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進來時,由小王子陪着。
陰山一役,死傷慘重,尤其七真觀,當場陣亡了幾位化物境,再加上幾個傷勢太重,回去也撐不了多久了。比如石太上長老,血脈秘法反噬太大,剛回到太辰山就嚥了氣。
中州王現下在熬時間,他發動的秘法反噬更大。等他嚥了氣,人皇一脈,除了關在七真觀的逸郡王,就只剩下小王子一人了,真是叫人唏噓。
讓人詫異的是王妃,還以爲她傷重不愈,沒想到只是受到衝擊過大,一時閉了氣,本身受傷並不重。
看到王妃進來,其他人雖然不怎麼情願,到底還是稀稀落落地行了禮。
王妃臉色還白着,只薄薄上了一層脂粉,但神情冷肅,威儀天成。
石宇扶她在主位坐下,立在一旁。
“王妃,您傷勢未復,怎麼就來了?”行過禮後,淨一關切地問了一句。
這句話問得好,王妃冷笑一聲,回道:“本宮若是不來,只怕你們把中州拆了,還不知道呢!”
王妃極少擺架子,這會兒自稱本宮,已明明白白表現出她的不悅。
其他人一聽,就知道她在說什麼。
古洋上前便道:“王妃,我們也是爲了中州好,魔皇之事,影響甚巨,如果不處理,就是個天大的隱患。陰山離中州近,若是出了事,第一毀掉的恐怕就是中州了。”
“哦,這麼說,還要感謝諸位了?”
“不敢!”古洋昂着頭,頗有點洋洋自得。
誰知道,王妃臉色一放,鳳案一拍:“古先生,你們天海閣來到中州,我中州可曾虧待了你?”
變臉得太迅速,古洋不免一愣,道:“王妃何出此言?”
王妃繼續冷笑:“不止天海閣,還有其他人,自從你們來到中州,我中州好吃好喝地供着,雕欄畫棟的給你們住着。陰山一役,我七真觀衝在最前,死傷最重,讓你們得以安全脫身。你們倒好,平平安安回來了,就翻過臉要殺本宮的兒子了?”
“王妃!”古洋再怎麼自大,也知道這話必須要辯,不然他們豈不是要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您這話說的,陰山之事,是我們惹的嗎?你們七真觀守着這麼大的秘密,不告訴我們,難道還怨我們不成?再說,我們是來做客的,聽說陰山有難,立馬就趕過去了,這還不夠?要不然,我們袖手旁觀,你們七真觀死傷只會更重!殺您的兒子更是無稽之談!敢問王妃,您是王妃,那位是王子嗎?您現在是中州王的正妃,可不是魔皇的妻子!”
“胡言亂語!”說話的卻是石宇,已經十八歲的他,發起怒來足見威儀,他指着古洋喝道,“大哥是我母妃親生子,血緣不可抹滅!你這話究竟是何居心?指責我母妃改嫁,還是慫恿我等無視親緣?若是親母子、親兄弟都不能友愛,倫理何在?你想亂我中州嗎?!”
淨一簡直想鼓掌叫好,小王子不愧是王妃教出來的,這罪名冠的,讓古洋再嚷嚷!
“宇兒,”王妃慢悠悠道,“古先生是你的長輩,不可無禮。”
石宇立刻做出乖寶寶的樣子:“是,孩兒無狀了。”說着,對古洋躬身一禮,“古先生,對不住了。”
他們母子一會兒怒斥一會兒道歉的,古洋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想接個話,說句沒關係,誰知道石宇又是臉色一變,聲音厲了起來:“不過,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頭!大哥是母妃十月懷胎所生,雖非我王族血脈,但也是毋庸諱言的一家人,不容他人挑撥!這是小王的意思,也是父王的意思!”
議事殿內爲之一靜。在此之前,關於王妃前面這段婚姻,有諸多流言。沒有人認爲,中州王會接納謝星沉這個王妃前夫之子,事實也是如此,王妃改嫁之後,並沒有把他帶在身邊。古洋那話,就是認定了中州王不認謝星沉,以爲王妃不敢拿到檯面上講,哪知道,小王子竟是這樣的態度,還表示中州王也承認。
得了,這下挑撥失敗,還被石宇拆穿,臉面也丟了。
古洋臊得很,還強辯道:“小王子,那位是魔皇之子,就算中州王族寬宏大量,也不能叫天下人都等閒視之吧?”
石宇道:“古先生,您是前輩先賢,小王有幾句話,想請教一二。”
這架勢,古洋明知道里頭有貓膩,人家這麼客客氣氣地問,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小王子請說。”
石宇伸出一伸手指:“其一,您方纔問,陰山之事是誰惹的,言下之意,我們七真觀守着秘密不說,對不住各大玄門,是吧?”
沒等古洋開口,他立刻接下去:“那小王就要問了,陰山之事,難道是我七真觀一門得利?當初陰山出事,乃是人皇陛下一手將之鎮壓下來,甚至連自己也賠了進去,我七真觀受命守護陰山的皇陵法陣,纔有了古夏千年太平,是也不是?”
“這……”
哪怕人皇變成了魔皇,但誰也無法否認人皇的千古功績。知道自己魔化,甚至用法陣將自己困在皇陵之中。至於被魔皇做了手腳,變成了助他復活,這是另一回事了。大家都是讀過書的人,不能不講道理。
“這事你們可以說啊!”一時之間,古洋只想到這句。
“說?怎麼說?”石宇問,“您就這麼肯定,這事傳出去,不會有起壞心?魔皇被放出來,是什麼樣的危害,您自己也看到的。”
“……”越重要的事,就越少人知道,這個無法反駁。
“其二。”他又伸出兩根手指,“此次鎮壓魔皇,我七真觀付出最多,損失最重,誰能否認?”
衆人無話可說。其實,要不是七真觀損失慘重,他們也不敢這麼逼上門……事情做的時候理所當然,被揭穿了難免臉上火辣辣。這個小王子,可比想象中難纏得多啊!
石宇微微一笑:“其三,若是沒有我大哥,諸位就在陰山回不來了,是也不是?”
衆人再次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