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九沒有繼續戲弄魏無崖，轉移話題問道：“天劍宗那邊，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吧？”
這是他一直擔憂所在。
天劍宗十二位太上長老其中之一的李天奕，被楚中天設計斬殺在白澤城內，雖然在楚中天的刻意遮掩之下，沒有對外泄露出任何訊息，可這麼多天過去，難保天劍宗就沒有什麼推衍秘法，算出李天奕的死因。
天合盟商會如今有魏無崖這個高階聖人坐鎮，外加兩位中階聖人供奉，震懾一般門派自然綽綽有餘，可一旦面對天劍宗這樣的龐然大物，還是毫無還手之力。
除開四大聖域和天上那條神河，天劍宗的實力，在修真世界內可以稱得上頂尖，斬草除根這種事情，張天九現在連現都不敢想，人家不主動找上門來複仇就已經得燒高香了。
魏無崖搖了搖頭：“老夫也一直派人留意着天劍宗，可那邊似乎從未有過任何異動，或許真是還不知道李天奕之事。”
“嗯，但願是這樣吧……”
張天九嘆了口氣，正色道：“但你們也不能放鬆警惕，一旦發現什麼異常，不必向我請示，你直接處置即可，切記不要硬拼，保存實力纔是王道，等我那邊的護山大陣建成之後，商會可以搬遷過去。”
“一切聽憑九爺吩咐”
魏無崖躬身應道，又把話題轉到之前張天九的傷勢上面，皺眉道：“九爺，您剛纔說體內有股怪異的力量，還是先讓老夫查探一下如何？”
“嗯，也好。”
張天九點點頭，笑道：“根據我推測，應該是某種因果反噬之力，但我拿它實在是沒什麼辦法。”
因果反噬！
魏無崖悚然大驚。
能夠牽扯到因果層面，毫無疑問至少都是聖王級別中的巔峰強者，換成自己捱上半點恐怕神魂早就灰飛煙滅了，九爺現在居然還活蹦亂跳，實在了不起。
其實要不是天衍龍舟強大無比的防禦法陣，抵消了近一半的傷害，再加上張天九具備的變態恢復能力，說不定還真就一命嗚呼了。
魏無崖深吸一口氣，伸出食指點在張天九眉心部位，雙目微閉，將神識探入其中。
過了半炷香時間，他才緩緩睜開眼睛，面色凝重，說道：“九爺所料不錯，果然是因果反噬詛咒，可惜老夫雖然精通神魂之術，可對此也無能爲力。”
張天九淡淡點了點頭，並未覺得沮喪。
他讓魏無崖出手，不過是爲了求證心中的猜測，沒指望能夠將其消除。
聖王畢竟是神靈之下最強大的存在，手段自然高深莫測，又豈是高階聖人可以輕易化解得了。
魏無崖突然神色一動，繼續道：“九爺不要灰心，或許可以讓魯智森來試一試。”
“他？”
張天九微微一怔，要不是魏無崖提起，他都差點把這位可能是普慧神僧的後輩弟子給忘記了。
魏無崖笑道：“魯智森雖然修爲不及老夫，但佛門中人對因果之道最爲精通，說不定就能想出辦法。”
張天九笑了笑，說道：“那就讓他試試吧。”
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唄，萬一見鬼了呢。
這團黑氣雖然暫時沒有爆發的跡象，鬼知道它哪天就會突然作妖，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不將這顆定時炸彈排除，張天九心裡始終感覺有些不安，如芒在背。
魏無崖發出一道神念，沒過多久，一名身材健壯的光頭僧人，就邁着大步走了進來。
剛一進屋，魯智森一眼就看到了張天九。
張九爺那顆大光頭實在太醒目，沒法不讓人引起注意。
魯智森愣了一下，連忙快步走道案臺前，雙手合十：“小僧拜見九爺，十爺，九爺別來無恙，不知最近可好？”
自從被張天九收入麾下之後，魯智森跟着魏無崖一起回到白澤城，就一直整日無所事事，除了每日潛心念佛修煉之外，基本沒有任何需要他出力的地方。
這次突然被魏無崖召見，難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莫非是自己白吃白喝毫無建樹，要被掃地出門了？
其實在白澤城這段日子，魯智森過得比以前舒心多了，天合盟商會可比逍遙派要強大太多，不必再整日過得提心吊膽。
反正出家人一向習慣與世無爭，一點也不會覺得安逸的日子枯燥無味。
魏無崖沒有囉嗦，直接說道：“九爺的身體有些問題，叫你過來，是要你幫他看一看。”
魯智森猶豫了一下，不太自信道：“這，這個小僧不擅長醫道，恐怕……”
魏無崖差點被他氣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九爺又沒病，是他身體裡被高手種下了一道因果詛咒，你們佛門不是最擅長這個麼，可有什麼解決之道？”
因果之力？
魯智森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古怪之色，沉吟了片刻才說道：“九爺，可否讓小僧先查探一下，再做定論？”
張天九自然不會拒絕，不過魯智森剛纔的古怪面色，不禁也讓他微微有些好奇。
魯智森不敢怠慢，連忙盤膝在張天九身後坐下，全神貫注將心神沉入其中。
這次比魏無崖消耗的時間要長了許多，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中年僧人才張開雙目，驚訝道：“還真是因果之力！”
廢話，不是早告訴你了麼。
魏無崖非常無語地瞪了他一眼：“那到底有沒有辦法解決？”
魯智森吞了下口水：“十爺不要心急，先容小僧細細道來。”
張天九笑道：“不着急，你慢慢說吧。”
其實他也很想知道，因果之道是否真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就當增長見識了。
魯智森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佛門所謂因果，原本是指今生之善惡業障，可引來世善惡果報反作用自身，九爺體內的這股因果反噬之力，乃是由千萬條不散冤魂組成，可是卻有些奇怪，因爲這些殺戮業障並非發生在過去，而是將來，匪夷所思，實在是匪夷所思……”
魏無崖聽得一頭霧水。
張天九眼底卻閃過一抹異色，暗暗點了點頭。
不愧是普慧神僧選中的傳人，果然幾分本事，他原本就是從三百年後穿越而來，那些曾經死在他手底下的萬千修士，現在還活蹦亂跳，自然不存在揹負什麼業障。
可那位神秘的天道盟主，居然有如此通天之能，硬生生將其提前施加在自己身上，實在恐怖。
不說其他危害，單憑體內這股因果之力的牽扯，張天九等於就是在黑暗中提着燈籠走路，無論如何隱藏都無法逃過那施法之人的目光，即便相隔億萬裡之遙，其一舉一動恐怕盡在其掌控之中。
想到這一層，張九爺立刻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這特麼也太可怕了，等於頭頂上無時無刻懸着一隻看不見的眼睛，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
張天九面色變得異常難看，將魏無崖的話重複了一遍：“那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魯智森搖頭苦笑道：“小僧這點微末修爲，自然無法解開……”
艹，這回完犢子了！
張天九頓時心裡一涼。
魯智森不緊不慢咳嗽了一聲，又接着開口道：“不過……”
張天九坐直身體，差點想一拳打死這和尚。
你特麼能不能別隻把話說一半，容易嚇死人的知道麼。
看到魏無崖和張天九兩人的目光都有些不懷好意，魯智森面色微微發白，不敢繼續賣關子，吞了下口水：“當年普慧師祖留下的那本修煉秘籍之中，最後面恰好記載了一篇心經，叫做地藏本願經，只要每日誠心念誦，據說可超度世間一切亡魂，應該可解九爺之難。”
地藏本願經？
又是普慧老和尚留下的伏筆？
張天九瞪着眼睛，心中再次大吃一驚。
要說這是巧合，未免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他剛收留了魯智森，沒過幾天就被在回程半路上天道盟主偷襲，種下因果之力，結果卻發現魯智森恰好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如此連環相扣，根本不是機緣巧合四個字所能解釋的。
果然，這一切的背後，還不知藏着多少大人物在較勁下棋。
“好嘛，把老子玩弄於鼓掌之中是吧……惹怒了老子，直接連棋盤都給你們掀了！”
張天九沉着臉，暗暗咬牙切齒。
可惜他現在還遠遠沒有掀棋盤的能力，只好暫時忍氣吞聲，留着以後一併算賬了。
普慧老和尚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張天九現在也不敢輕易下定論，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有辦法消除掉因果反噬之力，無論如何還是得試一試。
至於會不會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現在也容不得顧及這麼多，先解決了眼前的窘迫再說。
大名鼎鼎的地藏本願經，張天九當然知道其珍貴之處。
據傳說地藏經共計三卷，本願經就是其中之一，乃是佛門至寶，不傳之秘。
普慧神僧竟然捨得下此血本，足見他所圖謀之大，根本無法想象。
既然被人家當成棋子，張天九接受這份起“恩惠”來，也心安理得，大大咧咧一伸手道：“那就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