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城。
世界初始模板……的一部分。
這樣的說法，讓陳小練心中凜然！
他想了想，開口問道：“這麼說，你就是零城的主程序？你……是一個生命麼？有自我意識的生命？”
“不，我只是一個程序。”回答很平靜：“我沒有自我意志，只服從於最高權限擁有者，負責計算，解答，以及運行。”
陳小練苦笑：“那麼……現在這樣，算是怎麼一回事？”
“最高權限空置狀態下，我根據常規模式自動運行。”零城回答的聲音非常平淡，聽不出任何的語氣：“而現在，發現更高權限後，常規模式被自動終止。”
陳小練想了想：“常規模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就像汽車的自動駕駛巡航模式？”
“可以這麼理解。”
“那麼，更高權限，你……不會說的是我吧？”
“是你。”零城的回答讓陳小練毛骨悚然：“發現更高權限模板後，我將自動接入模板，根據更高權限的意志進行運轉，與此同時，常規模式中止，等待更高權限的指令。”
常規模式中止……陳小練仔細品味着這個詞兒，然後忽然大聲問道：“我在零城裡，房間斷電，一切能源都關閉了，還被鎖在房間裡，通風也斷了，這些都是……”
“都是常規模式中止，我停止了常規模式的工作運行狀態。”零城的回答很清晰。
陳小練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意識到，這次……事情搞大了！
他確定，斷了能源的恐怕不僅僅是自己的房間，而恐怕是……
整個零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的是搞大了！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問道：“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就是你說的更高的權限？那麼是不是，我……可以對你發出指令？”
零城沉默了幾秒種後，回答讓陳小練有些抓狂。
“第一個問題，現在的情況，我處於停擺狀態，常規模式被中止後，取消一切運行工作，進入休眠狀態。
第二個問題，你的確符合更高權限的模板標準。
第三個問題，你現在還不能對我發佈指令。”
陳小練揉了揉眉心：“你……能不能說得詳細一些，這信息量有點大，我一下子消化不了。什麼叫我符合更高權限的模板標準，但是卻還不能對你發佈指令？”
“因爲你這是更高權限，卻並不是最高權限。”
“……聽不懂！”陳小練惱火道。
“最高權限，屬於我的創造者。”零城回答：“然而你不是。”
陳小練想了想：“創造者……是誰？開發組？”
“根據你的記憶讀取，開發組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意思，符合條件，所以，是的，最高權限屬於開發組，也就是創造我的存在。”
陳小練心中默然。
果然，零城……也是開發組創造的。
那麼之前自己幾次遭遇，得到的從傘先生那兒收穫的情報，基本拼湊出了一個線索：
傘先生那批漏洞者，盜取了這個世界主程序的一部分，主程序的一部分被他們奪取後，掌控，利用，並建造出了零城。
也就是說，零城原來是這個世界主程序的一部分，也是開發組創造出來的。
就像是一塊大蛋糕裡切出來的一小塊。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最高權限，和我……”
零城的語氣依然是那麼不帶任何情緒：“最高權限已經被鎖死，端口也被毀壞切斷，所以最高權限無限期空缺，目前我所能辨識的只有相對高的權限，而你符合這種條件。你符合我的次級創造者模板。”
“次級創造者……你的意思是，創造零城的創始人？”陳小練心中怦怦狂跳。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這一次，真的觸摸到了某些問題的答案了！
程序的創造者是開發組。
但是零城的創造者，卻是傘先生那些人。
“你所提問的問題，答案是肯定的。”零城一板一眼的回答：“零城的創始人，擁有和你同樣的模板，而同樣的模板被我辨識爲次高級權限。而按照你的時間標準，在很久一段時間以來，次高級權限並沒有對我發佈任何指令。所以根據初始程序，我進入常規自動工作模式，而當我辨識到你的模板後，根據程序，我自動關閉常規模式，進入休眠待命狀態……情況大體如此。”
陳小練仔細品味了一下這些話後：“那麼，我現在是不是該點做什麼？”
“你已經取得了一些權限，但是無法對我發佈太重要的命令。”
“比如呢？”
“比如要求我進入某種工作狀態，或者是運行某種模式，這些指令暫時你沒有獲得權限。但是……有些權限你已經獲得。”
陳小練心中一動：“比如呢？”
“比如你現在意識之中所想的念頭。”零城的話音剛落。
忽然之間，陳小練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咻的一下從太空宇宙之中墜落！
這種墜落的速度，讓他眼前彷彿只看到了一片光芒後，就陡然墜落到了某一個星球的地表。
當他定睛一看的時候，周圍高山流水，遠處霧氣濛濛。
而自己站在一塊平坦的山頂上，身處在一個古色古香的亭子裡，面前是一張方桌，一方軟榻。
陳小練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走過去，看見桌上的棋盤，熱氣騰騰的茶杯，旁邊還有一隻小爐，上面一個紅泥壺正在騰騰的冒着熱氣。
陳小練驚呆了：“這是……”
“這是我從你的意識中讀取的某個你描繪過，刻錄在意識中的場景。”零城回答道：“根據你的意識，這個場景在你心中喜好的場景，屬於優先級。所以我幫你將它複製了出來。”
陳小練表情震撼，緩緩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身上的衣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襲白衣長衫，衣袂飄飄，摸了摸腦袋上，也如同古人一般結了個髮髻。
長衫，白衣如雪，獨立山頂，孤亭，棋盤，茶壺……
這場景，是陳小練從小看武俠小說後，就腦海裡一直幻想過的畫面！
“好像就差一方古琴……嗯？！”
陳小練才自言自語完，就看見面前的方桌上，不知道何時就多了一方古琴！
陳小練呆了一呆，坐了過去，雙手按在琴絃上。
手指輕輕觸碰琴絃後，琴絃做龍吟，低沉的聲音，讓陳小練心中一顫。
他自然是不會彈奏古琴的，但是此刻，隨着他手指隨意的在琴絃上波動後，古琴卻發出了一陣悠揚悅耳的琴音……
“這是？”
陳小練收回了手。
“也是根據你的意識自動生成的。”零城回答。
“…………”陳小練忽然就站了起來：“好了，收掉這些吧。你已經讓我足夠震驚了。”
咻的一下，眼前的畫面徹底消失。
古色古香的亭子，方桌，茶盤，棋盤，古琴……一切都消失了。
陳小練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虛無的大地上，周圍三百六十度放眼看去都是無邊無際的虛無，頭頂也是。
而腳下，則是死一般的白色地面，平坦，絲毫沒有縫隙，如同鏡子一般光滑。
“這是極簡模式。”零城的聲音響起：“符合你意識之中的標準。”
“好了。”陳小練嘆了口氣：“你可以不要再讀取我的意識麼？”
“這個要求無法做到。”零城的回答讓陳小練有些意外：“從進入的那一刻開始，你的意識已經融入，所以現在，可以說，我可以洞悉你的一切意識，已經不分彼此。”
“這還真是……不公平啊。”陳小練苦笑：“我卻沒法讀取你的意識。”
“這是對你的保護機制。”零城回答道：“我的意識裡計算節點過多，而你的意識無法承載龐大的信息量，一旦對接，你的意識會被徹底擊潰，然後失去你的自我意志。”
“……那還是算了吧。”陳小練挑了挑眉毛：“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問你一些問題了？比如說，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
“需要做什麼，取決於你的目標，根據目標動機而決定行爲。”零城緩緩道：“根據讀取你的意識，你現在迫切要做的，是對某些存在於你意識之中的問題，尋求答案。”
“……所以不用我開口，你也知道我想問什麼，對吧。”
“是的。”
“那麼……你就回答吧。”
“可以。”零城那索然無味的聲音似乎停頓了一下後，開始了講述：
“在某一個你們所謂的時間節點，發生了一件事情，我被從主世界之中割裂出來，成爲了單獨的程序，然後有人將我和主世界的連接端口徹底切斷並損毀，這樣的做法等於封閉的最高權限對我的一切影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最高權限對我而言已經不存在了，因爲根據我的計算和判斷，重新連接端口的可能性無限小，所以最高權限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將我割裂出來的存在，得到了對我發佈指令的權限，可以對我進行控制以及操作。我稱之爲，次高權限。
根據你心中的疑問，他們如何將我切割，並如何得到次高權限，這個問題已經被次高權限者刪除，所以不予回答。”
陳小練翻了個白眼。
傘先生他們……居然……
“我被次高權限者改造成單獨程序，並模擬出主世界程序的大部分功能，建造了零城，根據次高權限者的標註名爲‘避難所’。這是我最早的名字。
避難所建立後，獲得次高權限者，一共有七個存在。
根據讀取你的意識記憶，其中一個被你記憶中命名爲‘傘先生’以及‘簦’的，符合條件，判斷識別爲，次高權限者之一。”
陳小練精神一振！
傘先生，果然是零城創始人之一！
“此外，六位次高權限者信息不予公佈，因爲訊息已經被刪除。”
“刪除？誰幹的？”陳小練瞪眼。
“最後刪除信息者，是傘先生。”
媽的……陳小練再次翻了個白眼。
“爲什麼要刪除？”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儲備。”
“……”陳小練苦笑：“算我沒問，你繼續說。”
“在某一個時間節點後，次高權限者先後靜默……靜默的意思就是長時間不再對我發佈指令。
而最後一個對我發佈指令的是傘先生，他刪除了一些信息後，並將我切換到了自動常規模式。
此後，次高權限者全部進入靜默，直到你的出現。”
陳小練沉默……然後幾秒鐘都沒等到零城繼續說話，他忍不住問道：“說完了？”
“說完了。”
“就……這麼點？”陳小練忍不住抓狂：“你說的這些，我大部分都已經自己猜測到了！就沒點更有價值的情報或者線索？”
“……有的，傘先生最後留下了一段語音，系統標示爲，只有次高權限者，纔可以讀取。”
“……讀取！”陳小練毫不猶豫，說完後卻有些擔心：“我……可以讀取吧？”
“不能讀取。”零城的回答讓陳小練恨不得當場拿刀劈人了！
“……你！”陳小練忍住了罵人的衝動。
零城的回答卻依然一板一眼：“根據你意識的讀取，根據你的習慣做出比喻：如果說我是一棟房子，傘先生他們是房子的主人。而你，因爲模板的相同，可以比喻爲和主人有相同血緣的親戚，所以你被許可進入了房子裡。
你可以在房間裡休息，可以打開冰箱吃東西，可以操控一些簡單的家用電器……
但是你只是一個‘親戚’，或者說是‘客人’。
你被允許打開冰箱，不等於你可以打開主人的保險櫃。
這個比喻符合你意識中的習慣，希望你能聽懂。”
“聽懂了。”陳小練有氣無力的回答：“你這個比喻，還真的很符合我的習慣。”
頓了頓，陳小練問道：“那麼，我想一定有辦法讓我可以得到次高級權限吧？既然我的模板相同，被你認可了，那麼，接下來應該是我需要做什麼事情，可以獲得這些權限吧？”
“是的，你需要通過甄別，就可以獲得次高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