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了開門聲,樑安信出去看看,本來,他以爲是印正璽的,畢竟今天是蘇心桐的生日,白天沒出現,晚上總應該出現吧。
只是,他卻沒想到,居然是童畫和蘇念芷,他沒想過她會出現在這裡,所以,也就沒做好心理準備,此時的他,雙眼直直地盯着童畫看。
“桐桐還是不肯吃東西嗎?”童畫故意躲開他的目光,邊往裡面走去,邊詢問道。
樑安信並沒有打電話給她,而是通知了印正璽,而印正璽怕蘇心桐見到他情緒會更不好,於是,就特意知會了童郎奇一聲讓童畫過來給她過生日。
“是。今天一整天沒吃。”
“前幾天不是好好的嗎?”這幾天,童畫經常會過來陪她的,兩個人也是有說有笑,除了蘇心桐暫時不想面對印正璽和蘇念芷之外,其他並沒有跟平日裡有什麼區別啊。
“她你還不知道嗎?都說她不當演員太可惜。”人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誰知道在沒有人的情況下,她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童畫想想也是,她在他們面前這樣,不代表精神真的好了。怎樣纔算是看開了呢?那就是肯跟印正璽好好的生活,才叫她真的放開了。
童畫將蛋糕放在餐桌上,然後點上了蠟燭,後拿給蘇念芷:“阿芷,行不行,就看你自己了。”
“好。”雙手過去接過蛋糕,蘇念芷點了點頭。
“阿芷想好說什麼嗎?”看着雙手捧着蛋糕的蘇念芷,童畫還是有些擔心地問了句。
“嗯。”蘇念芷還是點頭。
童畫爲了能夠形成這樣的效果,特意定製了一個比較小點的蛋糕,讓蘇念芷可以捧着蛋糕。
準備好了之後,童畫過去,來到蘇心桐的房間門口,伸手,將她房間裡的燈關掉。
可是,即使房間裡的燈關掉,即使此時的房間裡,一片黑暗,也沒能讓蘇心桐回頭看一下情況。
童畫衝着蘇念芷指了指房間,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接下來,蘇念芷雙手捧着蛋糕,蛋糕對於她來說,顯得有些大,導致她走路也變得很慢。
緩慢地走進房間,嘴裡還發出一聲聲稚嫩的歌聲,寂靜的房裡,此時就環繞着蘇念芷的歌聲:“沒有天,哪有地;沒有地,哪有家;沒有家,哪有你;沒有你,哪有我……”
當聽到“沒有你,哪有我”的時候,蘇心桐終是轉過頭,看向了手裡捧着蛋糕,漸漸走向自己的蘇念芷。
而蘇念芷,同樣也望着蘇心桐,張嘴繼續輕聲唱到:“假如你不曾養育我,給我溫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護我,我的命運將會是什麼。是你撫養我長大,陪我說第一句話,是你給我一個家……”
蘇念芷所唱的歌,就是這段時間蘇心桐一直在緬懷嶽琳的歌,但是,這首歌,用在她和蘇念芷的身上,也是很合適的。
她唱着這幾句的時候,蘇心桐的腦海裡一直浮現出這幾年以來,跟她的種種。從她在嶽琳肚
子裡時,沒日沒夜的照顧。從她剛出生時,時刻保護着,預防嶽琳精神不正常時要掐死她。從她第一次會坐,第一次會爬,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對着自己喊媽媽。
“阿芷,叫心心。”蘇念芷剛學說話的時候,總是喊自己媽媽,每一次,蘇心桐都這樣教她,直到她一歲半的時候,纔開始學會叫心心。
本來蘇心桐教蘇念芷喊她是心心的,當時蘇念芷年紀小,她覺得心心比較好叫,比桐桐好學。後來,是童畫教蘇念芷喊星星的。
“阿芷。”淚水緩緩滑過臉頰,看着將蛋糕捧在自己眼前的蘇念芷,蘇心桐的淚珠,不受控制地一顆一顆滴下。
“星星,不要不要阿芷,阿芷會乖乖的,不惹星星生氣。阿芷會聽星星的話,好好讀書……”
童畫很是時候的將蘇念芷手中的蛋糕拿走,放在邊上的桌子上。
“阿芷……”蘇心桐將蘇念芷擁入懷中,“對不起,對不起……”
蘇念芷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連自己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甚至還不太明白爲什麼嶽琳纔是媽媽。
她怎麼可以怪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從蘇念芷懂事開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不要浪費糧食,無論是家裡還是學校,蘇念芷都吃的精光。她說要好好學習,蘇念芷每一次在幼兒園裡學到什麼東西,就特別高興的跑來告訴她。
她說叫印正璽大哥哥,後來,無論印正璽怎麼讓改稱呼,蘇念芷都不改,最後乾脆什麼都不叫。
“是不是阿芷哪裡不好,阿芷一定改的。”蘇念芷也緊緊抱着蘇心桐,她知道,自從她喊媽媽的那個人靜靜地躺在病牀上後,蘇心桐就一直心情不好。
不想看到她,不想看到大哥哥,天天一個人待在家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聽着那一首歌。
雖然蘇念芷並不懂爲什麼蘇心桐突然就不想看到她,但是,還是乖乖的,儘量不讓她看到自己。
“不是,不是。”蘇心桐拼命搖頭,帶着哭腔,哽咽着,“是星星不好,都是星星不好。”
“那星星吃蛋糕好不好?星星不吃東西,阿芷擔心。”
“好。”
一聽到蘇心桐說要吃東西,童畫高興壞了,也完全忘了什麼許願啊那些破事情,直接就開始切蛋糕。
果然,還是孩子比較有治癒能力,樑安信今天連哄帶騙,說破了嘴皮子,也沒能讓蘇心桐張嘴吃東西,蘇念芷幾句話,就讓她肯吃東西了。
其實,樑安信知道,蘇念芷的唱得這幾句歌,剛剛好引起了蘇心桐的共鳴。也讓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和蘇念芷之間的種種,讓她放下了對蘇念芷的偏見。
別說是蘇心桐,剛剛他看了,眼眶都開始泛紅。
蘇心桐對蘇念芷所付出的東西,他最清楚,他甚至比童畫還早知道她們家後來的變故。
站在房間外的印正璽,目睹了剛剛的情景,臉上依舊看不出情緒變化,轉身,慢
慢地走出這裡,將手中的東西放在餐桌上後,就直接出了門。
“誰?”距離房門最近的樑安信聽到聲音,連忙走了出來,早已不見印正璽的身影。
而房間裡的人,根據樑安信的反應,也紛紛出了房間。看着早已沒了身影的門口,童畫問一直站在客廳裡的保鏢小張:“剛剛有人嗎?”
“印總。”
其實童畫只是不明確到底有沒有人,若真是有人來的話,那她就肯定是印正璽。畢竟,會過來給蘇心桐過生日的人,除了印正璽就只有唐沐植了。
顯然,唐沐植若是來了,就不會不聲不響的離開,而印正璽,現在知道蘇心桐在怪他,所以纔會先行離開吧。
“桐桐,這是印正璽送的吧。”樑安信先看到放在餐桌上的東西,拿起來,走向蘇心桐。
蘇心桐接過,打開盒子,裡面整整齊齊的放着一件粉色的裙子。她有些奇怪,印正璽送一件裙子給她幹什麼?
見上面還放着一張卡片,拿起來,看到上面的文字,才知道,這禮物雖然是印正璽拿過來的,卻不是他送的。
“桐桐,媽媽趁着自己還清醒的時候,讓她們幫忙買了件裙子,以前桐桐可喜歡粉色的公主裙了,好幾年沒有給桐桐送過生日禮物,今年,一定不能再錯過。媽媽祝桐桐生日快樂,永遠幸福——愛你的媽媽,嶽琳。”
看着嶽琳寫在卡片上的字跡,蘇心桐的臉上好不容易擦乾的淚痕,又再一次被淚水侵蝕着。
童畫走到蘇心桐的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道:“桐桐,答應我,好好的跟印正璽生活,好不好?”
這段時間以來,童畫一直想要勸她的,可是,每一次來,都見她的臉上喜笑顏開的,都不想提起這些個傷心事,讓她臉上的笑容消失,所以,遲遲未說起這件事。
蘇心桐並沒有迴應她的話,雙眼一直注視着手中的那張卡片。
“桐桐,他不告訴你,是因爲你媽媽不讓他說的。”其實,童畫也能夠明白蘇心桐的心情,只是,她覺得,現在怪誰都沒用了啊。
嶽琳始終回不來了。
“就算最終還是無法挽留我媽媽的命,但至少,如果他告訴我了,我還能夠將更多的時間去陪伴她,陪着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可是,印正璽沒有說,讓她平白無故失去了最後跟嶽琳在一起的時光。
如果印正璽告訴她這件事,她肯定會去挽留嶽琳,若是她挽留不了,那肯定會把嶽琳接回來,讓她還能夠在家中平靜的離開,不至於連死都要死在精神病院裡。
“造成今天這樣結局的罪魁禍首是宋毅,你怪印正璽做什麼?若不是宋毅,你媽媽會走上這一步嗎?”
蘇心桐的視線,終於從那張卡片上移開,看向了童畫。
對啊,她應該怪的人是宋毅,若不是宋毅,嶽琳不會精神不正常;若不是宋毅,嶽琳不會住進精神病院裡;若不是宋毅,嶽琳不會以自殺來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