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姨聽到葉遙想喝水,微微一喜,“孩子,別怕。我現在給你回屋裡去倒一杯。小旭說你不肯吃喝。我看你就是與他鬧脾氣,好讓他心疼吧?”
她好笑的拍拍葉遙的手,嘆道,“女人啊,是得多撒嬌。不過也不能太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哎呀,我太囉嗦了。葉遙,你就在這裡坐一會兒。乖。”
葉遙點點頭,臉上保持笑意,順從道,“平姨,真是謝謝你這麼照顧我這個瞎了眼的廢人。”
她如果沒聽錯,房子最左側有人的嬉笑聲。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你坐好,別到處跑。這裡溫泉多,危險。”平姨囑咐道。
葉遙“嗯”了一聲,很是乖巧的坐好。
平姨滿意的點點頭,便快速往屋子走去。
黒木清旭在箱根的這棟別墅內含室外溫泉,十分的大而奢侈。
可也有一個缺點。
這邊的室外溫泉有不少內裡是相通的。再加上箱根是旅行勝地,一直許多遊人前來。
這宅子空置許久,最近才用上,而黒木清旭又常年不出現,許多人都下意識以爲這宅子是空的。
經常有導遊或者自由行的遊客等都會在這屋子前後轉轉,因爲實在太過華美。
這也給葉遙的出逃多了一個契機。
她其實並不知道太多。
只是想逃跑,現在就是她唯一逃跑的機會。
雖然對不起平姨,也許會惹得黒木清旭對她發脾氣,可,葉遙心裡惦記真一的安危,無論如何,也得拼一把。
她直到聽不到平姨的腳步聲,才猛地站起來,雙手在空中虛探着,急急往有人發聲的地方走去。
這摸黑還能安然行走要感謝她在雪地失明一段時間的經歷。
沒有第一次看不見東西時那麼恐懼,她甚至能暗暗記下自己走了多少步。
可這不代表她走得很順暢。
走了不到百米,她就被腳下一個矮小的東西絆倒。摔得她一悶哼,可葉遙摸着那矮小物竟又掙扎着慢慢爬了起來。
一路走一路摔,等到她終於靠近那羣人的發聲處,她已經滿身傷痕,臉上也有了血跡,看起來十分狼狽又恐怖。
“有人嗎?救命啊,救救我...”
葉遙輕輕喊一聲。
那邊的說話聲立刻小了下去。
“怎麼了?”
“好嚇人,她沒事吧?”
“出什麼事了?”
如果她沒聽錯,那些人是用英文對話的,那麼是外國人?
“救救我,求求那麼救救我....我被人關在這裡,求求你們救我出去,幫我報警吧。”
這次葉遙換成英文略微加大了音量。
沒有迴應。
連討論聲也沒了。葉遙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能感受到他們帶着審視的眼神,可沒人理會她。
抑或是,沒人願意救她。
這羣老外不是一直“以人爲本”嗎?
看到一個無辜的女人,居然第一反應是置之不理。
葉遙心中一急,又急忙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腳底一空,整個人已經跌入散發嫋嫋熱氣的溫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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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澤比愛從伊藤真一的房間依依不捨的退了出去。
她輕輕帶上門,嘴角噙滿欣喜的笑意。
她其實很想再多待在這裡,可剛剛她接到了一條短信。
雖然很不想理會,可她還是走到樓梯出口,回撥了那個電話。
“有事嗎?”
“小愛,你怎麼又回奈良了?”
“我不喜歡東京。”藤澤比愛輕哼道。
“你太任性了。當時吵着要我給你轉到東京的醫院,這纔多久?”
“我不過要你幫我做一點小小的事情也不行啊?我姐姐去世之前,你怎麼說的?會好好照顧我的。她才走幾年,你就不願意了?黒木清旭,你這個卑鄙無恥、言而無信的小人。”
藤澤比愛氣得小臉通紅,胸脯上下起伏,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可,黒木清旭,爲何與她認識?
藤澤比愛的姐姐?
“小愛,我答應過Ann,就會做到。可是你回奈良,應該知會我一句。你現在到底在哪個醫院?我派人去接你回東京。”黒木清旭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還帶有一絲哀求的意味。
“別找我。我玩夠了自然回去。黒木清旭,你還是好好照顧你家那個老頭髮老女人吧。哼,別以爲我不知道...呵呵。”藤澤比愛笑了幾聲,話卻隱去沒有說。
電話那頭黒木清旭沉默了許久,淡淡道,“那就隨便你吧。”
明明是親姐妹,爲什麼差別這麼大?
如果說Ann是溫婉皎潔的月亮,那麼藤澤比愛就是任性妄爲會傷人的蠍子。
外表長得嬌俏可愛,甜美動人,可卻是一等一的任性。
因爲Ann的臨終所託,黒木清旭一直想方設法照顧她,可沒想到,送她出國留學,她不過三日有跑了回來,鬧着要讀醫科。奈何成績太差,只能報名護理。
黒木清旭是不放心藤澤比愛做護士的,便着人安排她去了一家閒散的醫院,接觸不到重傷患,也免誤了別人的性命。
她在奈良那段時間算得上是十分安分,聽說還悉心照顧了不少病人,黒木清旭以爲她轉了性,哪知沒過幾天,她又變了。
非得吵着來東京。
黒木清旭無比頭疼的掛斷電話,剛想端起桌前的紅茶喝一口,手機又響起了。
“平姨?”
黒木清旭心一動,幾乎是瞬間接下了電話。
“平姨,怎麼了?”
平姨慌亂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帶點嗚咽,還有着急。
“小旭,葉遙,葉遙不見了。怎麼辦?”
黒木清旭聽到平姨的話,竟是第一時間安撫她道,“平姨,沒事,您彆着急。你身體不好,別急壞了身子。葉遙,不見了?放心,她走不遠的。”
這是爲什麼葉遙一直如此依賴平姨的原因嗎?
就爲了利用她逃跑?
葉遙,你一個瞎了眼的女人,居然還有如此心智。
我是不是小看你了?
黒木清旭心中又怒又有一種被別人小看的屈辱感,可竟還是在電話裡溫柔勸慰着平姨。
聽到平姨沒有哭了,黒木清旭才放心掛斷電話,按下桌上的呼叫器。
“Lisa,進來。”
很快,身着合宜套裝的lisa走了進來。
“先生,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你調出奈良別墅的監控,一處也不要放過。”黒木清旭語氣已有森然之意。
lisa頭低的更下,應道,“好的,先生。”
“另外,安排直升機,我要回日本。”
lisa猛地擡起頭,急道,“可,可先生的事情還沒辦妥,這麼着急回去,這麼多年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什麼時候,我的行爲,輪到你指手畫腳了?”黒木清旭冷冷瞥了她一眼。
Lisa一頓,再次低下頭,輕聲道歉道,“對不起,先生,是我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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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真一察覺到那人退出了房間,終於悄悄睜開眼。
除了全身鑽心的疼痛,他沒有別的感覺。 ⊕TтkΛ n⊕CΟ
“葉遙呢?這裡是哪裡?剛剛那個女人,是...藤澤比愛嗎?”
他將眼睛閉上,靜靜思索起來。
屋子靜悄悄的,除了他,沒有別人。
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清明許多。
看環境,他能確定這裡是醫院。
回憶起藤澤比愛的話,伊藤真一忍不住爲葉遙感到擔心。
葉遙不可能不在他身邊的。
可他心中還是並無全無計較。
救護車來時,葉遙的傷情算不上太嚴重,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對了,丟丟呢?
汽車爆炸的前一刻,他掙脫了linda的禁錮,抱住丟丟往前猛地一撲,接下來的事情,他卻沒了記憶。
如果他是得救了,爲何是藤澤比愛照顧?
他深呼吸了幾次,氧氣罩在鼻端發出沉重的"呼吸聲"。這聲音讓他越發清醒。
只有一個人照顧他,知道他存在的“醫院”,要麼那不是醫院,要麼那人勢力大得開了一家醫院。
藤澤比愛呢?
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有勢力的人。
不然當初也不會在奈良的醫院碰到她。
那麼,這裡竟不是醫院?
伊藤真一的手指動了動,雖然有鑽心的痛意,可不是無法忍受的。
他輕輕擡起手,想取下面上的氧氣罩,卻在這時候,聽到門突然響了一聲。
他立刻放下,重新閉上眼。
有人走了進來。
“來,看看你的主人。他爲了救你,可傷成這幅模樣呢。小狗,你真是個幸福的小傢伙。”
丟丟也在這裡?
伊藤真一剛放下心,卻覺得不對勁,爲何丟丟看到自己不吭聲?
他忍不住悄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卻見丟丟嘴巴上被繃帶死死纏住,一身原本雪白的皮毛看起來斑駁極了,有不少黑色焦痕。
它痛苦的在女人懷中無聲嗚咽,眼中有淚隱隱落下來。
“滴滴滴....”
心跳儀突然猛地大聲響起。
藤澤比愛驚喜的擡頭往病牀看去.
"真一,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