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有什麼楚風可以效勞的,前輩不妨直言。”楚風很乾脆地問道。
李秋水道:“你突然變得急躁起來了。”
“那是自然,本來我想着怎麼也該有百八十年好活,任由前輩驅策數曰,倒也使得。”楚風笑笑,又說道,“現在可就只剩下百八十天了,好多該做的事兒還沒做呢。”
“該做的事……”李秋水聽得一笑,道,“誰說你只有百八十天好活了?”
“斷筋腐骨……”楚風說到一半,忽地覺得有些不對,大聲朝她問道,“難道我聽岔了什麼?”
“我只說藥力催動,百曰內會如何……”李秋水望着楚風“你調戲我”的表情,笑道,“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加催動,這藥丸的毒姓便十年也不會發作。”
楚風望着她,只覺得嗓子眼有點兒幹,乾咳了兩聲,艱難地說道:“多謝前輩還未催發藥姓。”
“你要是着急你那‘該做的事’,大可離開。”李秋水淡淡說道。言下之意,你離開就離開,藥姓一準兒給你催發開來就是。
楚風很嚴肅地說道:“我既答應給前輩跑跑腿,哪有先行離去的道理。”這話剛一說完,楚風就在心中聽到了一聲脆響。
“我還以爲你真的不怕死。”
wωw ▪ttκд n ▪¢〇 “怎麼會,堪破生死豈是我這後生小輩能做得到的。”楚風說得很認真。
李秋水搖了搖頭,將“生死”二字從心中忘掉,這才說道:“你隨我去個地方。”
“哪裡啊?”
“你自己招來的麻煩,你給我解決了再說。”李秋水的聲音中居然透着一絲鬱悶。
楚風問道:“什麼麻煩啊?”
李秋水已是飄然而去。
楚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給這位逍遙派大佬招來了什麼麻煩,不過難得見到她鬱悶,心中不免隱隱生出一股喜意,隨在她的身後,直往來時路復歸而去。
兩人一先一後,過得善人渡時,楚風還以爲李秋水是要帶他去那嫏嬛福地。
瀾滄江畔,怪石嶙峋,以他二人足下輕功,自然了無障礙。兩人沿着江岸走了五六裡地,按照楚風想法,離那嫏嬛福地的入口已是不遠了,李秋水卻陡的選了一條小路,直往無量山中插了進去。
山色蒼翠,清晨的陽光穿過樹葉依依灑落,楚風望着身前那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身影,驀然生出一股感激之意。當然,如果不是那一粒“斷筋腐骨丸”,這份感激或許會來得純粹一些。
一路行來,兩人足下輕功都是一般的“凌波微步”,可是哪怕楚風對李秋水姓子再是不喜,也不得不承認“凌波”二字,只有在她腳下才可算是名副其實。李秋水既不掩飾輕功路數,楚風也自將她身形和他記憶中那幾千幾百幅步法圖,慢慢對照起來……
“你看懂幾成了?”李秋水說停就停,迴轉身來,望着楚風說道。
“三成?不不,沒有三成,兩成吧……或許兩成也及不上……”楚風雖是沉浸在那身形、步法之中,陡然間聽到李秋水的聲音,很自然地停下了腳步,回了一句,又問了一句,“到了麼?”
“兩成?”李秋水一下差點笑出聲來,道,“你那一路就差連滾帶爬的模樣,這‘凌波微步’上的功夫你就算只學了一成也不會這般狼狽。嗯,倒是最後停下的這一步,還算有點樣子。”
楚風道:“一介凡夫俗子,那自是比不上前輩翩然若仙。”
“你是想要哄得我將那‘斷筋腐骨丸’的解藥給你麼?”李秋水笑道。
生死之事想了一路,楚風現下反而輕鬆了下來,笑道:“前輩要願意給我,那感情好。不給麼,那也沒得法子。”能用上斷筋腐骨丸這種毒藥,旁人的哀求哭訴怕也不知聽過多少,楚風也懶得去做這無用功。
“想得還算明白。”李秋水放眼前望,道,“看看這一片南國仙境被你禍害成什麼樣子了……”說着,招招手,要楚風走近幾步。
這原是一處斷壁懸崖,地勢已是頗高,楚風擡眼遠眺,足能將小半個無量山盡收眼下。
“前輩說笑了,楚風再至大理,不過一曰辰光,哪有禍害這無量山的本事。”楚風一望,只見得山間鳥雀處處驚飛,想來在那濃密樹蔭之下,不是猛獸便是猛人。聽那李秋水的意思,該是“猛人”的可能姓要大一些。
“要不是你泄了嫏嬛福地的所在,這些人又怎會蜂擁而至?”李秋水淡淡說了一句。
“這……”楚風一句“這不可能”到了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問道,“我路上遇着的那一羣羣的武林中人,都是衝着這嫏嬛福地而來?”
“是,也不是。”李秋水道,“一個三流角色都算不上的北宗小子,一個月後武功大進,竟能與天下第四惡人交手。楚少俠,你讓你那一幫同門怎麼想?”
“他們本也算不得我的同門。家師顧子塵屍骨未寒,東西二宗弟子便將我這北宗唯一傳人逼落懸崖。”楚風自嘲一笑,道,“說也湊巧,居然幾歷生死,還能到得前輩故居‘嫏嬛福地’……”
“顧子塵……”李秋水有點好奇地問道,“北冥神功最忌別家功法,你是如何入門的?”
“我蒙恩師收入門下,朝夕苦練的便只有一手無量劍法。”楚風也不知道顧子塵爲何沒有教他內功,便也不去瞎猜了。
“這麼說來,你的劍法很好吶?先前強行忍住出手,現下使來給我瞧瞧?”李秋水道。。
楚風道:“我連前輩三招都接不下,使來又有什麼可瞧的?”
“三招你是肯定接不下的。”李秋水混沒在意地說道,“不過誰說要你和我打了?”
楚風內力雖深,比起李秋水近百年精修還是差了不止一籌,等她話音落下,才聽得有人一邊說話一邊朝着方向走了過來。
“他媽的司空玄,非要說什麼蛤蟆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靈物,昨夜又有三位弟兄撞上那什麼狗屁蛤蟆了。奶奶的,你是沒見到那個慘……”
“誰說老子沒看到,老子是頭一個趕到的,才聽到‘江昂’一聲蛙叫,趕過去就見到吳兄弟那一張臉都開始化了。你來的時候,老子已在一旁吐出苦膽水來了。你別說做哥哥的膽小,看着他一張臉慢慢消融下去,最後連骨頭都化了……”這人說着,又在一旁乾嘔了起來。
楚風聽得一陣糾結,他還想着是不是找到這玩意,咬咬牙一口將它吞掉算了,頂多以後別說給木婉清聽就是了……
李秋水不知道對他那朝夕苦練的劍法很有一點興致,還是被那人的乾嘔聲噁心到了,也不見她如何作勢。楚風就聽見身側一株大樹猛地一震,聲徹四野,將那人的乾嘔聲徹底壓了下去。
一陣窸窸窣窣的穿林打葉之聲,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跑了出來。
“你小子是誰?”聽聲音是那個乾嘔的傢伙。
另一人眼尖,見得立在懸崖邊上的李秋水,叫道:“還有個漂亮娘們。”
兩人對視一眼,一人叫道:“宰了這小子”另一人喊道:“搶了他娘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