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渾厚,那搖擺不定的吊燈和紗帳漸漸靜止下來。
衆人皆是大驚,此人修爲之高不是他們能比的。
正想着,門外緩緩走進一位老者,邱風三人剛好面對着他,頓時心頭一跳,此人他們認識,竟然是當初爭奪悟道古桃的尊者萬壑。
而此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萬壑發出一縷氣機,在場的這些人莫不是臉色煞白、冷汗淋漓,這是至尊的氣息。
邱風三人心中駭然無比,這纔多長時間,萬壑竟突破了桎梏,達到那令人仰望的境界。
馬文鈺等人轉身看去,只見一個風姿卓越的老人,凌厲如一柄不出鞘的劍,那股只有在家族老祖宗身上感受過的氣息,壓得他們氣血翻涌,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九姑娘”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後臺。
至尊那可是臨近大陸頂端的那羣人了,對於馬家來說也是家族最強底蘊。
馬文鈺深吸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恭敬問道:“不知前輩尊號?”
“萬壑!”
馬文鈺如遭雷擊,萬壑,萬家族老,他雖未見過此人,但這名字卻是如雷貫耳,早年間就已經踏入尊者境界,沒想到如今都成了至尊,整個南域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人,萬家在南域雖然只是二流勢力,但現在有了這萬壑至尊,想必踏入一流門檻也不是不可能。
他暗自抹了把汗水,面對這樣的人物,哪怕家中的那些個老祖宗都不敢輕視對待,更何況是他這個只有通玄境的小輩,馬文鈺陪笑道:“讓前輩憂心了,我等少不更事,竟不知此地是萬前輩支持的,給您添麻煩了。”
“你是馬家的小子?”
馬文鈺剛想走,卻聽到這一聲詢問,嚇得冷汗都出來了,他一絲不苟的回道:“正是,今日與族弟有些誤會,鬧了不愉快,並非有意在此鬧事。”
“既然是誤會,又都是自家人,就不必打來打去的了,沒什麼事都先回去吧。”萬壑面無表情緩緩說道,顯然他對馬家還是有些顧忌的。
聽了這句話,馬文鈺等人如蒙大赦,趕緊行了晚輩禮,便匆匆而去,恨不得多長兩條腿,面對至尊的威壓,實在有些吃不消,這片刻的功夫他們衣襟都已溼透。
萬壑瞥了眼剩下的三人,不悅道:“你們不走?”
見馬文鈺灰溜溜的逃走,馬文采原先的怒氣也逐漸消散,他眼珠子一轉,颯然笑道:“望前輩諒解,我們是來吃飯的,定金都付了,豈能一走了之,前輩若是無事,晚輩斗膽請前輩喝兩杯。”
“你也是馬家小子?”
“是,晚輩馬文采。”
萬壑看見馬文采從容不迫的樣子,反倒有些另眼相看,“嗯~除了樣貌差點之外,膽色倒是比剛纔那位強上不少。”
他看了眼邱風三人,特別在馬文采身上停留少許,略一沉吟,道:“也好,老夫閒來無事今日便叨擾你這馬家小子一番。”
馬文采欣喜,連忙讓開道來,“晚輩求之不得。”將萬壑至尊請到上座,他對邱風使了個眼色,邱風會意一笑,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罈醉仙釀,當是對老馬鼎力相助了。
又加了幾道招牌菜,酒過三巡之後,王德全反倒熟絡起來,也不害怕對方身份,險些稱兄道弟。
若是讓萬壑知道這是當初偷悟道古桃的三位小賊,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這醉仙釀果真不俗,我雖去過奧斯城,但都未曾逗留,只是前往魔獸山脈罷了,沒想到竟然錯過這種好酒,要不是今日遇見你們,估計這輩子又多了一樁遺憾。”萬壑對醉仙釀讚不絕口,在瞭解到馬文采是馬家嫡系子弟之後,心情就格外愉悅了。
“前輩喜歡,待會臨行送您幾壇又何妨。”邱風大方說道。
“哈哈哈,好,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
萬壑平時看着挺威嚴,但喝了酒之後倒是不拘小格沒有擺前輩的架子,也不在意這幾位是後生晚輩,便於他們推杯換盞高談闊論起來。
這頓酒直到深夜方纔停罷,萬壑似乎有什麼事情先行告辭,臨行前邱風送了他三壇醉仙釀,雙方十分愉快。
但萬壑走後,他們三人卻沒有剛纔笑得那般開心,其實他們心裡也知道萬壑能留下來吃這頓酒是因爲什麼,若非馬文采是馬家的人,他會留下來自降身份嗎,答案沒人知道,但想必可能性不會太高,雙方互利互惠而已,馬文采也想借萬壑的關係讓自己在家族內多幾分實力。
低頭喝着悶酒,馬文采似乎想到什麼傷心事不在說話,邱風和王胖子坐在一旁也沒打擾他,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爲了婉兒發愁,他哪能不清楚秦家老爺子的心性,秦家近些年來本就勢微,後輩弟子也沒個出衆的人物,能與馬家結親而且還是嫡系中最有希望成爲下一代家主的馬文宇,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除非秦老爺子傻了,不然這事必成無疑。
本來以馬文采的修爲,再烈的酒都喝不醉,而現在他心念成灰已經醉的趴倒在桌上。
王德全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們家那個狗屁馬文宇到底有多強,要不要兄弟們幫你解決了。”
馬文采醉着擺擺手,閉着眼睛緩緩說道:“若是再進一步,應該通玄四重天了吧。”
邱風和王德全皆是一驚,這比墨河都不差多少了,因爲有人推測墨河如今修爲應當在通玄五重天。
修煉一途,是先難後易然後再難這樣的階段,特別是到了通玄與定道境,天資好的只會在九重天時會出現桎梏,其他像從一重天到九重天這些小境界,對他們而言都無足輕重,而突破尊者境後,就不再有一重到九重這樣劃分,直接便是一個大境界,這時候修煉難度將不可想象,哪怕天資卓越者,也未必能更進一步。
傳聞墨河兩個月之前突破通玄境,如今有五重天的修爲也是理所應當,衆人並不意外。
王胖子繼續拍着馬文采,“不怕,你不也進入通玄境了嗎,遲早追上那狗屁馬文宇,到時候把媳婦搶回來。”
馬文采推開他的手,長嘆一聲:“談何容易,我自小遭人暗算,身有暗疾,不然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越到後面,我會被甩的越遠,不可能追的上。”
“難道沒有辦法治?”邱風問道。
“治?怎麼治?我受的是大道之傷,家族老祖宗是頂級至尊,他都束手無策,曾言聖尊都不一定能解決,這還怎麼治,難道世上有比聖尊更強的強者?”馬文采面如死灰,沒有了之前神采飛揚的氣色,也許他在意的並非是自己實力的高低,而是打心底裡就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個美麗的女子,可又不甘心將她交給別人。
王胖子也嘆了口氣喝起酒來,邱風這時卻緩緩說道:“也許,世上真有那種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