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楊二爺答應了一聲,現在的形勢來看也沒隱瞞身份的必要。
畢竟這些商戶都不是深交,在揚州城應該也有一定的人面,繼續隱瞞身份的話或許會適得其反,但還不如公開身份光明正大的看這身份有沒有什麼可用之處。
“真是二爺啊,今日得見二爺一面真是三生有幸啊,拜見二爺了。”人羣中的這幫大商家哪敢怠慢,立刻湊上前來一一的請安,一個個態度之恭謹讓其他人楞了一下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海上帝國的能量有多大尋常人沒幾個知道的,不過接觸到這圈子的人都知道幕後的楊二爺是真正的手眼通天之人,不管是財力還是勢力都龐大到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所以容不得他們有半分的怠慢。
“楊某的生意多且雜,與這些老闆們有點來往。”楊二爺輕描淡寫的一句,其他商戶一聽心裡暗想太謙虛了吧,您老的生意哪隻是多,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嚇得死人。
在場的人更疑惑了,柳大人一生廉潔,怎麼與這種外地來的商戶有交情的。柳大人一向最潔身自愛的,對於任何有可能玷污他名聲的事都是敬而遠之,身爲讀書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些行商,以他的性子不該認識這種人纔對啊。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完全想不到柳大人的知己竟然會是個涉商之人,不約而同的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柳安和。
柳安和立刻站了出來,解釋說:“楊先生原本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們以書相聚,後叔父也是因奇書孤本與楊先生相交莫逆,互相引爲知己。”
“君子之交淡如水啊。”楊二爺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我與柳兄之交與名利無關,他不是官我身不帶財,以書會友談論古今多少次把酒言歡好不痛快,沒想到啊!這次柳兄含冤而死,從此陰陽兩隔,這輩子讓楊某再去哪尋訪這等坦誠相見的知己。”
這羣人裡的商戶哪一個不是富甲一方的,不過這時候他們對着楊二爺都點頭哈腰的獻着殷勤,而楊二爺則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一羣商戶熱臉貼冷屁股也不敢有半點脾氣,反而因爲在這意外的見到了楊二爺表現得很是興奮。
一看這羣人的樣子其他人心裡也有數了,這楊二爺的來頭肯定很大,大得是揚州城都難容下的大菩薩,這種人絕不可能是衝着柳大人有官位在身才來結交的。
一羣商戶也適時的發了話,言語雖然很是恭敬不過也婉轉的表達了一個意思,以楊二爺的財勢完全沒必要結交或者巴結一個小小的揚州知府,柳大人雖然是官不過一個知府的官位是入不了楊二爺發眼的。
二者之交無視雙方的身份地位單純以文會友,這纔是真正的君子之交啊。
一羣老者聽聞後不禁感慨起來,也不敢再用一身銅臭的想法去看楊二爺,因爲他們相信這樣的人沒必要去巴結柳大人,柳大人的爲人也不會給他可圖之利,這二人的交情纔是真正屏棄了一切只有純粹的志同道合。
所有人對於楊二爺的到來顯得很是尊敬,直到有人說楊二爺的女婿是水師提督,親家是江蘇總兵而他的生意是有皇權護航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刮目相看,再次確定了這位楊二爺是人中龍鳳,隱瞞身份與柳大人結交是因爲惺惺相惜而非是有所圖謀。
這樣的人不必懷疑了,何況他還是柳安和親自帶來的,這裡不少人也曾知道柳安和有一個忘年之交,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忘年交的身份如此嚇人。
一千多號義子一聽哪敢怠慢,立刻以晚輩禮拜見了楊二爺:“拜見楊先生!”
楊二爺坐於主位之上,看着絡繹不絕來往的人羣,忍不住嘆息說:“諸位,楊某雖然不是揚州人不過也想說上一句,對於柳兄弟之死你們打算怎麼辦。”
“找住兇手,殺人償命。”柳安和第一個開了口,說話的時候這位原本溫順老實的少年面色有幾分扭曲。
“沒錯,殺我義父滿門者,若不碎屍萬斷的話何以平民憤。”一羣義子也是滿面的猙獰。
柳安和的話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叫囂着報仇的聲音一浪接過一浪,這也是在楊二爺的意料之中。
看來在場的所有人想法都是一樣,楊二爺冷眼掃視了一圈,手指輕輕的敲打着桌子,最後忍不住說:“我雖然不是揚州城裡的人,不過柳兄弟與我是莫逆之交,這次他橫遭不測是揚洲百姓之失亦是我心裡之痛。我曾與柳兄玩笑一言,身死不過肉化灰,心痛最是知己喪,楊某不自量力的說一句,這事我管定了。”
楊二爺的身份和能耐雖然暴了出來,不過是真是假沒人知曉,眼見他這時反客爲主的話不少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表態。商戶們倒是清楚楊二爺的能耐,都知道楊二爺真開了口應該就有這個本事,不過事關重大他們一時也不敢開口表態。
畢竟楊二爺自己手眼通天,親家又是江蘇總兵,他確實有這能耐打下保票。一羣商戶是知根知底之人,立刻在人羣裡宣傳起了這事,倒不是說要刻意奉承楊二爺,只是他們覺得楊二爺肯出手的話這事肯定能來個水落石出。
畢竟人家財大氣粗勢力又大,比之揚州城的百姓雖然團結一氣可說到底沒什麼門路,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人再多也是沒用,要靠這幫人找出真相的話恐怕一年半載都找不到眉目。
柳安和想了想,突然問:“楊先生開這個口,莫非你已經知道加害我叔父的賊人是誰?”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視到了楊二爺的身上,尤其是那一千多義子更是個個瞪大了眼,他們全都是身受了柳志先大恩大德,這會一聽柳安和的話自然是心裡一顫。
“有點眉目,不過還在繼續查。”楊二爺故意沉吟了一下,輕聲說:“事關重大我也不管輕易斷言,這幕後主使之人我是查到了,不過到底是哪一些賊人下的手現在還在找線索。”
“真的?”這話一出整個山上是羣情躍然,瞬間哀傷的人羣是沸騰了,消息傳到了城內更有不少百姓蜂擁着往這邊跑,有的甚至是手上拿着刀叫囂着要爲柳大人報仇,只要楊二爺說出兇手是誰就算天王老子他們也照樣宰了。
漫山遍野的人都是眼前一亮,閃爍着仇恨的火焰期待的看着二爺,現在他們對於二爺已經沒任何懷疑了。
楊二爺說話的時候一臉的爲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心裡是暗贊這柳安和開口開得很是時候,他開口詢問的時機可以說恰到好處,要是自己貿然開口的話難免會有些唐突,主動的說這個事恐怕難以服衆。
“楊先生,莫非有難言的苦衷!”一位老者走上前來,突然跪在了楊二爺的面前,朗聲道:“先生既然是手眼通天之人,那想來爲好友之死肯定是盡心盡力的追查,還請先生明示,到底是何人喪心病狂非要致柳大人一家於死地不可。”
“請先生示下!”這位老者明顯威望很高,他這一跪在場的幾十人包括那千位義子亦是一起跪下,個個滿面肅色的朝楊二爺磕了個頭。
“楊先生請說吧,只要抓到真兇爲叔父報仇雪恨的話,您就是我們揚州府的大恩人。”柳安和亦是跪了下去。
他從來不知楊二爺的身份,現在知道了更是深信不疑,或許說他信的是三人間的把酒言歡,信的是過往那些志趣相投的日子,他堅信楊二爺的到來除了弔唁外也是含恨想爲叔父報仇。
所有人都潛移默化的信服了楊二爺是有通天能耐的人,好友新喪他應該有那個能力查出誰是真兇,而楊二爺欲言又止的行經反而讓他們更加堅定了這種想法,一致的認爲這位柳大人生前的知己已經查出了兇手的下落,這次前來或許就是爲了告慰柳大人的在天之靈。
楊二爺依舊閉口不言,這下所有人都着急了,整個山坡乃至是山腳下的百姓們都知曉了這事,立刻是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山呼海嘯一般的高喊着:“請先生示下!”
面對着這跪倒一片數不清的百姓,楊二爺心裡苦笑着,真兇就在你們的面前,可惜的是你們會一輩子被矇蔽。
楊二爺心裡有些惆悵也有些震驚,面對着這種民心所向再一次確定自己的狠心是對的,若是被柳志先一呼百應誓死抵擋的話絕不是一件好事,到最後恐怕除了魚死網破的派兵屠城外沒別的辦法,而這也將是一場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持久戰。
“不是楊某不說,只是怕你們不信。”楊二爺裝作猶豫,半晌之後這才嘆息了一聲。“楊先生乃是叔父至交好友,肯定不會把叔父的冤死當成兒戲,請楊先生儘管示下吧。”柳安和率先開了口,他一說話立刻贏得了所有人的支持,畢竟楊二爺這戲做得太足了,他們已經深信楊二爺絕對是查到了真兇是誰。有這麼一個唯一知己的身份,再加上那些商戶肯定了楊二爺的能耐,所有人都覺得楊二爺沒可能在這件事上胡說,畢竟這是一個死者爲大的年頭,身爲唯一的知己楊二爺肯定和他們一樣憤恨滔天,所以楊二爺的話是值得相信的。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