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要任何醞釀情緒的時間,演技爆棚的張影帝面色瞬間就漲得通紅,雙目似乎要噴出火光來一般,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再怎麼說,老夫也是在外征戰,纔會落得如此地步,事到如今老夫也沒什麼好抱怨的,還望靈運宗的各位道友,嘴下留情纔是。”
青衫修士冷冷一笑:“道友?只怕陸長老今後都要告別修行這條路了吧,還有什麼資格跟我們互稱道友,這次沒有我靈運宗的飛舟,你連青冥星也回不來吧。”
“行了,不必說了!”
張天九滿臉羞怒,一揮手道:“老夫日後如何,用不着你操心,這次借用貴宗的飛舟回到青冥星,我自有補償,不會白坐。”
說完,張天九拍開儲物鐲,將一大堆源石直接往地上一丟,冷聲道:“這些就當老夫的船費了,之後和貴宗互不相欠!”
反正現在已經回到青冥星了,只要能成功混入黑虎門繼續當內門長老,肯定不會缺少源石供奉。
而且張天九心裡很清楚,真要算起賬來,這點源石根本不夠,他也只是擺個故意姿態,讓靈運宗的人徹底相信自己的身份而已。
果然,青衫修士往地上掃了一眼,隨即哈哈笑道:“陸長老還真大方啊,這麼多垃圾源石,想必是你全部身家了,拿出來很肯定心痛吧?”
張天九悶哼道:“如果不夠,等老夫迴歸宗門之後,取到源石自當奉還。”
青衫修士原本就是存着故意羞辱張天九的心思,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當即大袖一揮把地上的源石全部收入儲物鐲,淡淡一笑道:“那我就收下這點利息,希望日後陸長老別忘了,還欠我靈運宗的船費,哈哈哈……”
“好了姜豐,陸道友怎麼說也是黑虎門長老,念在他同樣是爲修真界出力的份上,餘下的船費,我看就此算了吧。”
一直冷眼看戲的趙穆,見張天九已經氣得面色發青,隨時都有爆發的跡象,終於緩緩開口,結束了這場鬧劇。
對於陸元,這麼多年過去,他其實並沒有太深的印象,更何況如今兩人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上,自然不會無聊到去故意羞辱一個廢人。
至於門下弟子剛纔的挑釁行爲,趙穆當然也是放任自流的態度,別說得罪區區一個黑虎門長老,哪怕是黑虎門主李牧在場,如今的靈運宗也不會太放在眼裡。
那名被叫做姜豐的青衫修士,聞言這才悻悻一撇嘴,退回了人羣中。
不過他突然眉頭一皺,不知又想起了什麼,擡頭盯着張天九,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陸長老,據我所知,那些科技世界的螻蟻們,好像還分什麼人種等級,不知道陸長老這次奪舍的軀體,是屬於那個等級的螻蟻呢,好像那些在外面征戰的,都是些最低等級的螻蟻吧,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賤民,看陸長老現在這幅醜怪的模樣,八成是奪舍了……”
嗖!
一道極快的人影從飛舟上一躍而下,直奔靈運宗修士所站的位置。
趙穆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驟然一聲斷喝:“你敢……”
但爲時已晚。
“砰!”
又一道人影從人羣中飛快沖天而起,呼嘯着飛出了十幾米遠,最後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不知道是死是活。
滿臉猙獰的光頭修士,緩緩收回那隻帶血的拳頭,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你可以羞辱陸元,但不可以說九爺我醜。”
趙穆面色一寒,冷聲道:“陸元,你好大膽子,敢傷我靈運宗的弟子?”
其實在張天九突然暴起的瞬間,趙穆就已經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也自信完全能夠攔下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張天九的動作居然如此之快,沒有動用絲毫靈力,全靠肉身力量就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速度。
不是說這陸豐奪舍了一具螻蟻軀體,一身修爲幾乎要全廢了麼,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就是這瞬間的猶豫,姜豐就被一拳轟出數丈遠,生死不明。
以張天九如今的實力,正面對抗中階大法師級別的強者也不在話下,更別說是對付姜豐這樣的小蝦米。
面對趙穆的責問,張天九做足了姿態頭也不回,陰聲冷哼道:“趙長老,今日之事若換做是你,又當如何自處?”
趙穆頓時神色一滯,顯然沒料到張天九會突然有此一問,但聲音馬上又恢復了冷厲:“辱我者,自然該死,不過陸長老似乎忘記了你現在的處境,傷了我靈運宗的弟子,你覺得你還能安然離開麼?”
張天九緩緩轉過身來,嘿嘿一笑:“傷都傷了,能不能不知道,總得試一試吧?”
“不知死活!”
趙穆哪怕身爲尊者,也被張天九這番作死的態度氣得面色發青,直接向前一步踏出,一股強悍的氣勢轟然爆發。
嗡……
巨大的壓力滾滾而來,張天九隻感覺全身上下似乎都掛滿了幾千斤重的啞鈴,正拉扯着他的身體往下沉,腦袋裡更是一陣轟鳴。
這是他穿越之後,第一次直接對抗如此強悍的對手。
尊者的神識威壓,果然很恐怖。
這還僅僅只是境界上的氣勢壓制而已,一旦趙穆真的出手,勢必又是另外一番驚天動地的景象。
張天九憑藉強悍的肉身力量,一邊對抗着來自趙穆的威壓,不讓膝蓋彎下去,一邊用眼神偷偷瞟着一直端坐在船頭的黑袍老者。
見到劉坤依舊在那裡閉目養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張九爺也不免心裡咯噔了一下:“完了,特麼該不會被這老東西忽悠了吧!”
剛纔當着趙穆和一羣靈運宗弟子的面,一拳轟飛姜豐,張天九可不是心血來潮在發瘋,做事完全不顧後果。
只因爲當時他耳邊突然響起一句傳音:“儘管動手,一會自有老夫替你做主。”
這傳音者自然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似乎已經睡着了的劉坤劉大師。
張天九當然不是那種容易輕信別人的白癡,不過眼下情況特殊,這個叫劉坤的老傢伙似乎對自己另有所圖,應該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耍陰招。
好歹也是堂堂尊者級別的大人物,不會無聊到這種程度。
見張天九居然能夠硬扛住威壓,不讓身體跪下去,趙穆面上閃過一絲訝異,嘴角隨即露出一抹戲虐的冷笑:“沒想到你奪舍的這具螻蟻軀體還有意思,不過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轟!
趙穆再次往前踏出一步。
張天九頓時感覺渾身的壓力驟然成倍增加,由原來的千斤啞鈴變成了萬丈巨峰,全身的骨骼都開始咔咔作響,彷彿下一秒隨時會崩塌。
“老東西,你特麼再不出手,九爺我就要完蛋了……”
張天九心裡急得破口大罵,就在他猶豫要不要自己想辦法自救之際,飛舟上終於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
“趙長老,我看此事就這樣算了吧。”
這聲音聽起來平淡無奇,卻好像蘊含着某種奇妙魔力,悄無聲息地切入趙穆和張天九兩人之間,斬斷了那股威壓氣勢。
張天九頓時感到禁錮猛然一鬆,加在身上的那股恐怖壓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忍不住長長喘了幾口氣,頗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一邊擦着光頭上的冷汗,一邊在心裡暗自發誓,下次打死他再也不這樣玩了。
尊者之威,遠不是他現在所能對抗的存在,單憑氣勢就能直接碾壓自己,除非是等進階到四級以上的高級基因戰士,纔有一戰之力。
劉坤的意外插手,趙穆顯然吃驚不小,一方面是搞不懂他爲何會替陸元這種小角色出頭,另一方面則是驚訝於他的手段。
修士實力到了一定境界,確實有言出法隨的不可思議之妙,剛纔劉坤所展現出的這一手,雖然還遠未達到言出法隨的地步,卻隱約蘊含着幾分其中的意味。
這種微妙的差異,在場的靈運宗其他弟子或者察覺不到,但趙穆身爲初階尊者,自然心知肚明。
照這樣看來,劉坤的實力似乎比傳聞中的更爲深不可測,很可能已經接近高階尊者的程度。
可是他爲什麼要替陸元出頭?
趙穆心中頓時戒心大起,如果劉坤和黑虎門走到一起去了,那對於靈運宗來說,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要知道劉坤背後,站着的可是烈火宗,整個青冥星除了那三大巨頭之外的最強勢力。
按耐住心頭的懷疑,趙穆顧不得理會張天九,皺眉望着劉坤一臉不解道:“劉大師,敢問您這是何意?”
劉坤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張天九,笑了笑道:“趙長老不要多想,我和這位陸長老早年曾有交情,今日正好趁此機會了卻,以後就各不相欠了。”
原來如此……
趙穆點了點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只要劉坤私下和黑虎門沒任何牽連,他就安心多了。
畢竟剛纔劉坤已經說的很清楚,他剛纔的舉動純粹是爲了清算往日舊情,和黑虎門沒有關係,而且今後不會再插手。
至於堂堂的煉藥大師,爲什麼會和陸元有舊情,趙穆想不通也懶得去想了。
能夠修煉到他們這個境界,基本上都是言出必行,不會出爾反爾。
那這次放過那陸元也無所謂了,日後多的是殺他的機會。
剛纔用神識查探了一下,姜豐雖然被那一拳打得很慘,好在都是筋骨皮肉之苦,性命無憂,用丹藥調理一段時間基本就能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