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元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來,神色也放鬆下來。
“你們以爲,隨便說兩句,我就會幫你們嗎?”她淡淡道,“罷了,以你們的實力,料想折騰不出花來,我又何必多管閒事?雲海論戰結束,各自走好吧。”
說完,她回身進入船艙。
陸明舒看向燕無歸,卻見他攤了攤手,重新在船頭坐下來:“你去休息吧,該我守夜了。”
“……好。”
她沒有推辭,亦回身入艙。
蔣元靠在艙壁上,睜着眼看着前方,並沒有打坐或入睡,更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陸明舒尋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閉目養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中間蔣元出去,換了燕無歸進來。
待到天光大亮,三人站在船頭,已能隱隱約約看到湖心島的影子。而視線所及,和他們一樣在飛速前面的小船,只有寥寥幾隻。
“我們是來得太早還是來得太遲?”燕無歸問了一句。
蔣元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當然是來得早,那些統一安排的小船,怎麼比得上蔣家特意準備的船隻快?
說完不久,腳下船隻微微顛簸,隨後,下方有大力襲來。
三個人反應都不慢,燕無歸第一時間探身入水,陸明舒一躍而出,踩上銅葉,蔣元一掌壓下,鎮住小舟。
不過片刻,燕無歸提着被斬殺的水獸,回到船上。
“歸我們,沒意見吧?”沒等蔣元回答,他已經大大咧咧將水獸收回去了。
“……”蔣元當然不可能跟他計較,蔣家的公子,還缺這一兩隻水獸?不過,這傢伙的嘴臉,怎麼看着這麼讓人不爽呢?
天光逐漸放亮,湖面上水波粼粼,湖心島越發近了,已經能夠看清輪廓。
蔣元腳下一頓,小船突然停住。
“怎麼?”燕無歸問了一句。
“等等。”
剛說完,就見一艘比他們快了一點點的小船,飛快地往前滑去,突然“譁”的一聲,被大力掀起。
這是一艘制式小船,也就是之前停靠在碼頭的那些,由聖王宮準備。上面有四個人,實力都不差,能來得這麼早,也是下了苦功。
面對這番突變,這四人反應不可謂不快,其中兩人通力合作,一個掌風化刃,一個彈指成線,對上那隻掀了他們船隻的水獸。而另兩個,一個揮袖一掀,將小船牽住,落回水面,另一個魂印亮起,釋出紅光,罩住小船,將之穩住。
“哦,原來這裡有陷阱啊!”燕無歸道。
蔣元看着默不作聲,看着那四人。
費了一番功夫,那四人除去水獸,重新回到船上,繼續前進。然而,一眨眼的功夫,下面又有一隻水獸衝了出來,接着又是一番廝殺。
然而這不是結束,殺完這隻,大概行了一里不到的路,那邊又殺起來了。
一里不到,對這種快艇式小船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換句話,他們連遇三次險,根本沒休息過。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發現不對了。
燕無歸問:“這段路有問題?”
蔣元淡淡應了一聲,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
這一次,收拾完水獸,這四人學聰明瞭,乾脆停着船不走,先休息一會兒再說。
可他們這打算,卻也失敗了,很快又有別的水獸來攻。
陸明舒看了許久,突然道:“這段路,有特別的路徑吧?”
蔣元揚了揚眉,詫異地看向她。
她道:“我感應不到太大的動靜,說明這些水獸一直潛伏在水裡,等着人路過上鉤。”
“這又如何?”
“這麼長的距離,一步一殺,難度未免太高了。等着前面的人把路徑掃平,那又太不公平。”陸明舒看向她,“這段路,有技巧吧?”
蔣元突然笑了一下,道:“與你們立約,倒不算虧。”
“喂!”燕無歸斜眼看過去,“說話要憑良心,你到哪裡還能找兩個像我們這樣的幫手?”
“……”
陸明舒沒理會,繼續道:“外圍都廝殺得那麼激烈,沒理由第二關這麼輕鬆就過去吧?想必這段水路就是重點了?”
這時,蔣元終於漏了口風:“不錯。湖心島周圍,埋伏着無數的水獸,只有通過水獸的廝殺,才能進入湖心島,通過第二關。”
“那方法呢?”
蔣元輕輕笑了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一路廝殺過去。所以,不是這四個人太蠢,而是他們沒有內部消息,本來只能選擇這個方法。”
“那你們有消息了?”
蔣元又笑了一下。
這笑有點微妙,如果他們真是偏遠小郡的修者,八成會覺得不爽。
不過,對陸明舒他們而言,蔣元有內部消息,那是再好不過了。
看着那四個人廝殺到半途,越來越激烈,蔣元終於又開口了:“湖心島四周,布有一座大陣,這些水獸,就養在大陣裡。如果不知技巧,就只能像他們這樣,一路殺過去,運氣好能通關,運氣不好,呵……”
大概就會餵了水獸。
最後半句話,陸明舒在心裡補充了。
“既然有陣,那就有破陣之法了?”燕無歸摸着下巴問。
蔣元淡淡道:“這樣的大陣,我們怎麼可能破得了?頂多用些技巧,避免不間斷的戰鬥而已。”
燕無歸懶得聽她說這些:“要怎麼樣你就直說,別賣關子浪費時間了。”
他這麼不客氣,蔣元的臉色微微一沉,帶着些微不快道:“先看看再說,每次大陣都有不同。”
陸明舒第一次見到這座陣,當然看出有什麼不同,不過,她很快發現了這座陣傳遞出的隱秘波動。
自從被藥老拿去試藥,她不止肉身強悍了,精神力的感應也強大了很多。
她乾脆閉上眼,仔細感覺這些波動。
就好像一隻鼓,在被輕輕敲響。
咚!咚咚!咚咚咚!
陸明舒感應着這看似不規律的波動,默默在心中計算。要說破陣,她肯定做不到,畢竟不是正經的陣法師,學得不夠深入。但,這個養獸的大陣,本身就簡單粗暴得很,很容易摸到脈絡,並不需要太高深的東西。
這麼一會兒時間,又有幾隻小船過來了,有的和他們一樣停下來觀看,有的一口氣直衝進去。
“蔣兄,”一艘小船飛快地靠近,楚諍言從裡頭鑽出來,對蔣元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得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