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回頭,身後卻空無一人,只是不知何時那些屍骨堆中,卻閃起了幾處藍幽幽的鬼火,藉着那微弱的光亮,我清晰的看見一排排的屍骨堆在那裡,無數個骷髏頭黑洞洞的眼窩,彷彿在一起注視着我。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望着那些屍骨,卻又有些覺得脖子發涼了。
好吧,這是一種自己嚇唬自己的心理作用,我吞了口唾沫,轉身去追安薩黎,但剛轉過身就傻眼了。
安薩黎居然已經不見了!
我心中頓時慌亂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走失,比兩個人一起見了鬼還要可怕,我快步往前方跑去,但跑了幾步就不知身在何處了,因爲這裡的黑暗中,能見度連在那大霧中都不如,瞪圓了眼睛也只能模糊的看出幾米左右的距離。
腳下的大地仍然在顫動,雖然已經不太明顯,但兩旁堆積如山的屍堆上,仍然不時的有零散骨骸落下,這種情況下,我越走越是心慌意亂,完全不知該往哪裡去。
突然,身前的幾處屍堆中接二連三的,都亮起了幽藍鬼火,我頓時心中更慌,忙往旁邊沒有鬼火的地方跑去,但一路上只聽身旁噗噗輕響不斷,無論我跑到哪裡,哪裡的屍堆居然就閃起了鬼火,轉眼之間,這鬼火就連成了一片,跑着跑着,前方更是突然出現一座巨大的屍堆,攔住去路。
我竟已經沒處可跑了,我心中狂跳不止,這陰涼潮溼的地方,我卻覺得口乾舌燥,急忙轉頭四顧,尋找出路,但放眼望去,周圍竟已是遍地鬼火,幽藍一片。
這一刻,我的大腦裡幾乎一片空白,正在發愣,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來,猛的抓住我的手腕,我猛的一個激靈,隨後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把我往那屍堆拖去……
我差點脫口驚呼,這時卻有一隻大手立刻捂住了我的嘴巴,同時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低聲說:“別吵,跟我來。”
這竟然是安薩黎的聲音,我乍然聽到是他,心裡別提是什麼滋味了,就跟見着親人了似的,他卻拉我蹲低,貓着腰,在一堆堆的屍骨間穿行,只是剛纔的震動讓這些成堆的屍骨已經散落了不少在地上,腳下磕磕絆絆總能踩到,尤其周圍盡是幽藍鬼火,忽閃忽閃的,配合着時而捲起的異嘯,就跟穿越進了香港鬼片似的,實在是讓人膽戰心驚,後脊樑骨一陣陣的躥涼風。
我們往前穿行了一段距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帶我去哪,看着周圍無盡的屍山骨海,我心裡突然再次冒出個古怪的念頭,這傢伙不會是要把我帶進地獄裡面去吧?
安薩黎忽然停了下來,我們倆在一座屍堆後微微起身,往前看去,卻見前面竟是一片數十米方圓的空地,中間微微凹陷,先前見到的巨大的龍骨,就在那裡。
這一次我終於看清了那龍骨的樣子,和剛纔在天溝裡面見到的幾乎沒什麼區別,只是體型似乎更大一些,龍頭卻是匍匐在地,感覺整個姿勢像是在拜着什麼。
在龍骨的前面,卻有一座數米高的石臺,石臺四周有臺階可以上去,石臺上面則放置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挺高大的,但看不清到底是什麼,這裡的光線還是太暗,只是能看到,有幾個人,已經站在了石臺之上。
我頓時屏住了呼吸,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萬屍冢下面果然另有蹊蹺,這石臺,是幹什麼的?
這時,周圍的山體晃動似乎已經漸漸停了下來,就見石臺上面的幾個人站在那個黑乎乎的東西旁邊,不知在鼓搗着什麼。我努力想看清那幾個人的面孔,但光線暗淡,無法看清,我只得默默的數了數,剛好是三個人。
只是我想起冬子臨死前說的話,算上老鰉魚,他們應該是四個人才對,可現在只有三個人,難道,老鰉魚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也已被殺了?
我心中思索着,目光不斷在石臺上巡梭,安薩黎也沒有說話,他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幾人,手中已經握緊了短刀,整個人身體略前傾,似乎已經做好了隨時衝出去的準備。
“待會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叫你,你再出去。”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我點了點頭,沒有吭聲,我也沒告訴他,其實我也正是這麼想的……
這時洞穴上方忽然響起一聲砰的槍響,我下意識擡頭去看,就見一顆閃亮無比的信號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從山壁一側射出,霎時間整個洞穴內一片明亮。
那幾人頓時無處遁形,身體顯露出來,我卻忙往後縮了縮,藉着這光亮,看清了石臺上的情況,和那幾人的模樣。
就見在那石臺上矗立着的,原來是一座高大的四足方鼎,整體看去像是青銅鼎,上面鏽跡斑斑,似乎刻着許多圖案。
還有那幾個人,我第一個看清的,是站在鼎前的一個高個子,站在那裡最是顯眼,在他旁邊的是個中等身材的人,兩人雖然一高一矮,但長相卻是差不多,都是那種很普通的,沒什麼特徵,差不多丟進人堆裡就不見了的類型。
這兩人都穿着一身深色緊身衣服,身上也揹着揹包,看裝扮跟我們倒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這兩人頭上都戴着黑色的頭套,看着就跟搶劫銀行的恐怖分子似的,只不過此時頭套捲起,露出了整個面部。
那第三個人,卻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因爲這人竟是那個許久未見的老鰉魚。
我本以爲他已經死了,沒想到這三個人竟有他一個,就見他還是那副模樣,拉長了臉,面色深沉,雙手縮在袖中,似乎對幾個人的所爲並不上心,但一雙眼睛卻緊盯在那鼎上,就連頭上劃空而過的信號彈,都似乎沒看見一樣。
這卻是有點怪異了,冬子所說的四個人,現在只剩三個,其中還有個老鰉魚,可他明明是嚮導纔對,還有一個人,哪去了?
是被張野和大奎追出去的時候,殺死了?我不得而知,剛纔見面匆忙,也沒顧得多問什麼,但現在這個狀況,我隱約覺得似乎有些不對了。
但這信號彈升空,那兩個人似乎有些急了,一人身子半蹲,另一個踩着他的膝蓋就躥到了鼎上,翻身似乎要跳進去。
安薩黎身子忽然一動,就想要往上衝,但就在這時,忽然砰的一聲槍響,那鼎上登時火花四濺,剛纔想要跳進去的人一個趔趄,竟從上面掉了下來,翻身落地,站起來對着上面喊了一句嘰裡咕嚕的話。
這句話說的又快又急,我居然沒有聽清,而且那聽上去似乎有點不像是中國話,正在納悶,一旁忽然傳來一聲呼喝,緊接着兩個人影跳下石壁,衝了過來。
安薩黎忽然又縮了回去,原地未動,而藉着照明彈的餘光,我看清了從石壁上跳下來的兩個人,正是老潘和張野。
他們在屍堆中穿梭前行,石臺上面的那個高個子立即舉槍還擊,但那些屍堆無疑在此時成了最佳的掩體,數聲槍響後,幾處屍堆坍塌,但老潘兩個人卻是毫髮無損。
那高個子又要再開槍,卻被另一人攔住,低低說了句什麼,那人似乎愣了下,忙把槍收了起來,藏身在那巨鼎後面,衝着下面喊了一句話。
“你們再敢往前來,大家一起同歸於盡了!”
他的話聲一落,那照明彈餘光已盡,轟的一聲落在遠處,頓時,周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