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靈根
念泉模模糊糊地夢見了自己的母親。
那是很久，近八年前的事了。
那時，父親還未死，自己還未改姓，母親也沒有因爲操勞過度而走火入魔，換上一隻青木假腿。
念泉從小就很聰明，他能記住許多孩童記不住的事情，那時候他還夠不到父親的大腿，那時家裡還有許多叔叔阿姨前來拜訪。
念泉那時候非常膽小，每次家裡來了客人，他都會害怕地哭泣，而母親則會抱着他回到房間，帶他躺在柔軟的牀上，用溫和的聲音爲他講述那些古老的俠客傳說，那些和仙人與奇遇有關的冒險故事。
其實念泉並不是很喜歡那些冒險故事，他性格溫和，不愛打打殺殺，真正讓他停止哭泣的是母親的懷抱，是她溫和的聲音，輕柔愛憐的撫摸。
人類只要在父母的懷中就會感到安心，自數十萬甚至百萬年前就是如此，世世代代，似乎從未改變。
在夢中，已經很久都沒有哭過的念泉突然感到了一陣源自於心的悲慟，他似乎感覺到了一個擁抱，一個模糊的影子。
然後，便是遠去……永不復還。
“媽……媽……”
從夢中醒來，低聲喃喃的念泉睜開眼睛，擦去眼角的淚水。
聰敏如他，怎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並非是在小赭山總部，而是在黑市分部工作？
他又怎能不知曉昨日城南無人廣場的黑市遭遇了監天局突擊檢查，迄今爲止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沒有消息，就是最糟糕的消息，念泉其實已經知道這一切，只是還在等待一個令他絕望的通告。
母親之前一直都在欺騙他，他願意被欺騙。
他自己之前其實也都在欺騙自己，但是他剛纔做了一個夢。
夢很美好，亦有悲傷。
如今，他的心中已有了覺悟。
然後……
他聽見了門鈴的聲音。
他看見了奇怪的來客。
他知曉了母親的死訊。
然後……
他邀請那位與自己同齡的傳信少年進屋。
爲何？明明對於雙方來說，這都是極其危險的事。
自己就算邀請，對方也未必會接受，哪怕是接受了，恐怕也不懷好意。
別看對方年紀小，但誰知道對方是不是什麼黑道打手，亦或是荒野蠻夷？他很可能劫掠一番，然後便拍拍屁股離開。
沒有巡捕會受理下城區的案件，而對於對方而言，他也會畏懼自己家中是否有陷阱，猜測自己是否要對他不利。
但念泉還是邀請了。
而對方也欣然同意。
在念泉去煮茶的這段時間，早就從念沁通訊錄的備註‘泉兒’中知曉對方名字的安靖倒是頗爲好奇地詢問劍靈：“靈根也分品階嗎？還有那滄渤昕瞳，難不成是什麼天生神通？”
“靈根自然是分品階的。”而劍靈也細細講述道：“人誕於世，自是五行俱全，不過不可能人人五行均衡，即便均衡，後天的性格，飲食，環境與成長也會導致五行變化。”
“且正如五行相生那樣，五行之間亦有衝逆。”
“想要有‘靈根’，首先就不能‘五行有缺’，其次就是生克不能矛盾過激，而順序亦不能逆反太甚。除此之外，誕生年月與地域亦很重要。”
“譬如說，一個孩子，五行俱全，體內先天水靈澎湃，吸引水靈之氣，理應有修行天賦，是‘水靈根’。”
“但如若他生於厚土之地，這先天壬癸水就被壓抑住，靈根品相會下跌。同理，如若他在土氣旺盛的月份日子誕生，先天之氣亦會跌落。”
“假如他體內還有先天戊己土，更是會克下水靈，於修行有大礙。”
“假如他內火旺盛，不僅會催生土氣，還會導致體內水靈之氣自發壓制，靈根品相亦會有損。”
“甚至極端點說，如果生克順序太過極端，就連先天木靈都不能太多，因爲木靈過壯，便會反客爲主，吞吐水靈壯大自己，導致靈根黯淡。”
“簡單來說，絕大部分五行生剋造成的結果，都會導致人體內五靈互衝互克。這固然均衡，也在互生互助，但究其本質都在內耗，難以‘外求’，自然無法修行。”
“而少部分人，譬如說你，體內火靈壯而水靈衰，但水克火，壓制住了火靈。”
“可水靈的力量壓制火靈就是極限，無法生木。火靈被壓制，也難以生土。故而兩者不參與生克。”
“你剩下的三靈，金最盛，如若以十分評價，有五分，土木都有三四分。”
“而生克順序，也正好是土生金爲先，令你的金壯大至六分，而後便是金克木，奪其之生再增鋒銳，達到七分。最後纔是衰弱的木克土，令土靈萎靡，無法爭奪金靈的份額，導致你金靈一家獨大，有七分之能，更有鋒銳突破之意，是先天的‘土木生金局’，令你以三靈根之身，得到了僅次於天靈根的修煉速度，突破起來更加順暢。”
“但假如你的生克順序調換一下，譬如說先是木克土，令土靈萎靡，壯大了木靈的生髮之氣，然後是金克木，即便剋制，也是活木難伐，無法披荊斬棘，甚至刀劍之鋒鈍於叢林，不僅沒有鋒銳之氣，還會倒添一份‘鈍鋒’之意，操控金氣會遲鈍些許。”
“最後，萎靡之土助遲鈍之金，即便有些許增益，也無大用，五分的金靈到最後也就是五分中下等的資質，在三靈根中也算是差勁的那種。”
“難怪有修煉資質的人如此稀少。”安靖認真聆聽，頓時明白爲何大家都是爹生娘養，五行齊備，結果絕大部分都沒靈根的原因了。
首先，不能五行有缺。有缺就是有先天疾病，治病都來不及，怎麼能修行，篩下一小撮，甚至一批人——如若父母營養不良的話，先天有缺的人可不少。
而五行齊備，也不代表五行活躍，五行中至少得有一靈超常活躍才能算是有修行資質，這又篩下一批人。
其次，五行生剋必須不能妨礙活躍的靈根，譬如說水靈活躍，就不能有過於強大的土靈，也不能有過於強大的火靈和木靈，這都會導致水靈沉寂，品級削減，篩下一批人。
最後，生克順序也得恰好適宜，不然的話，就像是劍靈舉的例子一樣，一個是自己，五分的金靈根平白無故有了七分的效用，僅次於天靈根。
另一個則是反面例子，明明有三靈活躍，生克也絲毫不衝突妨礙，結果卻因爲體內五行輪轉順序，導致五分的靈根只有五分不到的效用，還掛上了‘鈍鋒’這一負面效果。
這就又篩下一大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