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道身影，腳步沒有停留，也沒有再去尋找那個小道士的身影，而是一步一步的繼續往上走去。
正如劉山所說，這茅山確實不簡單。
單憑這上山的路，便比之我之前所去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玄妙詭異。
就好像只不過是踏入這地方，便進入了一個類似於幻境的地方，只不過每一步卻又能夠讓我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是在上山。
這種感覺，很是奇特。
雖說不如仙門幻境的真實，但在這真真假假之中，卻更讓人難以去分辨真的是哪一部分，假的又是哪一部分。
不過我心裡也明白。
茅山知曉我的到來，那我現在所經歷的，所走的每一步，便是茅山給我的下馬威。
他們在告訴我。
茅山，並不是我能夠胡來的地方。
對於這一點，我倒是並不在意，我來到這裡本身便也不是爲了和茅山結仇，無非便是解決我這一路走來和茅山之間的糾葛。
茅山這個反應，反而讓我確定了一點，那就是他們怕我！
不多時，我便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四周的景象依然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我的跟前，那個小道士卻又出現了，他端着一壺茶和一個茶杯正在等着我。
見我來了，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了我。
我接過茶的同時，他則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以杯中的茶水憑空寫了一行字。
“可否離去？”
我搖了搖頭道：“我來到這裡，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你如果現在能夠告訴我答案，我也可以離開。”
小道士同樣搖了搖頭，然後朝我鞠了一躬便轉身朝着山上走去。
我看着他，將杯中的茶一口喝完後，茶杯便也跟着消失在我的手中，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但身體裡的暖流，卻表明着那杯茶的作用。
我有些驚訝。
這一杯茶，讓我在車上因爲噬魂蠱母蟲甦醒而導致的疲憊悄然間竟是就已經消失一空了。
疑惑的看了一眼山頂的方向後，我才繼續往山上走去。
不知不覺間，夜已經深了。
而我的跟前，距離劉山所說的清風觀已經不到十步的距離。
那道我在山腳下便已經見到的身影，也終於完全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看起來甚至比張明宇還年輕。
然而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感覺到一種只從北隱之主和李伯溫身上感覺到的氣息。
這人很強。
見我來了，他對我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帶着我來到了清風觀前的一個涼亭，坐下後我眼前的景象也終於徹底恢復了過來。
不再是在那真真假假的虛實之間，而是徹底變成了真實。
朝山下看去，已經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我還沒開口，他卻是已經又給我倒了一杯茶，那個我原本以爲同樣是幻覺的小道士也在同時出現，而他的身後多了兩口棺材。
兩口棺材比之那小道士的身體都要大上許多，重量更不用說了，但小道士卻只是用兩條紅繩便輕而易舉的將那兩口棺材拉到了我的跟前。
“李玄天。”
“這裡面，是我們茅山給你的交代。”
棺材送來，小道士再次離去，那年輕道士纔在同時開口。
他的聲音滄桑，話語平靜。
只是在這平和之中，我卻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是刻意，還是其它原因。
在這感覺中，我幾乎已經能夠確定，他的實力似乎並不弱於我在葬仙地內遇到的那個也許是真正神明的城隍。
我看着那兩口棺材，沒有急着走過去，而是想了一下問道：“泰山府君，和前輩是什麼關係？”
年輕道士沉吟片刻道：“有些許合作。”
“但那並不重要。”
他又看了一眼那兩口棺材，“這交代，便是我茅山給你的答案。”
“我茅山有教無類，也向來不會對奇人界有太多的干涉，但也因爲這一點，我茅山弟子衆多。”
“門中也好，俗家也罷。”
“終究是犯了一些錯。”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鬆了口氣。
“我明白了。”
我站起身來，朝着那兩口棺材走去。
打開後，棺中只有兩具骸骨，骸骨上血肉已經消失，不過只是從氣息上，我便已經能夠確定這兩具骸骨便是我曾經所遇到的那些自稱來自於茅山的人。
將棺蓋再次蓋上後，我再次回到了原位。
“前輩還有什麼需要？”我問。
如今的我早就已經不是初出孃兒村的時候了。
這些利益之間的牽扯，我早就已經明白。
這茅山之主所做的選擇，無疑便已經將自己立於泰山府君的對立面，那麼便也意味着他有求與我。
聽我這麼問，他微微一笑道：“不急。”
“我且先問你一個問題。”
我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可知，什麼是地仙？”他問。
我想了一下說：“守村人通神者，便可稱爲地仙。”
他卻是搖了搖頭道：“在世地仙，的確可以這麼說，但通神之路其實和泰山府君的黃泉路所造的僞神類似。”
“走通神之路的，也不過是假仙。”
“通神的前提，便是需要請神貼。”
“請神貼世間真正存在的不過九道，這九道都在你身上。”
“也只有你，才能成爲真正的地仙。”
我微微皺眉道：“難不成，那些驚才絕豔的前輩，都不是真正的在世地仙？”
他笑了笑道：“當然。”
“如果是真正的地仙，要殺一個僞神城隍，又怎麼會落得個身死的慘烈下場？”
“假仙、僞神相鬥，纔會有這樣的場面。”
“說白了。”他突然倒了兩杯茶，杯中的茶水變成了一白一黑。
白色上有着濃郁的地仙氣息。
黑色的，則是城隍氣息。
“泰山府君和鬼仙的局，無非便也是仙和神的博弈。”
“只不過兩人都在爭一枚棋子。”
“而現在這枚棋子，在鬼仙手中。”
這話讓我眼皮再次一跳，忍不住問道：“鬼仙，到底是誰？”
然而他並沒有回答我，只是將杯中的茶水倒掉後，又給我倒了一杯。
“真正的地仙，雖說仍舊是守村人。”
“但其實早就已經脫離了守村人的範疇。”
“地仙所守已經不再是村。”
“而是人。”
（晚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