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本來可以告訴簡母,打傷簡凡萱的是顧世鈞,可是她沒有。
顧世鈞說過,兇手另有其人,她最終還是相信了,雖然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告訴自己那個人是誰。
“伯母,裡面可能有些誤會。”
唐恬咬着貝齒,目光躲閃着,無法正視簡母的視線。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問了。”簡母盯着她過了十多秒才緩緩開口:“唐恬,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做了鳳凰就忘記給你做嫁衣的人,你難道就不怕顧世鈞知道你真實的身份嗎?”
憤憤的丟下一句,簡母甩頭往外走。
“我不怕。”心裡幾乎崩潰,唐恬再也不想強撐下去了,痛苦而心碎的說道。
“你說什麼?”已經走到門旁的簡母愕然,回頭。
“伯母,顧世鈞就在樓下,現在你們就可以去告訴他,說我是冒牌的,我不在乎。”唐恬將頭深深的埋在胸前,無力的指着地板。
“好,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無話可說,你好自爲之吧。”
簡母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賭氣的和自己叫板,越發憤怒,奪門而出,發出重重的‘嘭’聲。
說就說,這個別人眼裡金鉢鉢自己根本就不稀罕,擇日不如撞日,她要將現在擁有的一切還給萱萱,擺脫每天膽戰心驚的日子,就算顧世鈞知道真相後會狠狠懲罰自己也無所謂。
想到這裡,唐恬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她邁着大步衝出臥室,一刻不停的從樓下跑下。
“顧世鈞……”
“萱萱,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有什麼話慢慢說。”
簡父畢竟是久經商場,看到唐恬急匆匆下來,立刻起身,以不被顧世鈞看到的角度,衝着唐恬使眼色。
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她要說什麼,所以第一時間阻止着。
簡家隱瞞真相,找人代包替女兒到顧家,這要是暴露了,他多年的經營不但會功虧一簣,不連他及家人的安危都是問題。
“萱萱,你這孩子,怎麼媽媽責怪你幾句就鬧脾氣了。”
簡母聽到動靜從廚房裡出來,看到老公的表情,立刻心領神會,上前拉住了唐恬的手。
“不是,我……”
唐恬被堵得說不出話,可是仍然心有不甘。
“好了好了,飯馬上就好了,來幫媽媽嚐嚐味道如何。”
簡母不容分說的拉着她往廚房去,同時歉意的對始終淡定坐在沙發上的顧世鈞笑了笑:“這孩子,被我們都慣壞了。”
顧世鈞毫不介意的咧了咧嘴,黑如墨汁的眼眸卻深邃異常。
就這樣,差點被說出的真相再次被掩蓋起來。
用餐的過程,簡父與簡母比往常話多了很多,一起回憶簡凡萱的童年趣事,一起述說簡凡萱的性格有多麼倔強。
唐恬始終低頭吃着菜,卻是食不知味。
那些快樂,那些執拗,統統都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可是現在卻全被安在了她的身上,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戴了一具千斤重的枷鎖,她快要無法呼吸。
氣氛鮮有的活躍,整個餐廳卻充斥着一種特別的壓抑
。
顧世鈞的手機響起,是秦雋打來的。
“什麼事。”顧世鈞也不避嫌,直接接起。
沉默,蹙眉,輕鬆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好,我馬上回去。”
顧世鈞簡單的聽了幾句便掛了電話,擡頭看向低着頭的唐恬:“二哥身體不舒服,我得立刻趕回去,你……”
“我也回去。”
唐恬毫不猶豫的回答,立刻起身。
現在的簡家對她來說是一秒也不想多待,因爲她知道,雖然簡家父母在極力的扮演輕鬆,可那都是做給顧世鈞看的,而他們對自己,連眼神都透着冰冷和嫌棄。
他們始終認爲是自己對不起萱萱,是自己害得萱萱受傷,他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完全不會從自己的角度去考慮。
“顧二少他怎麼了?”簡母聽到兩人的對話,一臉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一點小感冒。”
顧世鈞急匆匆向外走,唐恬緊隨其後,慌忙的離開了簡家,驅車回到了顧家莊園。
“顧二哥怎麼了?”
坐在車裡,唐恬猶豫着,還是忍不住看向臉色嚴肅至極的顧世鈞。
後者正在開車,目光直視,緊抿雙脣,雖然他顯得很鎮定,可是神情中卻滿是擔心和焦急。
“他病發了。”顧世鈞悶悶的呼了口氣,就在唐恬失落,以爲他不會說什麼的時候開了口。
“天啊,他……他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唐恬一聽顧景城病發,直覺已經知道非常的嚴重,長久以來的困惑越發強烈,要不是有安全帶束縛,她肯定會急得直接跳起來。
“……”顧世鈞不再回答,車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唐恬明白,顧景城的病一定非常的特殊,否則他不會絕口不提,甚至顧家所有人都在三緘其口,更何況,自己之前也查了那麼久,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眉目。
緊張,焦急,擔心,她兩隻手用力的抓着衣服,已經捏出了深深的褶子都不自知。
顧世鈞轉臉看了眼沉思中的唐恬,蹙着的眉頭越發糾結在一起,面孔冷若冰霜。
顧世鈞一直將車子開到了竹林裡的小別墅,唐恬以前都是從穿過竹林的小路來的,她沒想到在別墅的另一側,竟然有條寬敞的柏油大路,她之前走的竟然都是後門。
顧家莊園,還有多少自己不知曉的隱秘建築?
唐恬看着那慢慢打開的電動鐵門,心早已經飛進了顧世鈞的房間,眼巴巴的盯着那間透着淡黃色暖光的房間。
顧景城不喜歡太直接的白光,他說那種光讓人感覺很冷,所以整個小別墅裡都裝的是暖光燈,相比起燈火通明的主體別墅,這裡會顯得暗淡,卻也多了些神秘。
“情況怎麼樣了?”
顧世鈞大長腿快速的邁上樓,看着迎面而來的秦雋。
“你怎麼帶她來了?”
秦雋沒有直接回答,目光瞟向了緊跟其後的唐恬。
“如果不讓她來,她就會乖乖的旁觀嗎?”顧世鈞淡淡的說着,同時附身與秦雋告近了些,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讓她知道就行。”
秦雋意外的睜大眼睛,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放低姿態的顧家三少,現在竟然在對這位簡小姐妥協,他在顧及她的感受。
畢竟顧景城和她的默契與情感溝通,他們都是心知肚明。
秦雋也不道破,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已經脫離了危險,情況是越來越遭了。”
顧家遺傳的血液病,華佗再世也無濟於事,顧世鈞恨恨的咬着鋼牙,不忍心進去看自己二哥的痛苦樣。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在這裡几几歪歪。”
小跑趕上來的唐恬狠狠的剜了兩個男人一眼,第一次開始用有色眼鏡嫌棄起他們。
要不是顧世鈞腿長走得快,自己也不會慢半拍,可是看到這兩個‘情侶’的耳語,她實在氣不打一處來。
感情再好也不在乎這一晚上吧,更何況屋裡還有一個命在旦夕的病人。
“她什麼意思?”顧世鈞冷眸,盯着越過他們的嬌小身影,嘟囔。
“應該是對我們關係的鄙視。”秦雋挑眉,說得也很是無奈。
“……”顧世鈞輕咳,用和唐恬同樣的眼神看了秦雋一眼,不再徘徊,大步走進了顧景城的房間。
“我……是招誰惹誰了。”
秦雋站在原地,看着一前一後與剛纔皆然相反的兩個人的背影,苦笑。
……
“顧二哥,你怎麼樣了?”
跨進房間,唐恬快速的跑到顧景城的牀邊,焦急的詢問。
“簡小姐,二少爺需要休息,麻煩你安靜些。”關漣卻是一臉的冷漠,毫不客氣的把她推到一旁,幫顧景城掖了掖被角。
“關漣,不可對萱萱無禮。”
顧景城的臉色像張白紙般,沒有半點血色。
“可是……”關漣明明不悅,但又不好反駁主子的意思,只是沒好氣的瞥唐恬。
唐恬被他看得手足無措,可剛來又不捨得立刻離開,尷尬的杵着。
“去幫簡小姐搬張椅子來。”
顧景城病重可眼不瞎,自然看得到唐恬的窘態,立刻對關漣下達命令。
“不用,我自己來。”
對於顧景城的房間,唐恬也不是第一次來,她自然對傢俱的擺放熟悉得很,聽到他給自己鋪的臺階,哪還敢再勞煩關漣,忙顛顛的自己動起手來。
只要不被趕出去,只要能多和他說說話,別說搬椅子,就是做其它的苦力,她也心甘情願。
顧世鈞走進來,正好看到唐恬自己搬了把簡易的摺疊竹椅坐到了顧景城的牀邊,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情愫。
“阿鈞,你也來了。”
顧景城強忍着疼痛,臉上掛着微笑,注視着唐恬的一舉一動,當看到顧世鈞進來,表情略微僵了一下,目光開始躲閃起來。
“以爲你死了,看來活得還挺好。”
顧世鈞冷哼,極其不善的說着,轉身坐進了屋裡的沙發裡,俊郎的臉龐嚴肅至極。
他們真的是親兄弟嗎,竟然一點親情都沒有,這個時候了他還掛着一張死人臉,真是冷血。
唐恬憤怒的睨着顧世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