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愛德華叔叔自己說,比三局的。”向宸望着愛德華,他笑着問道,“我爸爸說,說話就要算數,不能說謊騙人的,愛德華叔叔,難道你現在要不算數了嗎?”
愛德華動了動脣,悶了下道,“可是我說的比三局是今天晚上。”
“你沒有。”向宸肯定道。
“楚天?”愛德華看向兒子,想要讓他也開口說話,只讓他拒絕就可以了。
楚天也在一旁,他很認真地想,最後說道,“爸爸,你確實沒有說是今天晚上比三局。”
愛德華仔細一想剛纔,他所說的原話是:那這樣吧,我們就比三局,三局可以定輸贏了。
這還真是被抓住了把柄,怎麼也不能翻身了。
愛德華胸口發悶,他臉上有笑意,卻是憤憤然看向唐仁修。一個小孩子,任是再聰明,也不會無端端就這麼說話,還不是有大人在背後這麼教。
愛德華道,“可是怎麼辦,向宸,我們明天就要走了。”
“你們要去哪裡?”向宸繼續詢問。
楚天道,“澳門。”
“去那裡做什麼呢?”
“看賽馬會。”楚天答道。
“澳門在哪裡?離這裡很遠嗎?”向宸沒有去過澳門,他睜着大眼睛詢問。
楚天問道,“你沒有去過嗎?澳門離這裡不是很遠,船開過去很快的,你們有自己的船嗎?”
“我爸爸有的。”向宸應道,“楚天,賽馬會是做什麼的?”
“就是看賽馬的地方,那裡的馬會比賽賽跑。”
“哇,好像很厲害。”
“那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
兩個小傢伙熱衷的聊了起來,愛德華眼見不對,他無力地喊了一聲,“楚天……”
可惜已經晚了,因爲楚天下一秒回頭道,“爸爸,那明天我們和向宸一起去澳門看賽馬會吧。”
果然,結局就是這樣。
愛德華還能說什麼,他嘴角微笑的弧度已經僵硬。
這天晚上,孩子們的三局賭局結束,楚天獲勝,向宸暫輸一局,明天又是新的一局。
愛德華被氣到了,所以他起身道,“楚天,明天我們還要出發,今天早點睡吧。”
“噢,爸爸,你先睡吧,我去向宸的房間和他玩一會兒。”楚天直接甩開了他,跳下椅子和向宸並肩走了出去。
唐仁修笑了,他亦是起身,也不邀請他,只是說道,“愛德華先生,那明天再會。”
顧敏同樣起身,道了一聲,“晚安。”
愛德華眼看着這次的劫難是躲不過了,就是被唐仁修給釣住了,他也不再抗拒,乾脆喊道,“唐先生,既然這樣,我看時間也還早,不如喝一杯吧。”
唐仁修停步側身,他溫聲笑道,“既然愛德華先生有興趣,那我樂意奉陪。”
一行人離開了包間,直接出了賭場,兩個小男孩兒長相俊美,引人注目,身後顧敏跟隨着。
離開賭場大廳,兩個男人便是往酒吧去。
顧敏則是陪着孩子們回房間玩耍。
酒吧裡面,燈光是昏暗的,閃爍着各樣的霓虹光芒,香檳酒的顏色很是剔透漂亮,那液體在杯中打着完美的漩渦,盪漾又盪漾。愛德華拿起酒杯,輕輕碰了他的,發出叮一聲聲響。
愛德華笑道,“唐仁修,你這個小子,什麼時候結婚的,兒子都這麼大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五年時光,愛德華沒有再見過唐仁修。他們兩人,原本的交集不過就是在先前的交手。最後一次,是在澳門的賭場。這之後,愛德華繼續遊走在歐美市場,不曾涉及過亞洲。當然,也沒有再和唐仁修有更多的碰面。
這一次,可是間隔了五年時光。
只是沒有想到,一見面他就是設局來釣魚,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兒子。
唐仁修抿了口酒,他亦是笑道,“你不是也沒有通知?”
五年前的愛德華,他也是黃金單身漢一枚。
愛德華哈哈大笑起來,他搖晃着酒杯道,“我可沒有結婚,當然不用通知你。”
“那是沒有登記了?”唐仁修揚眉,“我真是佩服楚天的母親,她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奇女子,竟然能生下亨利愛德華的兒子,可是卻又不和他結婚?”
愛德華眉頭一皺,幽藍色的眼珠裡似有不滿,但是他佯裝不在意,愛面子道,“她可是很想和我結婚的,只是我沒答應!唐,你是知道的,女人是很麻煩的,自在一點多好!”
“你這個想法,我以前倒是也同意。”唐仁修笑道。
“以前?”
“當然,不然我現在又怎麼會結婚?”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想的?”
“沒名沒分,確實是個問題,這個世界誘—惑這麼多,女人又這麼麻煩。”唐仁修意有所指。
愛德華彷彿很是有同感,他有些鬱悶,卻還是不願承認,喝了口酒後轉移了話題,“你都結婚了,怎麼都沒消息?”
堂堂港城的豪門大少,唐仁修的家族背景,也不會讓他默默無聞纔對。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要這麼多人知道來做什麼。”唐仁修淡然道。
“嘿。”愛德華笑了起來,擠眉弄眼道,“該不會是你霸王硬上弓的吧?”
唐仁修斜了他一眼,“愛德華,你什麼時候中文造詣這麼好了?看來這五年來,你有好好學習中文。”
這還不是被那個女人逼得!愛德華心裡默默哀嘆,繼而又道,“你倒是把你兒子教的挺好。”
“哪裡,楚天也很聰明。”
“不,還是向宸聰明一點,什麼三局是今天一局,明天一局,後天一局,這種話他那個小傢伙也想的出來。”
“楚天小小年紀,上賭桌就這麼熟練,梭哈牌九都會,還要去賽馬會,真是了不得。”完全要將父親嗜賭的天性,全都轉移並且發揚光大。
“和向宸比,那還是差了些,他一把就押了千萬美金。”
“楚天眼睛也不眨一下,馬上就跟了。”
兩人互相吹捧着各自的兒子,可是這眼裡的驕傲卻是顯然易見,其實他們清楚,在孩子的眼裡,那不過只是籌碼,只是好玩的遊戲,和錢無關。
“可惜啊,我這兒子還是當了魚,被姜子牙給釣了上來。”愛德華眼中眸光一凜,玩笑的話題過了,他低聲道,“唐仁修,你這次來賭這三局,到底是想做什麼?”
唐仁修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他的杯子,他揚脣道,“最近缺錢,來問愛德華先生賺點錢。”
愛德華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這賭桌上的籌碼是斬釘截鐵的,他笑着道,“這錢還沒有賺,就虧了。”
“有虧纔有的賺,明天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
“那就期待明天了。”
兩個男人在酒吧裡坐着聊着,便是到了十點左右,這才一道離去。愛德華接了楚天回自己的房間,兩個孩子玩的很熱絡,約好明天一起出發去澳門。顧敏放了水讓向宸去洗澡,她一出浴室,就看見唐仁修坐躺在沙發裡。他的襯衣已經鬆垮,喝了些酒的他,看着很慵懶。
顧敏早就有話想要問他,現在空了下來,她開口問道,“今天宸宸說的這些,都是你教他的?”
唐仁修看着她,那視線有一絲朦朧,他慢慢地“恩”了一聲。
“還有兩局你打算怎麼做?你是怎麼想的?”顧敏接着問道,她實在是想不到他的計劃,他似乎總是能天衣無縫。
“我在想……”唐仁修呢喃着出聲,拖着長長的尾音,突然一句,“你穿紫色真的好看。”
太過突兀,沒由來的,一下子就帶到了全新的話題裡。
這個剎那彷彿回到先前,她剛剛走出更衣室的那一刻,他也是坐在這裡。
顧敏整個人微愣住,她看着他,那雙漂亮奪目的眼眸,直盯盯地看着她。那目光灼熱而且凝聚,讓她心頭一緊,她卻不知道,他是在看她,還是在看她身上所穿的裙子。
“是默雨設計的好。”如今的唐默雨,已然是新晉的優秀設計師,在國際上嶄露頭角,顧敏輕聲道,“默雨,她也喜歡紫色嗎?”
唐仁修溫聲道,“她喜歡藍色。”他說着,將手指往天花板一指,那姿勢瀟灑,“天空的顏色。”
所以,並不是因爲唐默雨的喜歡,才選了這些紫色的裙子。
只是因爲他,她更加確信。
顧敏默了下道,“你不要再買裙子給我了。”
“你不喜歡裙子,那換套裝吧。”他接了話。
他根本就一點不明白!顧敏凝眸道,“不管是什麼衣服,都不要買給我了!”
唐仁修沉默瞧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要給他一個理由。
顧敏又是道,“來這裡就是爲了來賺錢的,買裙子也要錢,不要浪費了。”
“對我而言,這一點也不浪費。”唐仁修低聲道。
“可是我並不需要。”顧敏道,“這些裙子,每天換一條新的穿上,可是離開了這裡,以後我不會再穿。”
“爲什麼?”
“沒有機會穿,也不需要那麼貴的。”
“是這樣?”唐仁修眼中深沉,“還是因爲,是我送的,所以你不要?”
顧敏一下深呼吸,她應聲道,“是,你說的沒錯,因爲是你送的,所以我不要。”
“唐仁修,其實你看錯了,我沒有那麼喜歡紫色,只不過是湊巧而已。”只不過是湊巧的,湊巧的喜歡上了,因爲一個人從而就這麼喜歡上了,可是她卻不願意,繼續被這樣當成是影子看下去。
“五年前,你的襯衣就是紫色,五年後,我再見到你,北城的晚宴,你披了一條紫色的圍巾。”他卻是一一細數出那些細節,仔細到讓顧敏錯愕。
偏偏在這個時候,他要記得那麼清楚?
“我沒有那麼喜歡紫色,我也不是非要紫色不可。”四目相對,顧敏沉靜道,“唐仁修,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實喜歡紫色的人是你!”
是他,就是他,是他攪亂了她所有的理智後,卻又告訴她,這一切只是一場笑話!
“爲什麼這麼認爲?”他又是開口說,卻是否認了,“我不喜歡。”
顧敏卻是無法再繼續假裝,以爲沒事,可以接受那一件又一件的紫色裙子,成爲那一抹紫影的替身,“因爲紀微冉,因爲她喜歡紫色!以後,你不要送我,不,是送給任何一個女人,紫色的裙子,紫色的衣服,再也不要了!”
這麼做,只會是傷害,是對她,對任何一個女人,甚至是對紀微冉的傷害!怎麼能把人當成是替身,怎麼就能爲了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去找替身來代替!
她突然壓抑的喝聲,在房間裡寂靜響起,落下的時候,彷彿砸進了唐仁修的心裡。
顧敏感到懊惱,爲什麼她又沒有剋制住!
可是已經晚了。
末了,唐仁修竟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在半晌的沉默之後,他應了一聲,“好。”
……
在遊輪上逗留了三天之後,一行人同坐一輛遊艇離開了遊輪,便是往澳門碼頭開去。這片公海,倒是距離澳門不遠。很快的,便抵達靠岸。有接應的車輛停靠在那裡,已然是來迎接的。
兩個孩子有說有笑,一起上了車去。
房車很寬敞,大人們也坐了同一輛。
上午到了澳門,先到酒店下榻入住,同樣又是套房,連帶着兩個房間,楚天那裡亦是。用過了午餐,中午稍作休息後,一行人作勢就要再次出發,這一次的目的地,則是賽馬會。
這家賽馬會年代久遠,更是亞洲最大的馬場之一。馬房有千餘匹的賽馬,賽道佔地四十五萬平方米,場內可容近三萬名觀衆,很是恢弘。會內的設備更是先進,管理人員來自世界各地,具有國際水平。場內設有空調看臺和會員專用廂房,環境舒適。
愛德華顯然是這裡的老顧客,所以很是熟絡。唐仁修不經常來,卻也是這裡的vip。兩人一到來,便是由人專廂裡帶。廂房裡面,巨大的電視屏幕可以觀看賽事。
賽季由每年九月份開始,至第二年的八月底,纔會結束。
此時是十一月,正是賽馬會熱鬧的時候。
“宸宸,楚天,今天你們兩個要比賽馬嗎?”顧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