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昨夜剛退燒,還是不要淋雨了。”陪同的司機小心翼翼地勸,他不知道少爺發什麼神經來這墓地淋雨,又不見他去看誰。
“閉嘴!”寧少一吼,“車子留下,你給我走人。”
司機,“少爺……”
“走!”寧少語氣堅定,不容抗拒,司機感覺小命要緊,趕緊溜之大吉。
下雨了,是你的淚水麼?
顏甄伸出小手,任濛濛細雨飄過手掌。
細雨慢慢變大,最後,一場傾盆大雨狂掃而下,把顏甄淋得如同落雞湯。
寧少也好不到哪裡去,頭越來越熱,糟糕,好像又發燒了。
“寶貝,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
顏甄驚愕間,已經被一個溼漉漉的人箍在懷裡。
只見那人頭髮蓬鬆,一張臉凹瘦得幾乎只見骨頭,但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帶着最深情最溫柔的目光注視着她。
顏甄想尖叫,卻叫不出來,發現渾身都顫抖得厲害,特別是嘴脣。
“寶貝。”那人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我等你好久,好久,你終於回來了——”
顏甄睜大瞳孔,恐懼感襲遍全身,放眼望去,這空曠的墓地毫無一人,她拼命想要尖叫,喉嚨卻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
“寶貝!”那人再次深情地叫他,兩行熱淚順着雨水流出眼眶。
顏甄一驚,倏地掙扎他,“放開我!”
顏甄的掙扎令那人臉色一變,似痛苦似憤怒,一時之間顏甄分辯不出那是什麼神情卻被他捏緊下巴擡了起來。
“你要幹——”
那人冰冷的脣貼在她的臉上——
啊——
顏甄拼命地搖頭——
男人冰冷的脣卻死死地貼在她的臉上,也不進攻,就那樣貼着,把她整個人都箍得死死的,溫熱的淚水滴在顏甄臉上——
顏甄無法叫喊,雙手拼命地拍着他,但他卻固執着不放,冰冷的脣依就貼在她的臉上。
顏甄感到絕望,在溫倫華的墓碑前,她被異性就這樣抱着貼着,這是對華的褻瀆。
“你這個渾蛋,我要殺了你!”奮不顧身衝上來的寧少一拳砸在男人的頭上,男人吃痛,鬆開了顏甄。
“寧少——哥——”顏甄終於哭了出來,是夢嗎?她竟然能在這裡看到他。
誰知道那男人卻像發了瘋似地向寧少攻擊,“是你,是你害死她的!”
“哥——小心——”顏甄的聲音被淹沒在雨裡,太遲了,男人像拼命似地衝上去用力將寧少狠推在地上,接着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舉起拳頭不客氣地往寧少的俊臉打去。
寧少前兩天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居然發燒,昨晚好不容易退燒,今天又淋雨,身體本來就虛弱,打開那人之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顏甄身上,沒想到一邊的男人竟然發起攻擊,他自然是承受不住瞬間倒地。
顏甄像傻掉般看着那人拼命地砸向寧少的臉,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寧少已經吃了不少拳頭。
雨越下越猛,“不要——”
顏甄衝過去拉住那男人的手。
“寶貝,他是壞蛋,我要打死他。”
顏甄看着地上氣若游絲的寧少,感覺無比心痛。
眼看着男人的拳頭又要砸下,顏甄握住那拳頭,“我不准你打他,你要打就打我!”
“顏甄你瘋了!”被壓在身下的寧少奮力大喊,他想要起來卻無法掙扎身上笨重如山的男人。
那男人不敢置信地看向顏甄,“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般護着他?你不是愛着我的嗎?爲什麼?”
顏甄一怔,這男人從出現到現在神經都有點不正常,該不會是——神經病吧?
“顏甄,這人是瘋子,你快走,你快走。”寧少大聲喊,雨水飄進他的嘴巴里。
顏甄用力地握住那個男人的拳頭,雙眼定定地看向那男人,“放開他!”
“我不要!”男人大吼,甩開顏甄的手很用力地砸向寧少的頭,“你怎麼可以愛他,你怎麼可以愛他?”
顏甄被重重摔到一邊,寧少也被那男人打得頭像要爆炸開來,但他依然固執地喊,“顏甄,你走,你快走啊!”
那男人越來越不解氣,乾脆從衣袋裡掏出一把閃亮的西瓜刀——
摔倒地上的顏甄大驚失色,慌忙站起來,“不要——”
男人轉過臉來,淚水流着他的頭髮往臉上流,剛纔的深情化爲最毒的利劍,雙眸陰鷙,“寶貝,你告訴我,你愛他還是愛我?”
顏甄感覺全身的筋骨彷彿被抽掉那般,她急得哭起來,“求求你,先放下刀——”
“告訴我,否則我將他砍成十塊八塊!”男人狠狠地把西瓜刀砍在寧少的身邊,嚇得顏甄全身發軟。
“顏甄,你快走,這人根本就是瘋了。”
“閉嘴!”那男人像突然失控了般拿着刀子架在寧少脖子上,然後看向顏甄,“你告訴他,你愛的是我,你要和我在一起。”
顏甄嚇得臉色慘白,生怕那人傷了寧少。
寧少則在地上囂張地喊,“你個笨蛋鄉下妹,趕緊走人啊!”
“說啊!”那男人越叫越大,聲音幾乎劃破天空。
顏甄哆嗦道,“我……”
“不準說,鄉下妹,我警告你不準說!”寧少幾乎瘋狂地叫起來,雖然知道那是假的,但是他不要聽,他不要聽從她嘴裡說出她愛的是另一個人而不是他。
“說啊!”
“不準說!”
“說!”
“不準說!”
“你愛……”
顏甄剛要說出來卻見一條人影撲過去將那男人撲倒,那把西瓜刀劃過寧少的脖子,有血流出來,被雨衝得很紅——
“啊——”
那男人發出一聲狂吼,卻被那人鉗住了雙手,那把西瓜刀也隨之落地。
顏甄衝過去將寧少扶起來,淚水忍不住滑落,“寧少,你痛不痛?”
寧少掙開她,獨自一人站起來,他擰緊眉頭不說話,身心地疼痛將他折磨得如同死去,他不在乎自己受傷,他在乎的是從她嘴裡說出的話。
不愛他——不愛他——
雖然她沒有說,但是他的腦袋裡卻一直在反覆吟唱着這句話,心裡頭如同被千萬只螞蟻啃咬,那滋味真不好受。
顏甄跟在他身邊,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脖子,卻被他閃開了,他語氣低沉,“只是劃破點皮。”
“可是,流了很多血。”
“你管不着。”寧儒熙吼她,他真是氣,氣死了。
“兩位真對不起,我家老闆自從老闆娘離開之後發瘋了,對兩位造成的傷害,我深感抱歉,希望兩位看在他如此情癡的份上,放過他一馬。”一位文質彬彬的少年給兩人道歉,他的老闆顯然已經被他注射了某種藥物,此刻正軟綿綿地趴在他身上。
寧少不說話,握拳不由得握緊了,他居然敢親了顏甄,若是他今天沒有跟着她,那她將會發生什麼事?
顏甄聽着少年的解釋之後點點頭,不由得深深地看了那男人一眼,感嘆道,都是同病相憐之人。
“這樣,我送兩位去醫院吧?”少年看寧儒熙問。
“他欠我幾拳呢!”寧少突然一吼,然後衝上去將少年身邊的人拖出來二話不說便給了他幾拳。
“MD,我叫你親她,我叫你親她!”寧少越打越氣憤,虛弱的拳頭凝聚全力狠命砸向那人的臉。
少年大驚,上前去把他的老闆拉開,語氣懇求,“求求您可憐我們家老闆,放過他吧?”
顏甄也上前去抱住寧儒熙的腰,“哥,別打了,他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
寧儒熙一驚,沒想到她會主動來抱自己,但一想到剛剛那男人侵犯她便又咆哮起來,“放開我,我今天不揍死他我不姓寧!”
顏甄死死地抱住他,拼命對少年眨眼睛,少年領會,立馬揹着他家少爺飛快地走了。
雨仍在少,越下越猛,寧儒熙脖子上的血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其實傷得不重,就是劃破了點皮。
顏甄仍緊緊地抱着寧儒熙,除了哭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幹什麼,任雨水嘩啦啦地往兩人身上衝刷。
她不敢想像若是他沒有及時出來接下來她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她更害怕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她親眼看見華在她面前死去,她無法再看到有人在她面前受傷,一想起剛剛的驚險,她的淚又流得更洶涌了。
寧儒熙怒火沖天,想要甩開她去揍那男人卻又害怕太過用力地掙扎將她摔倒,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他的心終是軟了下來。
寧儒熙輕輕地擡起她的臉,顏甄微微一愣,卻也沒有拒絕,她的臉上全是淚水與雨水,看得寧少心疼死了。
他伸手使勁地擦了擦她臉上被親過的地方,想要把那男人沾在她臉上的味道全都擦掉。
顏甄睜大瞳孔,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太緊張,只知道一顆心跳得飛快。
俊臉微痛,寧儒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立刻又怒了起來,心想,那傢伙下手實在是狠,下次千萬別讓遇上他,否則他肯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顏甄雙手仍抱住他的腰,身體有些哆嗦,許是因爲被雨水淋太久的緣故。
寧少脫下外套,套在她的頭頂,一把摟過她的腰,“走了。”
顏甄仍在顫抖,只能隨着他的腳步移動,待她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是雙手穩穩抱住他腰的時候兩人已經來到他停放的車子前面。
是因爲太害怕了嗎?所以抱得他這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