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離開這裡!”我扶起唐柔,正色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你要去哪?”她見我面色難看,緊張發問,嚇的渾身顫抖。
“我去湯虛溝救人!”
說完,我不等她開口,已經沿着山道狂奔向東。
東邊三十里,便是湯虛溝,那裡有濃烈的鬼氣,剛纔的詭異光球就是自那兒砸來的。
我拼勁渾身氣力,催發真陽之氣於足下涌泉,力求快速。
雖說我此時的奔跑比不得風馳電摯,但也絕對恐怖的嚇人,這是我奔跑的極限,也是我第一次利用真陽之氣灌輸涌泉穴,逼迫自己加速。
速度上去後,我發現自己既然可以一躍三丈。
一丈相當於三米。
三丈就是十米。
三十里,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離得老遠,我已經捏訣作法,直接施展最霸道的火雷符,火雷符剛剛落下,緊接着便是雷符咒,二種霸道法術,幾乎是同時劈下。
待得塵土飛揚,我已經站在了一處祭壇的中心,宋思齊被人封鎖在一口鐵製容器裡,容器下有個孔洞,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四條手臂粗細的鐵鏈從容器四角向外延伸,在鐵鏈的平行支撐下,容器被懸空托起,正對祭壇正中位置的一口黑色石棺。
石棺是敞開的,裡面有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
乾屍表面,有一層黝黑明亮的脂肪,身上沒有衣物,但我大老遠就看到是一具男屍,因爲他的已經膨脹堅起。
再次擡頭,正好看到吊起在上方容器上的孔洞,我立馬反應過來,爲什麼要在鐵製容器下留個孔洞。
惱怒之下,揮刀斬落。
乾屍驚顫抖動,但他似乎並不能動彈,儘管發出撕裂般的低吼,卻無法對我造成威脅。
就在我準備揮刀斬斷四方鐵鏈,救宋思齊下來時,石棺中的乾屍陡然睜開眼睛。
由於這具乾屍沒有穿衣物,我便無法推測他屬於哪個年代。
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歲月痕跡,與那滿是殺伐的戾氣。
這是一具古代將軍的屍體。
熊爺要把他煉成鬼王,用以統領鬼卒。這是逆天之舉,他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乾屍雖然睜開了眼睛,卻並不能坐起,這讓我稍微安心。
我把視線移向祭壇不遠,那裡有具模糊的屍體,是王正。
王正死的很慘,腸子外露,指甲全被人拔光了。離王正不遠,還有十多具身穿黑西服的男子,這些人皆是魁梧之軀,臉上沒有痛苦,應該是被人滅殺了魂魄。
我正要繞過他們去解救宋思齊,卻看到祭壇下顫巍巍的站起一個被燒的只剩下半張臉皮的麻衣男子,這個男子極爲蒼老,像極了古代的巫師,長的比鬼還要可怕,手上拿着一卷鏽跡斑斑的鐵書。
正在念誦着什麼。
他每念一句,石棺裡的乾屍就動彈一分。
我的心也隨之緊繃一下,雖然聽不懂他念的是什麼,卻能猜到因該是某種可以令乾屍復活的咒語。
彷彿爲了驗證我的猜測,石棺中躺着的乾屍陡然坐了起來,而他受傷的下體既然重新生長,眨眼之間已有聚頂之勢。
“重陽再生!”我驚呼一聲。
爺爺曾經說過,古時候有一個神秘組織,掌握了一種讓人重生的秘法。但必須要在機緣之下才能施展,重生之前先由純陽血脈灌以真陽之氣斬去其之命脈。
再念誦重陽再生的咒語,便可獲得重生。
想到這裡,我冷汗直冒。
純陽血脈,不就是我!
剛纔斬落乾屍下體命根時,我確實灌輸了少許真陽之氣。
原來,剛纔的能量光球是特意把我吸引來,目的是借我之手,實現這一契機。
細思極恐。
怪不得祭祀沒有開始。
在我短暫失神的空檔,拉扯容器的四根鐵鏈發現咔咔的響聲。
我皺眉一看,容器正在緩緩下沉。
心中愕然。
要是不立馬阻止,宋思齊必會被這具乾屍吸走元陰。
怎麼辦?
彈指間,我做出一個決定。
牙關一咬,真陽之氣猛灌其身,他既然這麼喜歡吸,那就讓他一次吸個夠。我將體內所剩不多的真陽之氣統統逼出。
就在咒語越發急切,乾屍馬上要碰到鐵製容器時,一團黑霧從石棺中爆射開來。
宛若筆酣墨飽,青丹濃墨,四溢噴濺。
若是書法大家看到此景,一定會用千百種詞彙去形容,墨華飛動,崢嶸鎖月,不似恐怖絕倫的黑煞鬼風,而是絕代筆硯的至高成就。
我驚呆了,以爲是自己看走了眼,直到乾屍暴起之時,將他身下鐵筆掃向我的臉頰,一股刺辣的疼痛傳遍全身,才從詩墨山水中走了出來。
這具乾屍居然在死之前悟出了文墨之道。
我無法承受這股力量,渾身氣血翻滾,連吐三口大血,彷彿快要死了一般,只覺耳邊風聲呼嘯,後背一疼,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被燒的只剩下半張臉皮的男子,拖着不太靈活的腿腳朝我一步步走來。
他——既然在笑!
我驚恐無比,大腦一片空白,發現在此人的目光下,我連擡手的氣力都沒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力量,在慢慢滲入我的識海,摧毀着我祖脈中遺留下的繁雜信息。
大腦中的玄空數據,分崩離析,正在被他一點一點的轟碎,所有防禦全部潰散,僅存的一點意識讓我看起來還算是個人。
生死之際,我怒力看向祭壇上那具已經爬起的乾屍。
由於視線受阻,我不知道那具乾屍要做什麼,但我只要稍微一想,便能猜到。
宋思齊要遭殃了!
意識即將消散,耳邊響起三聲槍響。
“砰砰砰。”
伴隨着三聲槍響,我聽到一個女人在拼命呼喊。
女人的呼喊如發怒的雌虎,由遠及近。
我即將消失的意識被重新喚醒,待得意識逐漸清晰,這才感覺身體像是被人吊打過一般,痛不欲生。
在我神魂不穩,虛幻與現實間徘徊之際,失去的意識猛地縮成一個光點,眼前出現了唐柔和王胖子。
“魂一,我以爲你死了!”
王胖子拖着聲調,臉拉的老長,多日不見,他既然又肥了不少。
“死不了。”我鬥嘴似的回了句。
他見我還能說話,呼出一口氣。立馬變了一副嘴臉,滿是嫌棄。“你咋變成這副德行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趕忙開口。“快救思齊。”
一激動,嘴裡再次吐出血來。
“唐唐已經救下了。”胖子扭動着肥碩的身子,扭頭注視着祭壇上正在翻找東西的唐柔。連我吐血都沒看到。
我腦袋裡全是問號,王胖子能被放出來,一定是宋家走動了關係,所以我並不奇怪。
但他怎麼會認得唐柔?
我想要暈過去,好好睡一覺,剛纔把體內蘊藏的所有靈氣全都反灌進乾屍體內,導致我氣血嚴重匱乏,整個人尤如灌注了鉛的水泥,沉重無力。
可我越是想暈過去,腦袋卻越是清醒。
我艱難無比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王胖子居然不來扶我,我一擡頭,他已經爬上了祭壇。
這令我多少有些生氣。
真是個見色忘義的傢伙!
唐柔不知道在找什麼,我看到她從乾屍身上取下一塊皮肉放進了隨身攜帶的真空袋裡,這才從臺階上跑下來。
“大師,你覺得怎麼樣?”
我心繫宋思齊安危,沒有問她爲什麼折返。
她見我眼中藏有疑惑,又參雜着幾許擔憂,便主動開口。“宋姑娘沒事,只是昏迷了!”
我輕輕點頭。“我去看看她。”
唐柔卻道:“你現在的樣子很嚇人,最好不要過去。”
聽她這麼提醒,我這纔想到王胖子看我時的眼神,下意識摸了把自己的臉頰。
除了有些不太光滑,其他也沒什麼呀!
正疑惑,王胖子肩上扛着宋思齊,右手抓着男巫落下的那捲鐵書,朝我們走來。“靠,啥鳥字,一個看不懂。”他嘴裡嘮嘮叨叨,隨手就將鐵書給丟下山涯。
唐柔欲言又止,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而我卻通過鐵書背面的反光,看到了自己此時的模樣。
啊的一聲,我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