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白子辰向諸君借劍
這是白子辰頭一回施展完整版的青帝長生劍，尚未出劍，已傷己身。
燃燒百年壽命，揮出了最強的一劍。
看着平平無奇，無甚驚豔，但所過之處，連星光都開始老化衰退。
白焰分開兩邊，仙庭虛影中宮闕全都抹上一層灰色，失去了鮮豔色澤。
像是颶風過境，所有建築東倒西歪，搖搖欲墜。
短暫僵持後，青帝長生劍劃過仙庭虛影，在龍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着身。
龍軀急遽衰老，龍鱗片片掉落，原本和諧完美的雙色軀體有了強烈衝突。
赤金黯淡，玄墨膨脹，龍鬚都轉成花白，出現大片斑點，死氣濃烈。
實在是因爲這件異寶過分強大，連紫薇眩雷劍爆發本源，都沒有把握斬開。
爲了儘快解決戰鬥，也爲了徹底終結龍君這個糾葛數百年的大敵。
白子辰才捨得燃燒百年壽元，讓自己的光陰大道瞬間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一縷又一縷的光陰真意匯聚於劍身，從來沒有打過這樣富裕的仗。
他甚至覺着不借助青帝長生劍，都可以施展光陰神通，將上回閉關中悟得的枯榮輪轉演化出來。
真正成爲光陰真意的駕馭者，而非僅僅是青帝長生劍這門無上大神通的使用者。
龍君壽元飛快流逝，同時光陰劍光中又藏一道更爲純粹，更爲無暇的劍意。
經過判定，雖未達到青帝長生劍斬殺條件，但被連着兩次削去壽元，比任何肉身傷勢都要嚴重。
甚至連本體都不能維持，龍元散溢，直接蛻成半龍人形。
渾渾噩噩之下，死亡臨近的大恐懼涌上心頭，龍君下意識的咬破舌尖，一口心尖龍血噴出。
一條迷你血龍無聲咆哮，印上胸前，龍君狠戾性子顯露，並不將本源龍元用來催動守禦保命神通。
而是手上五根龍爪猛漲，幽冥龍爪閃動危險光芒，五點血光離體射出。
哪怕陷入絕境，它都要博一個同歸於盡的機會。
自信憑着龍族強大的體魄和生命力，在受到致命攻擊時肯定比一名人族活下來可能性更大。
在它龍生中，類似情況並非第一次遇上。
過去幾回，都是賭贏。
可惜這回龍君被光陰劍光奪了心神，沒能見到後邊還跟着一道煌煌雷芒劍光。
下意識的擡起手掌，一隻龍爪飛上天空，雷芒劍光直接穿透頭骨。
紫薇眩雷劍重回五階後，爆發本源的一劍，直接讓龍君的謀劃落空。
它在倒下時，還見到五根幽冥龍爪刺中白子辰胸膛，五晶琉璃身都沒能擋住。
可在沒入一半後，卻傳來清脆碰撞聲，龍爪戛然而止。
正好被白子辰體內的不滅洞真骨攔下，只鑽出了五個小小的洞眼。
收劍之後，光陰真意耗盡，立刻就有空虛感涌來。
原本在時光長河中肆意漫步，可隨時進出，感覺自己離真正的光陰大道已是不遠。
可燃燒壽元換來的能力，最多持續一炷香時間，結束之後就像從遼闊大海進入了狹窄溪流，怎麼都不適應。
大道滋味，體味過一回，再也捨不得放下。
纔剛過去沒久，身體就發出反饋，極度渴望再次感受。
不得不告誡自己，今後動用‘真青帝長生劍’的次數還是儘可能少些，必須慎之又慎。
免得食髓知味，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隨便碰上個對手就想催動‘真青帝長生劍’，還沒化神，先把自己性命給耗盡了。
“白道友，不料你真斬了龍君……”
鬱子良眼睛一亮，迎了過來。
“宮老祖和敖老龍戰的天昏地暗，有名疑似從中古之前沉睡至今的化神女修突然出現，打破虛空，踏上正確的飛昇道路。兩人一妖全都進了飛昇通道，就不知能否成功去了地仙界！”
“那名化神女修身上腐朽陳舊的氣息，我隔着老遠都能聞到，不是幾萬歲的老女人才怪……不過好像掌握着空間大道，能夠在飛昇途中有效豁免部分虛空亂流！”
“化神女修，空間大道……”
不知爲何，白子辰腦中自然而然出現了自己交手過的冰魄仙子。
她那個時候剛從地府冥棺中醒來，空有境界但不知該如何利用，也無任何神通秘術顯露。
同樣是展露了空間大道，兩人兔起鶻落的交手數招，一時分不出勝負，悠然離去。
“那麼，黃庭峰主看來是已經薨了？”
白子辰雙目遠眺，同那頭站在雲端的醜惡猿猴打了個照面。
那猴子雖然身形狼狽，渾身帶傷，那根翠綠魚竿還在來回晃動，但一點都不好笑。
只會感受到巨猿可怖的威壓，沒有了其餘化神抗衡牽制，它的勢在不斷擴散。
“的確，峰主中了一名未見過的妖族暗算，不過在死前給赤耳老祖以重創。只要所有大真君聯手，未必不能讓它心生畏懼，主動退去。”
鬱子良聲音未落，就見到那頭巨猿伸出完好的長臂，猛一把撈來。
只覺天地昏暗，飛沙走石，上天入地都是銅牆鐵壁，根本沒了逃遁方向。
便是虛空，都被嚴實封禁，無所遁形。
抱玄道人試圖阻攔，太平母符往身上一遮，萬千符籙聚成一隻金光大手。
同赤耳老祖手掌一碰，就像打蒼蠅一般，咻的一下飛了出去。
原地炸開一團血霧，在地表撞出一條數十丈深痕，陷入山壁，生死不知。
沒有直接碎成殘渣，已經要歸功於太平母符守禦能力獨步天下，可以和修仙界最強的幾件單純防禦至寶一較高下。
原本幾位試圖出手的大真君，見到這幕後都是偃旗息鼓。
重傷的五階妖尊，依舊是元嬰真君不可逾越的化神戰力，先前實在是太過輕視。
“居然直接對我動手，發現我纔是剩下人族修士裡邊威脅最大那個？看來殺死龍君，還是太過引人注目，今後想要低調都無可能。”
白子辰眉頭一抽，不過道德宗化神老祖一死一飛昇，的確是該輪到他扛起重任。
來不及多想，抽出紫薇眩雷劍向前一揮。
如同時揮出了成千上萬劍，相互結合變化，在那隻毛絨絨巨掌下邊瘋狂拆解。
一根指頭被轟中千萬次，就像流沙崩塌，分裂解體，巨掌將他推出數百丈外終於力竭。
或者說，是被劍光消耗殆盡。
“好，不愧是傳說中的仙人之姿，生在這方世界真是委屈了你……若降生地仙界，估計早被合體巨擘收作弟子，自小修習能直指長生大道的功法，也無種種天災人禍需要分心。” 赤耳老祖緩緩起身，從雲層中站起，雲彩連它半截身子都沒遮住。
“將伱扼殺於此，想來妖神給予的獎賞不可能不豐！”
嘗試性的出手無功而返，讓它丟了面子，這第二下就不可能再留手。
強忍着動彈間，那根翠綠魚竿還在發芽生枝，往妖軀中生長的痛楚。
巨掌伸出，往下一按，引來無數道天外射線落在掌背。
掌心對應地表，開始下沉生裂，土地乾涸成石。
所有修士膝蓋一彎，跌倒在地，哪怕沒有直接針對，都無法承受這股化神威壓，恐怖重力。
加持了不知多少萬倍重力的巨掌，緩慢下壓，同地心元磁之力形成聯繫。
未至化神，就無破解法子。
不用什麼五花八門的血脈神通，就以赤耳老祖數千年來收攝天外設想，祭煉天外隕鐵，養成的對元磁之力運用。
修爲低的，直接五體投地的貼在了地上，整個人都要被壓成肉餅。
元嬰往上就要好許多，還能艱難移動。
普通區域都是如此，掌中核心位置，就算大真君都只能乖乖等待巨掌降臨，將一切揉成齏粉。
“道友，我死之後可於兜率洞天重生，不如就由我幫你衝開巨掌一道縫隙，你趁機逃走。要論對人族重要性，你可比我重要十倍，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折損在這兒。等你化神那天，自能將所有五階妖尊全部掃清。”
鬱子良苦着臉，以司殺斬妖劍柱地，艱難的說道。
他還有道脈尊主賜予的最後一道後手，拿出來擊敗赤耳老祖是沒可能，但營造出一人逃遁機會不難。
至於重生，不是假話。
洞玄百世真經功法神異，的確能夠提前設好了重生地點，藉助萬千燈火重聚身軀。
但元神歸位，於燈火中重生的前提是沒有遇上化神級別的對手，這類修士的攻擊已經有了追根溯源的本事。
到時一點神魂受到影響，就算有道脈尊主護持，都不敢確定最終結果如何。
若赤耳老祖不肯放手，只能自嘆倒黴，選擇相信道脈尊師的實力。
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
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
不知爲何，這段悼詞突然出現在白子辰腦海中，有人正在輕聲誦讀，寂寥孤陌。
視線拉近，是好久沒有在回憶中見過的樑師兄。
正是樑師兄生前最喜歡的一段話，他沒有親眷族人，沒有弟子傳人，以青楓宗爲家，以每個執法殿修士爲弟子。
將白子辰這個毫無關係的後輩弟子，當成子侄輩悉心照料，可惜未能結丹早早逝去，沒能見證青楓宗的輝煌。
“中域雖大，卻無我再後退一步的地方。”
白子辰看了眼鬱子良，眼睛盯着司殺斬妖劍半天，浮想聯翩。
今日面對赤耳老祖逃之夭夭，回頭想要補上心境漏洞，真不知是猴年馬月。
何況，一名重傷至此的五階妖尊，還有比這更好的越階挑戰機會嗎？
下回自己實力變強，可赤耳老祖傷勢復原，兩者間的差距反而被拉開更大。
還不如藉此機會，同赤耳老祖不留遺憾的大戰一場，看看逆斬化神的神話究竟能否做到。
白子辰伸手摸了摸劍身顫慄，怒意勃發，對所有妖族都有着刻骨銘心仇恨的司殺斬妖劍。
心念一動，小白元嬰抱着無上清微劍匣從泥丸宮躍出，一拍劍匣，所有飛劍衝出，縈繞周身。
同時劍匣氣息，盡數展開，同時將劍道境界提升到了頂點。
隱隱約約間，碰觸到了一劍生萬法的至高境界。
同時，聆聽到了所有劍靈的心聲。
有被他煉化的那些飛劍，也有不屬於他的飛劍，劍心通明，如實呈現。
就拿身邊的司殺斬妖劍舉例，劍靈只有‘殺殺殺，殺盡天下妖族’的執念，完全無法深入溝通。
“黑山白子辰，向諸君借劍，以斬五階妖尊！”
他立於半空，手握紫薇眩雷劍，整個人進入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聲音響徹大地。
話語從他口中發出，也是由小紫劍靈傳遞散開。
所有飛劍都附於其後，來回遊動，劍光逐漸匯於一體。
戰前閉關，最大的收穫不在於煉成仙骨，不在於劍道進步。
而是在星河劍陣的基礎上，終於走出了屬於自己的劍路，而非盡數學習前人。
黑山白子辰，向諸君借劍！
聲音反覆迴盪，在所有修士耳邊響起，用劍修士驚愕的發現自身飛劍都在瘋狂顫抖，欲要飛出。
最後留在原地沒有動彈，並非是被主人強行留下，而是劍靈自行慚愧，覺着不配前往。
嗡！
最近的司殺斬妖劍率先衝起，紅黑血光在劍身上流轉，迫不及待的加入。
繞着紫薇眩雷劍一圈，主動鑽入劍光當中。
以它五階飛劍身份，後邊劍光紛紛給它讓開一條道路，很快衝到了一線位置。
鬱子良雙手震麻，直接被司殺斬妖劍彈開，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
雖說他不曾真正煉化司殺斬妖劍，可到底是道脈尊主簡單祭煉後賜予，和五階劍靈有過溝通，可以簡單御使。
或者說，只要目的是斬殺妖族，這口五階飛劍無需動員，自覺積極的很。
鬱子良怎麼都沒想到，白子辰只是一聲呼喚，司殺斬妖劍就主動投了過去。
還未結束，一頭金烏搖搖擺擺飛來，炎威炙熱，好似來到大日表面，火焰世界。
下一刻，又是兩道劍鳴，人羣中有兩道劍光飛起。
分別來自孔白的殺生魔劍，李瘋子的青蓮聖劍。
後者是被李瘋子真正煉化，但在見到五帝金烏劍後，他主動將青蓮聖劍送出。
最後，是來自自身洞天雛形中的一道劍光，南明離火劍主動表示誠服，解開限制，成爲劍光中的一員。
五口五階飛劍的到來，直接讓白子辰身前聲勢翻倍不止。
全都老老實實跟隨於紫薇眩雷劍之後，形成一道巨型劍光。
以紫薇眩雷劍爲首，五階飛劍成身，四階飛劍緊隨其後，劍光交織成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