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也夾雜在大昭寺的祈福隊伍裡,他倒是並不一定需要什麼祈福,但就想瞻仰一下這位活佛的尊容,這世上沽名釣譽之輩不要太多,可大昭寺裡的這一位,絕對是實打實的班禪活佛,藏區裡首屈一指,官方認證的。
論神秘的話,天坑下苯教神廟裡的扎西降澤肯定最神秘,可要說盛名,那還得是這一位了,活佛是受藏區萬人敬仰的。
王驚蟄身邊是一羣來拉薩旅遊的年輕大學生們,朝氣蓬勃,洋溢着青春,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王驚蟄在這羣人中,卻顯得有點老氣橫秋了,臉上有着和他年齡不相稱的城府,老臉和成熟。
歲月蹉跎了他的人生,在他的年輪上,寫滿了滄桑。
“我想求大師賜緣,我喜歡白嘉學長,希望大師能爲我們配上一對”一個滿臉花癡,長相還算及格的女生捧着小手,眼睛裡全是小心心的憧憬着說道。
“你低調一點行麼?大師是活佛,又不是月老,祈福也不是爲你點鴛鴦譜啊,你爲家人求一些安康爲自己求一求好運也行啊,至於把祈福浪費在男女之事上麼?”花癡姑娘旁邊的同伴笑嘻嘻的擠兌着她。
“那我不管,我就要白學長,唉?小蜜蜜你要求什麼福啊?”
旁邊的女人沉吟着說道:“我也要白學長……”
“哈哈,你看你那賤氣逼人的樣子,剛纔還裝的一本正經的,原來也是不懷好意啊”
“哎呀,能者居之麼,誰讓白嘉長得那麼好看,誰不想咬一口啊”兩個姑娘肆無忌憚的調侃,引來了旁邊一羣人的鬨堂大笑,王驚蟄站在隊伍裡不禁感嘆了一聲,年輕真好。
其實他也一樣年輕,只是他的生活和經歷卻沒有年輕該有的朝氣,作爲現代人來講,王驚蟄過的可能和絕大部分同齡人都是不相干的生活,他既沒有上過學,也沒去打過工,更沒有年齡相仿的同伴,無疑,他的生活裡少了很多的色彩。
“各有各的活法吧,何必強求?”這是王驚蟄安慰自己的一句話。
祈福的隊伍進行的不算太快,因爲人太多了,正在緩慢的朝前移動着,旁邊的青年男女都有點着急了,有人說活佛的賜福是有時間限制的,可不是一整天都在這裡的,不然幾百上千號人豈不是把活佛給累吐血了。
又等了一段時間,王驚蟄隨着隊伍移動了一段距離後,他遠遠的看見了班禪活佛,一箇中年男子身體前傾着,活佛正在爲他摸頂。
班禪活佛難以想象的年輕,大概只有三十歲上下,濃眉大眼,皮膚黝黑,長相很是普通,一點都沒有那種在人羣中你能把他一眼就找出來的感覺,要不是他披着黃肩穿着僧袍,你很難想象如此普通的年輕人居然會是班禪活佛。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班禪活佛擡起頭,在千百人中一下子就把眼神落在了王驚蟄的身上,然後點了點頭,王驚蟄也輕點了下頭示意。
只是因爲在人羣中多看了你一眼。
沒過多久,今日大昭寺的賜福活動就結束了,一衆信徒沒有什麼可失望的,對於他們來說以後總歸還是有機會的,來大昭寺朝聖又不是一次兩次,想被活佛賜福並不難。
可對於那些來此旅遊的人來說,沒被活佛摸摸腦袋,真的很失望,因爲他們可能一輩子就只會來這一次拉sa了。
有喇嘛禮貌的在人羣裡告訴衆人,今日活佛賜福結束,請各位回去,王驚蟄也夾雜在隊伍裡要慢慢的退出去,這時那位喇嘛忽然快步走了過來,到王驚蟄面前說了一句話。
“活佛說,請失主留步”
王驚蟄沒有覺得有什麼詫異的,畢竟兩人在人羣中對了一眼,對方是活佛能看在他身上看出門道,並不稀奇。
王驚蟄道了聲謝,就隨着喇嘛進入了大昭寺,往後面的一間廂房去了。
房間裡面,就班禪活佛一人,見到王驚蟄他伸出手掌示意對方坐下。
“我叫羅桑丹珠”
“王驚蟄”
一句簡單的介紹之後,活佛說道:“施主有恙”
王驚蟄一點都被詫異的點頭說道:“上師可有解惑?”
活佛搖了搖頭,王驚蟄依舊不覺得詫異。
“死,不過是另外一種方式的重生,施主不必介懷,再生,依舊是你,只是輪迴罷了……”
王驚蟄心裡膩歪的呵呵了一句,一陣腹誹。
你們崇尚轉世,重生。
而我,只想活好當下。
不只是我,還有王仙芝,王冬至,王風饒,還有那棵小草。
我和他們都想的是當下。
王驚蟄忽然失去了和活佛見面的心思,至於賜福什麼的,他自然更不感興趣,沒有什麼福可以解得了他的難題,所以賜或者不賜都無關緊要。
正當王驚蟄想要起身告辭,屁股剛剛挪開椅子的時候,羅桑丹珠又開口了。
他一開口,就讓王驚蟄屁股又重新回到了椅子上,坐的是相當牢固了。
“曾經有一位施主,推算過我的轉世……”活佛平淡的說道:“雖然我們不講究什麼人情,可能是我的修行不太夠吧,我總覺得會欠了點什麼,正好你和那位施主有關”
王驚蟄忽然有種很古怪的感覺,他覺得藏區的喇嘛要比內地的和尚好多了,中土那些和尚不管老少說話的時候特別喜歡打禪機,每一句話都說的恨不得跟啞謎似的然後才能顯示出自己的佛法高深來。
這一點上,藏傳佛教做的就比較好,你看看這位班禪活佛嘛,他說話就通俗易懂有什麼說什麼,簡明扼要,一點都不禪。
這麼交流,纔不會累的!
王驚蟄身子往前探了一下,點頭道:“那行,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