到了……”
皇后原本就不好的心情,一下子被國師的這個話,說的更加差了。她的心裡自然很清楚,這一次漏算了謝長寧,是輕率了。但是,那又怎麼樣,就算今天的計劃失敗了,讓封玄亦多過幾天舒坦的日子,對於她這個一國之母來說,也沒有多大的損失。反而是這個不知好歹的謝長寧,自掘墳墓,要爲今晚的事,付出雙倍的代價。
皇后也不顧國師正在梳理她的長髮,瞬間就轉過身來看着他。
“你這是怪我太自負,沒把你的話當回事?想我謝家如今的地位,就算是知道謝長寧這顆棋子有問題,我也照樣敢用!別忘了,那些想要動我們謝
家的人,我當初是怎麼將他們一個個剷除的,以前我能坐穩全局,現在,我照樣可以!”
面對皇后略顯激動的神情,國師的反應,始終都很沉靜。一直以來,他們也是有着這樣子的性格互補,一步一步從最卑微的身份,一點點往上爬,爬到現在跟皇上平起平坐的地位。
“我怎麼會怪你,以你的能力,即便是皇上找來了封玄亦,也絲毫動搖不了你現在在朝中的地位。只是,對他們小心謹慎一些,並不是不好……”
皇后一時之間沒有說話,算是對國師的這番話沒有任何異議。
或許,真的是人在高位待久了,思緒也被整日那些奉承的話所麻痹。當初那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皇帝,現在也落得一個,老態龍鍾,久病等死的下場。她,絕不會走那個男人的老路。
只不過,即便是心裡服了軟,皇后的外表,還是表現的無動於衷。此時此刻,面對這個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共同歷經患難的男人,皇后故作生氣的想要起身遠離他,不想同他說話。
國師一把拉住皇后的手,將她整個人摟在了懷裡。溫柔地哄着她。
“怎麼,生我的氣了?”
“你說呢?”
“沁蘭,我怎麼捨得讓你生氣。今天看你冷着一張臉,我都快沒有心思應付其他人了……”國師柔和氣息,摩擦着皇后的耳鬢,讓皇后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纔不信……我風月王國的大國師,身邊多的是投懷送抱的女人,哪裡還會在意我這個從來不懂琴音的人……”
“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沁蘭……你至始至終都是知道的……”
皇后還想說什麼,但是一開口,就發出一絲嚶嚀聲。原本她那卸了妝容後的臉色,並不怎麼紅潤,但是,寬大的衣衫之中,一下子被人這樣肆無忌憚的闖入,她的臉上還是有了一副嬌羞的面容。
皇后閉上了眼睛,慢慢享受着這種愛撫,嘴裡,時不時的繼續發出斷斷續續的嚶嚀聲。
這時,琴室外的夜空之中,開始綻放開好多好多絢麗的煙花。原本一直沉靜在夜色中的宮廷,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煙花一朵接着一朵地衝上雲霄,爆破閃爍的聲音,一波又一波的充斥着耳朵。
也就在這份洋溢着喜悅的嘈雜聲中,皇后跟國師的衣衫,也早已盡數褪去,那種陷入極致愉悅時,情不自禁所發出的聲音,也因此變得更加的肆無忌憚。
玉坤宮裡面,一些很少見過煙花的宮婢和下太監們,都結伴來到院子裡開煙花,所有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朵朵綻放的煙花上,都沒有留意到,有人已經進入到了玉坤宮之中。
封玄銘一聲不吭地出現在琴室外的不遠處,已經站了一段時間,哪怕有煙花聲的掩蓋,他還是可以聽到屋內的人,都在做些什麼。
那個人,是他的母后啊,可那個男人卻不是他的父皇!
之前那份端莊賢德,母儀天下,都到哪裡去了!!
封玄銘的拳頭,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他很有衝動現在就衝進屋去,好好地質問他的母后,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這樣對他的父皇,讓整個皇室蒙羞!
可是,封玄銘剛邁出去的腳步,卻猶如千斤重,再也擡不起來了似的。
這一次
他冒險趁着放煙花的時候,偷偷進入玉坤宮,並不是來看他的母后是不是在跟國師廝混,而是來給謝長寧偷解藥的。
他母后的性格,他實在太瞭解不過了。
這一次謝長寧沒有按照他母后的意思去做,反而幫他三哥解了圍,他的母后一定不會放過謝長寧的。無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再偷一次解藥,哪怕結果會和上次一樣,被她的母后整整罰了大半個月,他也不能讓謝長寧有事。
封玄銘咬了咬牙,終於不再去想琴室裡面所發生的事,轉頭就走。
不過,上次他之所以可以這麼順利地偷到謝長寧的解藥,是因爲他的母后沒有任何的戒心和防備,以爲他根本不會插手這個事。
但是這一次,他的心裡完全沒底。自從那次偷解藥成功之後,他的母后就知道他對謝長寧的感情,早已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開始處處防着他,完全很難找到解藥在哪。
就在封玄銘一來一回找了兩間很有可能藏解藥的房間之後,夜空裡的煙花,一朵朵的變少,最後,漸漸消停了下來。
封玄銘的臉色微微一變,沒有了之前的冷靜。煙花停了,那就意味着宮婢和太監們,都會各回各位,很容易就能發現他的行蹤。而且,他還是偷跑出來的,長時間不回大堂繼續參加宴席,會惹人起疑的。
封玄銘思索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再找一個屋子,如果還是沒有的話,就先行離開,再作打算。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黑暗的書房裡搜索着。憑藉着他對書房的瞭解,他知道幾個不那麼隱蔽的暗格在哪,也能輕易地避開機關的設置。
第一個暗格沒有,只有一本厚重的奏摺,也不知道他的母后,又私自扣下了那味重臣的奏摺。
第二個暗格裡也沒有,有的只是一些價值連城的翡翠珠子。
第三個暗格……
封玄銘的眼神一亮,一把將手裡握住的白色藥瓶拿了出來。
他仔細地藉着書房外照入的月光,將這個藥瓶子,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三邊,甚至還掀開蓋子,聞了一聞味道。
外觀和氣味,都像極了他之前偷過的解藥,看來,真是上天都在幫他了……
封玄銘一臉的欣喜,迫不及待地要趕回大堂去。等到慶功宴徹底結束了,他在偷偷地去找謝長寧。估計過個一時半會兒,他的母后也會很快入睡,應該沒那麼容易發現解藥不見了。
封玄銘將解藥很好地收起來,將書房裡的東西都放回到原位。在他預備離開的書房的時候,竟然又兩名婢女剛好從旁邊的樓梯上來,一高一矮的人影,隨後就印在了書房的大門上。
“我們趕緊把書房打掃好,檢查一下有沒有東西少了,就趕緊早點睡吧。不然明早起不來,耽擱去天壇祭天的事,就該被皇后娘娘狠狠地懲罰了……”
“是呀,明天要起好早哦……”
眼看着兩名婢女就要推門進書房了,就聽到不遠處的琴室裡,傳來了國師的聲音。
“來人……”
兩名婢女在原地愣了一下,看着附近周圍都沒有婢女,就趕緊跑去琴室伺候兩位主子了。
封玄銘暗自鬆了一口氣,立刻抓住了這個時機,立馬出了書房,朝着隱秘的花間小徑,從玉坤宮的一個側門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