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念的名字,宮千夜的理智這才恢復一些,甩開了顧雲璟,眸光迫切的看向曾沛,想要知道念念都說了什麼。
曾沛緩慢的站起來,揉着磕痛的膝蓋片刻,擡頭看向宮千夜,“顧念小姐說,宮少爺不顧及顧家的顏面,難道也不顧及宮家的顏面?傷害既然造成無法挽回,宮少爺應該做的是將傷害降到最低,而不是繼續擴大傷害,親者痛,仇者快,難道真要讓宮、顧兩家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宮千夜聞言,扯脣機械般的笑了笑,笑意譏諷,“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宮、顧兩家就算百年交好又有何用?”
對於他而言是好是壞,沒區別。
“小姐說,如果宮少爺不在乎宮、顧兩家的交好,也請顧及對她的情意,不要再繼續糾纏下去,否則……”
曾沛的話頓住,在宮千夜凜冽的眸光射來的時候,後背漫上一層涼意,硬着頭皮說:“否則她此生對你就只剩下恨了。”
“恨?”宮千夜黑沉的瞳仁倏爾一緊,呼吸都停止了,“她恨我?”
他爲她付出那麼多,一心守護她,只想等她長大與她在一起,最終就只換來她的恨?
“咳咳……咳咳……”顧雲璟扶着桌子急促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喘氣,眸光掃向深受打擊的宮千夜,冷笑:“宮千夜,她恨你有什麼可奇怪的?”
宮千夜冷眸射向她,憤怒的火焰越燒越烈。
顧雲璟卻毫不畏懼的繼續往下說:“你要是真的愛她,怎麼會把我當成她?顧雲璟和顧念差那麼多,你怎麼會認錯?”
話裡話外都是在諷刺宮千夜不是真的喜歡顧念。
宮千夜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失控過,恨不得親手掐死顧雲璟,事實上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這樣做了,右手伸向她的頸脖。
曾沛神色恐慌,想要阻止,“宮少爺……”
顧雲璟在他的眼神裡捕捉到濃濃的恨,心一驚一驚的疼,他此刻的樣子真的很嚇人,她還那麼小,怎麼可能會不怕!
掌心滲出了冷汗,後背已經汗水侵溼,只是她是顧知深和雲簡月的女兒,哪怕是心裡再害怕,表面還是佯裝鎮定的模樣,“曾姨,你不用攔他,就讓他今天掐死我!”
宮千夜的手指捏着她纖細的脖子,未用很大的力氣,她還能說話。
“看他掐死我,顧念是不是就願意回來,我死了,顧念是會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嫁給他,還是恨他入骨?!”
顧念,顧念,顧念……
這兩個字就好像是宮千夜的一個死穴,一旦被人遏制住,他除了繳械投降,根本就無法反抗。
念念有多在意顧雲璟和顧承寒他是知道的,念念有多愛顧家,他也知道的。
顧雲璟對她很重要,顧承寒對她很重要,顧家對她很重要,獨獨自己……不重要。
所以她說分手就分手,說走就走,這般乾脆灑脫,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
青筋暴跳的手捏着她的頸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她是橫跨在他和念念之間最大的阻礙,可是她要死了……
他和念念就……再無一絲可能!
手指頹然垂下,黑眸裡憤怒、悲痛、蒼涼、百種情緒在流轉,冰冷的聲音宛如從地獄裡涌來,“顧雲璟,此生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話音落地,轉身就走。
挺拔欣長的身影離開,顧雲璟猝不及防的就癱坐在地上,雙腿發軟,不停的顫抖,根本就站不住了。
“三小姐……”曾沛看到她摔坐在地上,面露憂色,上前想要去扶她。
顧雲璟擺手表示不用,坐在地上好一會,喃喃道:“……今天的事不要讓爸媽知道。”
曾沛不解,“爲什麼?”
宮千夜竟然敢這樣對三小姐,應該讓先生知道,爲三小姐出口氣。
顧雲璟抓住桌腿,憑着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整個人像是溺水的人從水裡撈出來,虛脫了,聲音輕的沒有一絲力量,“我姐一聲不吭就走了,就是不想宮、顧兩家反目成仇,要是讓爸爸知道宮千夜今天來了,她不就是白走了?”
曾沛明白,可還是替三小姐委屈,“可是你——”
“我沒事!”顧雲璟看向她,臉色蒼白,明明憔悴的很,卻還努力的擠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哥……是不是和我姐一起走了?”
曾沛搖頭,“這個我不清楚,只是小姐走之前的一個星期,少爺就已經走了,去了哪裡先生和太太都沒有透露。”
顧雲璟垂眸想了想,嘆氣,“走吧,都走吧……反正從小他們倆感情就比我好,現在家裡就只剩下我,再也不用看我哥的臉色了。”
明明是嫌棄的話,卻充滿了捨不得與落寞。
說完,她慢慢的走向樓上。
曾沛看着她的背影,心疼的想流淚。
幾個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顧雲璟年紀最小,無端遭受這樣的傷害,更讓她心疼。
……
宮千夜回到藍調別墅甚至沒有和宮家夫婦打招呼,直接回了京城,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沉寂多年沒有任何風波的宮家,在宮千夜繼承家主之位後開始出現大規模的人員大換血,之前老一輩的人都無端被提出局,再不受宮家勢力保護,不分享宮家的任何庇佑。
此次行動動作迅速,宮千夜的手段狠戾,不留一絲情面,哪怕是宮家夫婦出面都沒用。
另一方面他派出了宮家的精英暗影到世界各處尋找顧念的下落,只可惜她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沒有任何的消息,與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顧承寒。
一想到顧承寒是和顧念一起消失,宮千夜的心就好像放在烈火上焚燒,卻無能爲力。
………
美國,顧念在哈佛順利入學,唸的是經濟與管理,也從酒店搬到了顧知深讓人給她準備的公寓。
本來是想住學生公寓的,奈何顧知深不答應,非要給她買一套公寓住,要不是她強烈反對,顧知深甚至還要爲她請傭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她是來讀書的,不是來享受的,不管什麼事她希望自己能獨立處理,而非是依靠別人,所以顧知深和雲簡月要送她來入學,她都沒有答應,全程都是一個人。
拎着行李箱走進了公寓,掃了一圈目光落在浴室裡亮起的燈,還有朦朧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