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巨無霸級的荒獸優哉遊哉經過，對渺小如塵埃的飛舟看也不看。
它們在黑海盡頭生活了不知多少萬年，幾乎從未有修士進入這片海域。
到了今日，也只剩不多的數量。
繞着這片海域再行數日，總算見到半片龍鱗，被對摺掐出一個尖頭，指向一邊。
“半魚半龍，是赤髯公身上鱗片！”
白子辰招來水波，龍鱗落入手中，略一感應就清楚來源。
爲了避免被真龍聖子發現，赤髯公它們都不留妖元印記，而是用更原始最麻煩的手法。
雷霆飛舟一暗，縮成一道雷線，衝入海底。
就在這一瞬，空中飄下微末之雨，就連那些荒獸都不敢多待，紛紛潛下身形。
一滴雨水，就要削去十年壽元，誰能能夠承受。
以這些荒獸的龐大妖軀淋上這樣一場雨水，哪怕壽元再久都要倒下。
一路下潛，好似沒有盡頭，不知過了多久總算見到一處水眼，每時每刻都有無窮海水吞吐。
給人感覺，整個黑海的海水都是從中而來。
白子辰和九月大真君對視一眼，明白來到了正確目的地，神秘的萬丈水眼，黑海之主敖老龍的老巢。
齊齊伸掌按在舟身，操控飛舟衝入水眼，天旋地轉，下一刻就到了全然不同的天地。
眼前一座海底龍宮，富麗堂皇，晶瑩明亮。
宮前有千年圭貝，萬載珊瑚，組成十里長廊，路面鋪的都是萬年火玉。
再往前，碧綠珠貝，火紅珊瑚，栲栳珍珠……
所有想象中深海龍宮該有的奇珍異寶，都能在眼前尋到對應之物。
唯有一點，寂靜無聲。
“看這裝飾，定是妖尊老巢，只是怎不見妖影……”
雷霆飛舟在穿越萬丈水眼時，被擠的粉碎，九月大真君雙手束在袍中，神雷蘊而不發。
三名道德宗修士就顯得狼狽許多，祭出寶物，小心戒備，手中還各自扣了秘寶。
白子辰衣不沾水，劍光繞身，雙目眺望，好似透過層層晶壁看到了整座龍宮的全貌。
不僅沒有遇上想象中的妖族手下，就連應洸包括赤髯公和敖荃的身影都沒有見到。
“應洸實力再強，也沒可能做到瞬秒兩名頂級大妖，還連一絲痕跡都不留……”
白子辰目光中若有所思，將身前身後都看了一圈。
“劍君意思，是這兩頭大妖欺騙我等，就爲了引君入甕！”
九月大真君想到一個可怕可能，如果長春聖水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是妖族編造出來的謊言。
自己有意聖水，定然要請道德宗和光陰劍君出手相助，這一步步全在妖族算計當中的話，那定然在這裡佈置好了刀山火海。
真龍聖子和兩頭大妖共同佈局，意在一舉消滅了人族最頂尖的一批修士。
“敖荃兩妖未必有問題，想要瞞過我沒那樣容易……更大可能，是應洸早就看破，有意爲之！”
白子辰雙瞳緩緩移動，上至九天，下落黃泉，要將海底龍宮看個究竟。
倏然，目光看向了龍宮中央空蕩蕩的大廳。
“敖老龍在水眼當中沒有佈置任何陣法禁制，全憑天險異象來幫它阻攔外人……我倒想知道，應洸如此大膽，是什麼給了它這樣大的勇氣，覺得能將我留在龍宮當中。”
……
水晶龍宮。
“你們兩個卑劣血脈，竟會想着投誠人類，背叛真龍聖子！”
應洸手持黑幡，目露兇光，朝向躺在地面的一尾龍鯉和一頭金蟠，目光在龍筋逆鱗處打轉。
“妖族叛徒比兩腳獸還要討厭，等我滅了這羣人族修士，就拿你們開刀……扒皮抽筋，熬幹龍油，讓龍魂日日哀嚎纔可。”
“聖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兩是不遠萬里過來投奔您的……”
赤髯公暗暗叫苦，明明覺得真龍聖子是好拿捏的上界來客，不通世事才轉投門庭。
沒想到所作所爲，在應洸眼中如同透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才進入龍宮，被那黑幡一晃，就全身酥軟的倒下，什麼手段都是無用。
暗暗後悔，不是後悔投向光陰真君，而是後悔這馬前卒做的太過賣力，就該尋到龍宮後等在外邊，等人族修士到了再說。
那纔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完美狀態。
“花言巧語！難怪下界妖族潰不成軍，全是你們這樣，能成什麼氣候！”
應洸手中黑幡一晃，一道黑索狠狠抽在龍鯉身上，痛的它從地面跳起老高。
‘什麼法寶如此神奇，都未正式接觸就失去了反抗力度，像是碰上了真正天敵……’
金蟠盤在地上，龍瞳無光，心中思索。
黑幡什麼都沒做，給它帶來的感覺卻是通天靈寶，甚至龍軍持有的仙庭虛影都有所不及。
總不可能在應洸手上，還有除了山河鼎外的第二件開天靈寶。
天妖界或許有來自其他世界的開天靈寶，但來到人間界中又沒法當做開天靈寶來看待，沒可能發揮出六階靈寶的全部本事。
“還不失了心智？”
應洸抽了幾鞭，發泄情緒之後，又將注意力轉到了頭頂一面水晶鏡上。
上邊將白子辰一行人的動作清晰呈現，好似就在對面，只是缺了聲響。
應洸能夠時刻監控龍宮中的每一個角落，已經在大廳四角點起令人不易察覺的薰香。
這種薰香從天妖界流傳過來，最早目的是用來馴化荒獸，方便抽取荒獸強大血脈融入己身。
後來發現，用在人族身上，可以讓人類修士不知不覺中生出暴虐心思，不用人挑撥就會大戰一場。
應洸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希望人族元嬰自相殘殺，好讓它坐收漁翁之利。
結果只見白子辰身上赤光一閃，掙脫了薰香束縛，來到三名道德宗元嬰跟前一掌一個，全都陷入了沉睡。
而九月大真君已經化作雷芒，將若有若無的血紅霧氣擊的粉碎。
“啪！”
應洸氣的用力一拍，手邊的那塊晶壁都晃動不休，差點要迸出裂痕。
‘是傳說中的萬妖幡！我說怎會一晃就失魂落魄，原來是帶來了這件至寶的分身？’
敖荃躺在地上，靈光乍現，想到了自己在星宿海時翻過的一冊古籍。
上邊介紹了幾件天妖界中的至寶，說是根據上古天妖界的降界修士口述編成。
其中排在首位的，正是和應洸手上黑幡極其相近的萬妖幡，自誕生起就穩居天妖界第一至寶。
來源已經不可考證，只需知道擁有妖族血脈，就必然要受萬妖幡約束。
極爲霸道，任何試圖拒絕的它妖族都會痛不欲生。
這已經同階位無關，完全是萬妖幡的特點使然。
當然，拋開這些不論，萬妖幡仍是天妖界獨佔鰲頭的七階靈寶。
作爲它的分離秘寶，能夠在人間界中發揮出幾分威能的確令人好奇，是否就一定比六階的仙庭虛影來的更適用。
“要不乾脆就引爆水眼，啓動最終計劃好了……”
應洸正在思索對付方案，晶壁當中的白子辰突然拔劍揮出，朝着大廳空地斬去。
同時，頭頂晶壁猛地裂開，一道道劍光從中躍出，將裂縫缺口擴的越來越大。
……
“許是上界秘寶，或是這樣無視防禦的神通吧？”
九月大真君身上還有雷芒噼裡啪啦，面色難看的睨了眼倒在地上的三名道德宗元嬰。
沒想到誇張到了這個程度，普通元嬰真君在這一戰中連打下手做輔助都不成。
毫無徵兆的就中了迷魂之術，心智大亂，差點就要在背後對他們出手。
幸虧白子辰反應夠快，及時將三人放倒，同時發現了造成異樣的來源。
四根薰香被劍光切成粉碎，從源頭斷了應洸念想。
‘早知道該拉下臉，去求李瘋子出海相助的，道德宗這三人沒有作用不說，還差點起了反作用……’
九月大真君心中有些懊悔，未至元嬰後期，根本沒資格加入這場行動。
“找到你了！”
白子辰突然提氣高喝，司殺斬妖劍揮出，化成萬千劍光，朝着空地轟去。
用無數高階靈材搭建起來的龍宮就是耐造，這樣都只是部分殘破。
還需要再來一輪，才徹底穿透，露出了底下亮光。
龍宮地底，竟然別有洞天，另有一座地下龍宮，對稱而立。
“真龍聖子，我們又見面了。”
白子辰來到地下龍宮，視線掃了一圈，盡收眼底。
正是在戰場上有過一面之緣，從自己手上逃脫的真龍聖子應洸。
而消失的赤髯公和敖荃，則是顯出原形，落魄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並非是用燭龍陰陽瞳尋到的破綻，這龍宮地上地下兩層如同鏡面，絕非普通營造手段，連他雙瞳差點都被騙了過去。
還是司殺斬妖劍起了反應，察覺到下方有妖氣波動。
再暗地裡讓滾滾瞄上一眼，立馬就鎖定妖族位置，甚至還報出了數量和修爲。
白澤妖神血脈的厲害，顯露無疑。
只可惜滾滾只繼承了靈覺方面，其他一概都無，否則真能成爲他今後獨當一面的重要幫手。
“太白劍宗傳人，光陰劍君白子辰……”
應洸面目猙獰，一字一句吐出，充斥着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