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怒號,黃沙漫天,這裡,是玲瓏塔第五層。
依舊是那道銀色挺拔的魁梧身影,手持一柄大劍立於身前。
風,依舊吹,人,卻紋絲不動。
黃色的天空下,彷彿這道身影千萬年來亙古未變,在這片起風的沙漠裡,任憑風沙侵襲,他卻始終屹立堅挺。
邱風緩緩走近!
“你又來了啊!未曾想到,你實力竟然精進地如此之快,無數年來,吾所遇之人中,你當屬第一!”
面前這位魁梧挺拔的銀袍男子,不是別人,赫然是邱風所遇過的銀袍將軍,他此時依舊漠然的佇立着,但語氣之中,那份驚歎卻又毫不掩飾。
這理當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評價,可邱風聽在耳邊,雖不能說內心毫無波瀾,但顯然,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
他微微一笑,輕聲回了一句:“哦,是嗎?”
一陣大風吹過,粗糙的黃沙拍打在他二人身上,卻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他們彼此相望,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都選擇了沉默。
良久,銀袍將軍終於有所動作,只見他舉起手中大劍指向邱風,沉聲說道:“吾雖非你對手,但攔住你,卻是吾之使命,出手吧!”最後幾個字卻是他一字一頓的吐出,說的十分用力,似乎有着不容置疑的決心。
邱風依然沉默,就這樣望着他,靜靜地站在那裡。
滄~
一聲劍鳴,捲起數道龍捲風,遮天蔽日,這個時候的銀袍,氣勢今非昔比,與當初相比強了何止十倍。
整片大地,在方圓百丈之內竟微微顫抖起來,地面的黃沙如水波一般洶涌澎湃,泛起道道巨大漣漪。
若是一般的弟子在這裡,恐怕連穩穩地站立都成問題。
天空似乎暗了下來,無數沙塵在空中飛速旋轉,或聚合,或分散,發出陣陣呼嘯,浩大的聲勢猶如遠古神祗的戰場。
片刻後,只見那聲勢浩大的戰場中傳出一聲粗獷的怒喝,接着一道銀光亮起,急速地衝刺,頗有神擋殺神所向披靡的氣勢。
滄啷!
沒有驚天動地的大戰,唯有一道清脆而清晰的劍嘯聲傳了出來,與此同時,那漫天黃沙之中忽地亮起一道比先前更加璀璨的銀光,帶着些許電芒呼嘯閃過。
天地忽然間安靜了!
風聲、沙聲、劍鳴聲,消失不見。
如波濤般洶涌般的地面,在那短暫的一瞬間,便如那冬天的湖水,凝固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永遠,也可能只有幾息。
天際之上,出現一道旋渦,光芒一閃,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地,那漫天沙海之內,哐噹一聲,半柄劍身墜落在地,而那道失去生機的挺拔身影卻始終未曾倒下,彷彿他便是這片天地的脊樑,哪怕是死,也要頂天立地。
……
玲瓏塔第六層,白茫茫一片。
從遠處一塊雲層之中,緩緩走出十名年齡相仿卻神態各異的青年才俊,其中有三人較爲出衆,在邱風看來,應當是此關最強的那幾個人了。
但見一名黃袍男子,身高何止八尺,邱風隨便掃了眼,便能估量出他至少兩米以上,站在另外九人當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羣的味道,他的面容不算俊俏,是那種放在人羣中容易被忽略的類型,但這份身高卻無疑讓他吸足了目光。只見他手持一把通體黝黑到發亮的神兵三叉戟,每走一步都帶着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與高個男子中間隔了一人的是一位長相粗獷、渾身腱子肉十分突出的年輕人,說是年輕人似乎不太合適,他不僅長得五大三粗,更是滿臉的絡腮鬍,看上去到像是個中年人一般,只見他上身赤裸,胸前有三道深深地疤痕,其他細小疤痕更是不計其數,若是不知道的,定會以爲這是從某個犄角嘎達的荒蠻之地走出來的野人。這滿身蠻荒氣質的野蠻人,所帶來的氣場絲毫不比高個男子差,那雙寬厚的赤足,每一次踏出,地面都會微微顫抖。
最後一位特殊之人是名女子,一襲緊身藍衣將她凹凸有致的曲線身材凸顯的淋漓盡致,三千青絲高高盤起,只留一縷放在耳邊,倒是讓她那張不算驚豔的臉蛋多了幾分嫵媚,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腳下踏着的一柄藍色並散發着森森殺氣的短劍,所過之處,就連空氣也都爲之一凝。
邱風靜靜地站着,望着那羣曾經睥睨年輕一輩,如今也許是一方大鱷的天驕們,緩緩而來,他雖然面無懼意,但不知不覺中,呼吸卻加重了幾分。
大概距離百米左右,十人停了下來,首當其衝的那名長相粗獷形似野人的男子,聲如洪鐘大呂,出言道:“留下姓名。”
這自然是對邱風說的,野人男子沒有絲毫倨傲之色,只是普通的詢問一句。
邱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微笑,沒有過多言語,只是平淡的說了兩個字:“邱風!”
他眉頭一挑,又接着道:“你們呢?”
對面幾人一時間沒有說話,似乎來到這裡的極少有人會這麼問,方纔粗獷的野人漢子那般問,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難道還真要一個個的自報姓名?有些青年才俊精氣神烙印在此也不知過去了多少年,估計在外界早已經身死道消了,如此長久的歲月中,他們在這卻從未自報過姓名。
過了片刻,還是那名女子不拘泥於身份,說道:“無影。”
接着其他人才一個個十分別扭地報了姓名,對另外七位邱風並不怎麼上心,名字也未曾記下,但那站與最前面的三人他卻暗暗將姓名記了下來,那身材極高的男子叫“陸九霄”,而野蠻漢子叫做“莊野”。
邱風心裡暗自嘀咕一聲:這兩個人當真是人如其名。
他也不知道是那裡抽了風,沒頭沒腦的又問了一句:“你們來這裡多久了?”
衆人神色皆是一怔,不知該答還是不該答,一時間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莊野不僅長得野蠻,似乎就連性格也頗爲如此,他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彷彿這種文縐縐的對白顯得極爲彆扭。
見邱風還意猶未盡,滔滔不絕起來,他趕緊伸手攔了攔,甕聲說道:“俺不想再聽你說話哩,要打就打,哪兒那麼多廢話。”
說完並不給邱風反駁的機會,腳下猛地一踏,登時踩出個數尺深的大坑,身體更像是人形碉堡一般迅速俯衝過來,看那樣子與原始森林中桀驁不馴的洪荒野獸並無二樣。
“呵呵~”邱風苦笑一聲,遇到這樣的戰鬥狂也是倒黴,連話都不讓人說,似乎一切都可以用戰鬥來描述。
不過,就算是戰鬥,他邱瘋子又何曾懼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