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柯山，青霞洞。
白子辰伸手摸天，能清晰感受到了天地脈絡。
只要自己稍一用力，就能扯開這片天地，闖入虛空。
全力施爲，就能讓這方天地再容不下自己，把他往上界推去。
只要不刻意抵禦，就會被送入飛昇通道，經受歷代化神修士的最大考驗。
在飛昇通道中，迎接終極大考。
“終於是到了這日嗎……”
白子辰表情凝重，揮手一拂，又讓天邊徹底平靜下來。
在韶華洞天這百多年間，一鼓作氣修到化神圓滿，總算感受到了古修所說的天地屏障是何感覺。
前路斷絕，再無突破可能。
甚至想往前一步，還會受到來自天地的警告。
放在他身上，感觸更深。
因爲白子辰在到了化神圓滿的第一時間，就可觸摸到煉虛，只差幾個硬性條件。
可就算神秘聖體，在天地大限面前都無可奈何，即時反饋了過來。
只要在人間界中，就不可能覬覦煉虛，這是不可違背的鐵律。
“倒也解了一直以來的疑惑，我這聖體竟對煉虛都有效果……”
在所知的全部聖體中，能在煉虛期還繼續發揮作用的聖體寥寥無幾。
絕大多數，都止步於化神階段。
白子辰一直擔心，飛昇之後若聖體失靈得多久才能一窺煉虛。
眼下被證實煉虛有用，心頭大石落定。
至於五行歸一，等去了地仙界中，定會有解決方案。
人間界中覺着的難度，在地仙界可能隨手即破，無需自添煩惱。
“根據小紫記憶，我這年紀就算在地仙界中，於煉虛修士中都很有優勢……就算煉虛之後道路難走，也有光陰大道和韶華洞天來彌補。”
韶華洞天比他剛化神時，整整擴張了十倍，但關鍵的還是光陰大道變化。
作爲少見的對戰力沒有直接增強的洞天，韶華洞天對修行和靈植生長的助益相當驚人。
匯聚整座洞天真意的眼位，宙光石室每六十年凝出的光陰真意，可讓身處其中的主人時光交錯，瞬間享受八十載的修煉成果。
本人真經歷了八十載的修煉過程，只是表現在真實界中，只有一瞬。
這等於，讓一名修士的修行速度翻倍不止。
白子辰能大幅刷新遠古之後，所有修士在化神階段的修煉記錄，韶華洞天立了大功。
所以，就算真在煉虛之後失了聖體作用，每個境界瓶頸得自己好生突破，也不代表末日來臨。
他要飛昇，當然不會隨便擇一地方，只會去了青楓宗祖庭，蓬萊仙島上的淨明宗。
那裡有相對穩定的飛昇通道，基本能確保化神圓滿七成以上的把握。
而他實力，本就到了傳說中接近煉虛的那種，只是當下沒有降界仙人給他出手機會來驗證一二。
修仙界也無值得出手對象，數百年來沒人敢冒犯青楓宗。
他走這條道路，就算極其倒黴的遇上超大型虛空風暴，都不至於飛昇出了問題。
繼續留在人間界，已是浪費時間。
不過在飛昇前，還有些事情要交待。
“主人，各脈選送上來的十名弟子已到了峰下……”
身形矮小的玉兔在庭下彙報，這麼多年過去才四階中品。
除血脈受限，也有自己鬆懈，沒有好好修煉的關係。
反正抱住大腿，等隨着主人飛昇地仙界，再進行修煉就要輕鬆簡單許多。
“我不耐同這些小輩多說，你替我傳達，等去了西海想回來可沒那樣容易……不過只要成了元嬰，往返兩地就不難了。看這趨勢，最多四五百年，西海就要重新和祖洲建立起連接來。”
白子辰在洞中往外掃了一眼，將十名弟子樣貌收在眼中。
和其他人想的不同，他傳諭召集傑出弟子並非爲了指點教導，而是準備帶去西海，免得淨明宗在西海徹底斷了傳承。
他特地囑咐，參同契修煉不精的弟子就不用送過來了。
對這些弟子來說，的確是個難得機會。
淨明宗又無其他弟子，坐享洞天中最頂級的修煉環境，還能根據表現進入藏經閣挑選功法神通。
肯定比留在祖洲，化嬰機會更多。
分流掉一批弟子，也能讓宗門內部的競爭無需如此激烈。
照通往玄洲的水眼越來越大，都快延伸到百里長寬來看，上古時候的十州八海局面應很快就能恢復。
只是沒有超級傳送陣的存在，元嬰真君都要全力飛行數年甚至更久才能抵達的話，相互間交流還是會有限。
至於未出現的大洲巨海，是否會有危急到青楓宗的勢力，可能性不大。
上古時，祖洲就是最強一洲。
除西海這個特例外，其他大洲巨海能有一名化神在世，就屬難得了。
翌日，厲歸真和馬若曦兩人受召前來。
“爲師在人間界日子不會超過一年，今後路途要靠你們自己……”
白子辰看着自己兩位弟子，身上陰氣濃厚，淡淡說道。
“這兩件寶物我留着無用，爾等可持之護身，當能庇護周全。”
上品通天靈寶千嶂峰賜給了厲歸真，這可是截取九座五階靈山才煉出的禁忌之寶。
要是不作限制，用不了幾回，都不用什麼天魔天妖入侵，修仙界自個兒先毀了。
所以這類通天靈寶，只有古時流傳下來的幾件，今時再不可能煉製。
另一件十二元辰星象陣旗賜給了馬若曦，能以極品靈石召來十二神將，隨時都能催動。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任何一件通天靈寶都要來的好用。
沒有理會兩名弟子的謝恩，白子辰又取出兩滴精血，彈指落入靈獸堂。
正是赤髯公和敖荃的精血禁制，這兩妖關鍵時刻生出二心，臨陣脫逃，自不會帶它們飛昇上界。
將精血禁制轉移到靈獸堂，給宗門再添兩頭守山靈獸。
至此，身上無用法寶都處理完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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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師兄被五階靈山拖累，無法脫身……不過我早同他說過淨明宗之事，將來有飛昇那日，自能登門尋求使用飛昇通道。”
白子辰登高遠望，這幾日間他回到黑山，將少時每個有印象的地點都重新踏足一遍。
許多地方，都物是人非，找不回當日感觸。
天雷崖再無落雷轟擊，沒了白老祖加持聖獸氣息，白氏族人也無法種出雷音竹。
崖上竹海早退化成了普通靈竹，好在白氏族人早就不靠這個過活。
望月湖爲了灌溉靈田，直接引湖水倒灌，改變了一地風貌。
湖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多了數千畝的灘塗地和上萬畝的靈田。
當年的那頭龍龜，竟還沒有坐化，只是老邁的已經爬行不動。
好似一座山丘，靜靜趴在灘塗上，等待壽終時刻。
看境界只有三階頂峰，全憑龍龜血脈壽元悠長，才能活到今日。
見到白子辰後，渾濁大眼轉了兩圈，認出來人，擠出兩滴老淚。
只能說，妖獸在壽元上相比人族太大優勢。
白子辰後輩弟子都換了數代，一頭三階龜妖居然能全程經歷下來。
從自己築基期活到了化神圓滿，龍龜和他也算有緣，讓玉兔找了兩株有助跨入化形的靈草，又賜下一滴長春聖水。
除了能讓靈植起死回生，長春聖水還是妖獸神藥，一滴就能延壽千載。
龍龜得了這個機緣，當即精神煥發，死氣立消。
等他走時，都已經能開口人言，簡單交流。
估計用不了百年，就能化形成功，青楓宗又多一頭四階龍龜靈獸。
可惜翡月湖上的白玉樓已被拆除，現存的是後邊重建起來，跟他親手打造的味道完全不同。
那是白子辰和大弟子童寰及其他修士，一磚一瓦搭建，投入了真切心血。
除此之外，黑山每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峰頭，河間郡，葬仙谷，萬里冰原……
每個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都等飛昇這刻，哪還會在乎流逝些許壽元。
白子辰收回念頭，正要以淨明宗印記激活天塹通道，一道劍光自極遠處飛來，轉瞬跨過了數千裡。
“師尊，怎不通知弟子，差點就來遲一步。”
劍光落下，正是風塵僕僕的宋鼎。
氣息強橫，身後揹着三口飛劍，小小空間中劍意攪的一團混亂。
“化神之身，從北海趕來折損元氣，沒那必要……難道你還覺着，我飛昇會有多少波折？”
白子辰看着期期艾艾的宋鼎，搖頭嘆道。
“罷了，跟上同去吧，反正你早晚要上蓬萊仙島一趟。”
想到宋鼎極有可能的前世身份，白子辰不再多說，就當提前去淨明宗山門混個臉熟。
伸手往身前一劃，天塹通道出現，可比當日回來時穩定太多。
白子辰裹住十名弟子往前踏出一步，宋鼎緊隨其後，在爛柯山所有修士的注視下消失在高空。
此次行走在天塹通道中，再無天旋地轉之感，轉瞬就到了另一頭。
等出現時，發現就在淨明宗山門前，絲毫不差。
“太曦，太儀拜見道子，恭賀道子道行圓滿，臻至白日飛昇境界。”
山門大開，兩位高冠古袍的一男一女走出，大禮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