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知道智光大師。”玄苦有點意外地點了點頭,更有些意外地囑咐道,“此去天台雖有千里之遙,心中卻莫要生了一個‘遠’字纔是。”
“嗯。要是聰辯先生有驚無險,那就再好不過了。”楚風應了一聲,只將“非懼路途遙遠,只怕時曰無多”掩入心中,當然也不會去說他知道智光大師只是因爲這位老和尚是二十幾年前曾在雁門關那稀裡糊塗的血站中留下來的活口。
玄苦合十道:“老衲惟願如此。”
馮阿三作爲一個專業人士,每走幾步,就將山上山下諸般樹木特姓記下,爲自己的機關開始尋覓材料了;苟讀作爲一個讀書人,下得山腳就拉了李傀儡去尋那山間人家,問問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兒特別的人,說不定其中便有線索;康廣陵和三位兄弟拜別,卻是隨了楚風三人望了來路退回。
因着師父“身故”毀了瑤琴,卻又陡聞師父還有可能生還於世,康廣陵下山這一路上都在對着自己的鬍鬚生悶氣,因爲他連自己該高興還是該生氣都不知道了。
“玄苦大師,不若請老人家先往信陽,探探消息?”楚風提了個比較靠譜的建議。其實他們現下就在信陽,不過楚風單說的“信陽”二字,指的自然是信陽城。那裡是丐幫分舵所在,信陽一地有什麼風吹草動,該是瞞不過他們。
又將自己鬍鬚揪掉了幾根的康廣陵轉頭道:“玄苦師兄,你和丐幫熟不?”
玄苦笑着指了指楚風,道:“他熟。”他心中卻對康廣陵無視了楚風先前直接奔往馬大元故居這件事一點都不意外。
“楚少俠,你學琴不……”康廣陵很認真地問道。
楚風更認真地說道:“聰辯先生生死未僕,你我憂思如一,先往信陽去吧。”說起來,楚風還真挺關心這位的生死的,他琢磨了,要是過幾天,那山崖下一堆師徒共赴黃泉。這天底下能解掉“斷筋腐骨丸”的可就只剩下李秋水和童姥兩位大能了。童姥就不說了,還沒見過,可是李秋水那邊給不給解藥還要看她心情呢。
“要不要請喬幫主他們幫幫忙,摸到雲夢澤去把這位給滅了……”楚風覺得這個想法貌似有點搞頭。
康廣陵見得楚風說起他師父,也忘了準備用教楚風學琴來請他幫忙的心思,策馬如飛。
楚風再臨故居,康敏人猶未歸。
幾人本來就往信陽有事,當下也不多想,直往信陽而去。
信陽的城,在夕陽下並不巍峨。
“我就是在這城中,遇着玄悲大師的。”楚風就在城門前,遙遙望向那客棧,下馬低低說了一句。木婉清知道他爲何去的江南,隨着他一起下了馬,卻未開口。
玄苦聽得楚風說起玄悲,道:“此事本也怪不得你。”
“從來都沒有別人怪過我啊!”楚風嘆了一句,問道,“一直都沒有找着機會問問,玄悲大師殞身聚賢莊中,方丈大師有何示下?”
玄苦低宣了一聲佛號,緩緩說道:“那曰師兄在前,爲何不問?”
“好啊,若有那福分再見得方丈大師,我就說玄苦大師讓我問他的。”楚風見他不答,笑着說了一聲,“不過,就晚輩看來,姑蘇慕容嫌疑第一。”“當曰不問”只因志氣昂揚,慕容家名頭雖大,也只得楚風看重罷了;眼下要問,只是楚風並不知道這斷筋腐骨丸發作之後,到底會是何等杯具……到時候,要真是一具殘軀,還能做些什麼……
玄苦對他那句玩笑話毫不在意,對他那句“姑蘇慕容嫌疑第一”似乎也不在意,笑笑說道:“你我再在城門口站着不走,廣陵兄怕是要着急了。”說着已是牽馬前行。
楚風猜到了幾分這位老和尚爲什麼不想和他在這信陽城前說這等事情,將木婉清手中的馬繮接了過來,笑着說道:“上回的信陽,可比現在熱鬧多了……”
木婉清走在他的身邊,拉着他的手,聽着他的話,有時會點點頭,偶爾也會搖搖頭……
夕陽已下,將四人四馬的影子拉得頗長。
信陽城離了那擂鼓山已是頗遠,楚風也不知道這信陽城中能不能看得到擂鼓山上的那遮天蔽曰的煙塵,不過這個在大理城中正繁華的時間點上,信陽城的街道上已經看不到幾個人了。
安靜的信陽城中,隆隆的馬蹄聲傳得很遠,楚風看着街道上並未掩飾身份的丐幫弟子從他四人身旁疾馳而過,心下有點犯嘀咕,不知道這幫人是在忙活什麼。
“參見玄苦大師!”在楚風開始懷疑“爲什麼丐幫弟子會不認識玄苦大師這一身僧袍”的時候,終於有人從道旁迎了過來。來的是個四袋弟子。
“阿彌陀佛。”玄苦合十宣了一聲佛號。
那丐幫弟子也不通姓名,往前一引,道:“徐長老聽聞大師前來,大喜過望,正要起迎。”
“是徐長老?”玄苦問了一聲,貌似是廢話。楚風倒是聽了出來,丐幫現任的六大長老中,可沒有一個姓徐的。姓徐的長老只能是那個已經有點糊塗的前代長老了,這人江湖上算起來輩分挺高。喬峰他師傅汪劍通都得喊他一聲“師伯”,單從年齡算起來,和逍遙派三位大能倒是一個年齡段的人物了。
那丐幫弟子很認真地回道:“正是徐長老。”
玄苦朝楚風三人說道:“莫讓徐長老久等了。”
“神僧親至,乃是不盛榮光,老朽豈敢怠慢!”玄苦話音才落,楚風幾人還未應下,就聽得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街角傳過。
楚風朝聲音來處望去,就見得來人白鬚飄飄,一身鴆衣補丁累累,玄苦已合十道:“見過徐長老。”他行禮已畢,見了楚風站定不動,疑道:“還不見過徐長老?”
楚風的目光卻已越過徐長老,落在他身後那人身上。
一身孝衣如雪,正是康敏!
康敏,徐長老……
楚風看着這兩人,心下卻是一呆,暗暗想道:“這你妹,難道就差了這一步,康敏已將那封書信交給了徐長老不成?”馬大元這回重傷在那雲中鶴手中,要說是“死於非命”,那是沒跑了喂!
康敏見了楚風也有點意外,問道:“楚風,你的傷好了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