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溼的地方。
繁忙陰暗的角落,瓦片式的屋子,低矮的樓房,就連冷翼要走進去的時候,都要特別小心自己會不會撞到什麼東西來。
冷翼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在A市這個大都市中,竟然還會有着這樣殘破不堪的地方來。
這裡就像是在抗訴着飛快進步,大量資源不斷的彙集於一點的大都市般,所有的黑暗,都在這裡一一的顯現出來。
沒有人能夠忽略,更沒有人可以把這一點遺忘。
“向興路,72號,王天福家。”冷翼對着手機,慢慢的來到了福伯的住所,就連他也沒有想到,爲了那個不知名的人,福伯居然能夠把冷氏給這些員工提供的免費而舒服的房子給扔掉了。
自己帶着一家人,就這樣的來到了這麼一個地方來,所有的黑暗都在這裡出現着。
低窪不平的地面上,甚至還有着積水,落葉紛紛,而沒有人給打理。本該有着詩情畫意的落葉,在這裡卻是平添了那麼幾分說不盡的殘破起來,房屋有些傾斜,似乎是當初在建造的時候,並沒有想要好好建造一樣。
纔不過剛剛走進,卻是可以看得見屋檐下,竟然有着不少的蜘蛛網,屋子外的井水,也被什麼蓋子給遮住了。
井水的邊上還放着兩個大桶,一個放着滿是油漬的大碗,而另外一個倒是放着還有着泡沫,似乎隨時都可以洗的水來。
洗潔精抹布那些,也都放在了邊上,只可惜的是,這裡並沒有人,似乎是原本有人打算洗碗的,卻是沒有想到突然有什麼事情,而只能把這些東西都放在了外頭。
冷翼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井水這裡的情況,心中也不免就想多了起來,腦海裡立即浮現了與井水臺這邊,可以說得上是帶有着幾分髒亂差的環境,截然相反的另外一個來。
乾淨明亮,屋子裡也已經準備好了合適溫暖的傢俱,纔不過等人剛剛經過的時候,卻是可以看得見屋子外面,就已經鋪好了暖和舒適的地毯,以及周遭的鮮花綠樹與小草。
若是閉上眼睛去好好的聽一聽的話,卻是感覺得到,有什麼清脆的聲音,就這樣的響起在了人的耳朵內。
心曠神怡之際,也帶着幾分欣喜與好奇的心,而逐漸的打開了那扇上好的漆所裝好了的大門來。
冷氏給自家員工提供的,完全可以說是行業內,人人聽到了都不免爲之驚訝讚歎不已的優越條件。良好的住宿,只要你還在冷氏工作,那就可以一直做下去,水費電費,也都是公司給你包了。
附近交通便利,環境優越美好,物價也不會特別的貴,很符合大多數人的工資水平與預計期望來的。
只是——
冷翼再一次的在這棟破爛不堪的屋子門前,久久的站立,而沒有絲毫想要動的念頭來。
眼神中布面帶着一絲疑惑來,與此同時的是,冷翼的好奇也愈加的多了起來。
爲了那個人,站出來與對他不薄的冷氏唱反調作對,不要了豐厚的工資,也不要了豪華別緻的房屋,情願就這麼悽慘的住着這樣的屋子裡。
不由得,冷翼放在了褲子口袋的手,緊緊攥着,彷彿是因爲他想到了什麼似的。
“你就知道這麼做,這有什麼意思!家裡現在都只能搬到這樣的地方住了,光是爲了個人情,有必要這麼豁出去嗎?”
“也不是這樣的啊,我只是想要完成當初的承若啊……”
屋子裡頭傳來了激烈的吵架聲,不負年輕的女子的嗓音散發着濃重的怨念,直接把自己所有的辛苦與委屈,都一一的怪在了男子的身上,說話都不知道這是有多麼的衝了,可一時半會兒的,竟是直接把男子的聲音給壓下去了。
可女子似乎是覺得委屈來着的,一個勁的埋汰着男子來,語氣裡的愁思與焦慮,滿滿的,都可以直接溢出來了。
“我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嗎?”
“不……”
“我跟你說啊,王大福,我當年跟你一起走南闖北的,我也沒有跟你說一句苦,更是沒有說你什麼的不對來!”
“對對對,都是我的錯,別生氣了!”
“你別總是這樣做,有本事就回去工作,本來再過幾年,咱們就可以把那棟房子給拿到手的,可是,你到底是你在做什麼,這個你都
是給我想清楚了沒有?”
“我……這不是跟你說了,也是有原因的嘛!”
“我可不管這麼多,你既然都可以在冷氏工作這麼多年,那你憑什麼就不繼續工作下去了。”
“這個……還是那個詞,人情啊!”
“呵,人情就可以當飯吃啊,而人情就可以讓我們住一個好的屋子啊,你看看,才幾天啊,這裡就潮溼得讓人受不了。”
“可終究是老交情啊……”
……
屋子有些破爛,哪怕是門,也帶着幾分時間的痕跡,木門上還有着孔洞。
冷翼纔不過是就這麼站在了門前,心中還是又遊移不定起來,久久的,望着木門孔洞上滲透而出的昏黃的光線,彷彿是可以看到那兩人對話時的景象來。
閉上眼,轉身,睜開眼,離開。
腳步輕緩,絲毫沒有引起屋子內正在激烈吵架起來的那一堆夫妻,陽光穿過了厚厚的雲層,直接打在了冷翼的側臉上,彷彿是有着一層金色的東西,就這般鍍在了他的側臉上。
整個人就像是這般,直接的消失在了陽光當中。
屋檐下不斷嘀嗒作響的水聲,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隨着冷翼越走越遠起來後,那聲音也漸漸的小了許多,以至於到了後來,冷翼也就再也沒有聽到那個聲音了。
面色嚴肅,彷彿是一塊冰一樣,愣是誰有膽子,直接湊上前來,跟冷翼說話起來的話,怕也是會被直接被這樣子的冷翼給凍死的。
可不管是在別人眼中,是有着怎樣想法的冷翼,心中卻是久久的在思考着剛纔無意間,所聽到了的福伯與他妻子的對話來。
爲了人情,而把自己的老東家,就這樣的給賣了?
冷翼只覺得諷刺,眼神彷彿是有着無盡的鋒芒,整個人都像是有着一種生人莫近的氣場來,足夠讓那些來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紛紛的選擇了避開冷翼起來。
雖然,這一點意識,他們都並沒有完全察覺到,但似乎是直覺要更加的靈敏一樣。
‘福伯,老員工……’
‘還真是諷刺啊!’
‘所謂的人情,究竟是有這麼的值錢嗎?’
壓根就不用怎麼多去費腦子,纔不過是稍微的想想,冷翼就可以算出來,福伯爲了這所謂的人情究竟是丟失了多少東西。
冷氏向來是不會虧待任何人,特別是那些對公司做出了奉獻的老員工了。
更別說,以福伯這種算是跟着冷父一起打拼的老夥伴了,可以說,如果現在並沒有說這種事情的話,那福伯就算是完全不用幹事,直接坐等着每個月拿着工資福利,好好的過日子,別說這是有多麼的瀟灑跟舒服了。
像是現在的一個功利性與金錢向上的社會來說,又有誰能夠肯定的說,他們就可以一定能夠找到一份光看什麼人情,就能夠這樣整天坐着,既不用費腦子,更不用要去做什麼體力活的那麼好的工作來。
就算是有,那也肯定是被別人給留着了,不管怎麼說,要是有這麼好的工作的話,就連消息也不會透露出去,一定被別人給拿走了。
而福伯,他卻是爲了這麼一個沒有說清楚的人情,卻是直接把冷氏送上了風頭來,一時之間,因爲這樣虛無縹緲的名聲來,冷氏也因爲這個丟失了不少的生意來。
“龍騰企業,新科技企業……”冷翼慢慢的說着那些企業的名字,面色如霜,彷彿在下一刻就會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什麼似的,他緊緊地攥着拳,眼神卻是說不盡的冰冷來,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這些在冷氏方一鬧出了事情,就立刻跟小偷似的,想要從冷氏的身上挖出一些東西來的企業來。
不過——
隨後,就像是冰雪融化般的,有着令人望之驚豔,一時之間,竟是難以移開自己視線的畫面出現了。
微微的嘴角往上揚了揚,黑曜石般明亮而深邃的眼眸,電力十足,愣是再怎麼樣心冷如鐵的人,都不可能會忘記這樣的眼眸來,嘴角也就此而漾起了一個微不可查,卻又是帶着感染人心的笑容來。
“但是,你們不會成功的。”冷翼自信的說道。
這既不是一種盲目與妄想,也不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行爲。
誰能夠想的到呢?
冷翼在
冷氏剛剛曝出了這樣的壞消息的第一刻,就爲了避免這些人趁火打劫,直接給他們弄出了一大堆的事情來。
小到合作伙伴斷絕關係,接連倒黴,公司也出來了一大堆的問題,大到家庭紛爭,公司面臨破產。
“似乎是因爲我這段時間太仁慈了,也就造成了他們以爲我不會對他們動手啊!”冷翼的眼神閃過了一抹暗光來,從冷翼醒來馬上回到冷氏,忘我的投入到工作中,到現在的這一刻,似乎他們也忘記了冷翼到底是什麼性格的人了。
他要是有這麼好說話的話,那麼,當初他又是以什麼樣的名聲在商場上聞名的呢?
——真是愚蠢!
對於那想要對冷氏趁火打劫,卻是被冷翼隨手一把回擊,如今都還是麻煩纏身的人,冷翼絲毫不會由任何的同情。
反正,禮尚往來而已的事情,他也不過是這麼做而已。
一步步的走去,那昏暗潮溼的地方,也漸漸的遠離了他的腦海中。
“福伯,你的選擇,我現在明白了。”冷翼輕輕的說道,眼睛直接看向了前方,溫暖而耀眼的光芒灑向了大地,整個世界似乎也正是因爲了它,而帶着一絲誰也說不清楚的感覺來,很容易就會生出要是可以不用上班,就直接這樣舒舒服服的在家中喝茶休息,那也就不要太美妙了。
走到了人行道上,冷翼英俊的面容與高挺的身材,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只是他並沒有爲此而給任何人別的注意力來。
對於這樣的事情,他也已經習慣了,自然也就不會想要做出什麼迴應了。
雙手插兜,迎面直來的清風吹拂着他的頭髮,眼皮微微垂下,不說話,閒適安寧的冷翼他的身上此刻就有着一股誰也無法移開自己視線的魅力來,完全就是人羣當中的焦點與閃光體。
他一直往前走着,心中也開始想着一些事情來。
能夠讓福伯完全都豁出去的人,究竟是誰?
第一個可以排除的,也就是席年。
冷翼很清楚,以福伯這樣的在冷氏工作多年的老員工,是絕對不會被席年給招攬得。哪怕,席年是作爲着冷父的私生子,卻並不代表着,席年就有着足夠的能耐,可以把這些老油條都收着。
“人情到底是誰的人情?”將額頭前的碎髮壓下,露出了那雙明亮而富有着魅力的眼眸,冷翼抿着脣,心中卻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些東西出來,在這個緊要時刻,似乎任何一個有關的東西,都很有可能會關係着冷氏的存亡。
“能夠掌握得了這些老員工,也是與席年合作的那個人。”冷翼邊走的時候,也拿出了自己的褲子裡的手機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打開了手機,看着秘書給他發的那些資料,一個個的老員工的名單上也有着備註他們工作年限與其他的經歷。
與福伯差不多資料的也有不少,這些或多或少也算是看着冷翼長大的,在冷氏也有着一定的影響力,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也正是他們把冷氏帶下了深淵的第一步。
“二三十年的啊……”就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在牢牢的扼住人的咽喉,彷彿只要誰稍微有所動搖,那麼,在下一刻迎來的,卻是徹底的黑暗。
“能夠控制這些人的,絕對不是席年所能夠做到的,”同樣的,人情這樣的說法,似乎也可以推到別的人身上去,好像也可以解釋得通,“縱觀那些人的經歷,似乎都是跟一些人有着緊密的關係。這有意思啊,要是誰把這一段歷史給忘記的話,那麼,肯定都會忽略的吧。”
冷翼的聲音裡,夾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輕鬆了少許,似乎是有着什麼東西解決了一樣。
隨後,當他站在了一個站牌邊上,向外揮手直接叫了一個的士,坐在了的士那裡,他單手拖着下巴,就像是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高高在上,而從未跌下來過。
能夠掌握住老員工的,也必須跟他們有一定的交情,而當他看到了那些資料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竟然是忽略了當初跟着冷父他們一起創立公司的穆氏夫婦。
“這可不好啊……”冷翼看着窗戶上中的自己,眼神古怪,“怎麼可以忽略呢?”
誰能夠肯定,那兩個人就一定會是清白的?
而又有誰能夠保證,就不會有着人可以利用他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