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最純粹的比劍
“不知前輩來訪，有失遠迎。”
白子辰心中一動，揮手撤去洞府禁制。
成爲淨明宗道子後，他對整座洞天的禁制已經有了極高的控制權。
加上這位劍修受了重傷，能發揮出幾分實力還要打個問號，倒不擔心他藏着歹意。
“馮某與小友一番論劍，收穫匪淺……不知以小友天賦，在祖洲能排到什麼位次。”
兩相坐定，泡上靈茶，閒聊幾句後，劍皇問道。
“未化嬰時，有人稱我萬年以降劍道天賦第一……到了現在，倒是無人再提，只有人將我與太白劍君相較，來爭人間界第一劍修的名頭。”
白子辰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並未故作謙遜，實話實說。
“前輩或許不知太白劍君其人，是祖洲中古末期一名劍修，一人之力創建太白劍宗，一度成爲天下第一宗門，後成功飛昇地仙界。”
“祖洲不是有道德宗，這位劍君竟能做到這個程度……”
劍皇詫異的說道。
“那時太白劍君半招險勝道德宗化神，壓過一頭……不過千年之後，還是道德宗重回頂峰，一直持續到了今日。”
白子辰先是沒反應過來，對方居然知曉道德宗。
很快想到，在那羣先賢遷來西海時，道德宗就已經是當世第一宗門。
甚至因爲有多位上仙蒞臨人間界，其威勢可能更勝今朝。
“好，我元嬰時劍道成就差小友許多，化神後跌跌撞撞前行，無人可堪交流……不知能否比劍一回，看看我在祖洲是個什麼水平。”
劍皇眼前一亮，要是白子辰的水準在祖洲只是尋常，對他打擊不小。
倒非出於一輩子苦修浪費的想法，而是想到祖洲劍道如此精彩絕倫，自己卻無緣得見，不能同這些劍修較技，死亦不甘。
既然白子辰是祖洲劍道第一人，放在歷史上都數得上號，那再好不過。
只要同他一人比劍，就等同見證了祖洲劍道的最高境界。
“善……不過前輩身上有恙，不如等傷勢盡復再來比劍。”
白子辰欣然同意，一個化神後期的劍修對手可不是那樣好找。
一場勢均力敵的鬥法，對劍修來說可比閉門造車有用的多。
“不用，行將就木之人多等也是無用……只比劍術精妙，劍意高低。”
劍皇將手一擺，一道劍氣繞在指尖，吞吐不定。
“也無關飛劍品階，不夠酣暢淋漓，算是對我這個老人的照顧吧。”
“既然前輩有此雅興，我自當奉陪！”
白子辰胼指一點，一道劍絲‘嗤’的一下射出。
這種溫和的比劍方式，不經生死相搏，肯定沒法藉機突破瓶頸。
不過劍皇在一劍生萬法的道路上可走的比他遠太多，單論劍術也可以好好交流一番。
如此近的距離，在他手中已經可以忽略不計，意發並行。
心念一動，劍絲即至。
劍路盡顯凌厲多變，每一擊都如羚羊掛角，出人意料。
劍皇坐定不動，手腕輕晃，劍光一轉，就同一張屏扇，攔住劍絲所有前進路線。
偶有一撲，劍式煌煌，好似站在絕對高度上的一尊神靈，斬來的真理一劍。
兩人都將真元控制在了結丹水平，上下翻飛，你來我往，各有攻防。
總體來說，一者偏攻，展現的一劍破萬法。
一者偏守，以一劍生萬法應敵。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劍道第三境和劍道第四境之間就沒絕對高下，只看個體水平。
只能說一劍生萬法的上限更高，但並不代表落到劍修頭上百分百更強。
白子辰很清楚，如以一劍生萬法來比拼，自己定然不敵，除非使出道生一劍這招搏命殺招。
那就失了比劍本意，成了生死相搏。
交手百招，眼前對方防的密不透風，白子辰主動變招，中指射出一道五色劍光，加入戰場。
正是大五行寂滅神光，凝出的五行神劍。
他將五行神劍降到了三階水準，正是要借用這門大神通中的五行生滅之力，來剋制對方。
“五行滅絕，世界歸墟……好手段，來試試我的歸藏劍氣！”
劍皇暢快大笑，左手擡起，同樣一道劍氣射出。
這道劍氣進退有據，劍路森嚴，居然從劍理入手，將大五行寂滅神光逐一拆解，硬生生的分成五道靈光。
由一拆五，五行神劍自然失去了無往不利的特性，又被第一道劍氣的一劍生萬法活躍了起來。
“歸藏聖體！”
白子辰驚呼一聲，從這道劍氣上聯想到了極爲冷門的這種聖體。
修仙界中，聖體本就在極少數人中流轉，比天靈根的數量還要少許多，絕大多數修士都一無所知。
甚至身懷聖體者，都要到了很後期纔會發現自己修煉過程中的種種異象，實際來自於聖體。
要論對聖體的瞭解，白子辰肯定首屈一指，專門精研此道的修士也不過如此。
因爲自身神秘聖體的關係，可以說四處探究，還借閱了許多大宗的典籍。
在道德宗黃庭峰上的研讀，以及東征路上收繳的那樣多玉簡，相關內容全都整合到一起。
歸藏聖體，被稱作鬥法第一。
此聖體擁有者，天生具備超強的鬥法天賦，在這方面就是無師自通。
如果說，旁人一場實戰收穫的經驗是十，那他就會超過一百。
且歸藏聖體隨着修爲增長，任何神通秘術在他眼中都會失去神秘，抽絲剝繭，直達本質。
同時，會自行分析出最佳應對方針，不會多佔心神。
這個應對結果，基本能夠等同正常情況下的數天思量，但在激烈鬥法中反而只需數息。
這也是爲何，歸藏聖體會被稱作鬥法第一，實戰無敵的原因。
要說缺點，那就是在其他方面沒有任何加成。
本身是什麼根骨，還是怎樣的修煉速度，導致歸藏聖體擁有者很有可能因爲修爲跟不上，而泯然衆人。
有記載的歸藏聖體一共兩例，一名靈根低劣止步結丹圓滿，一名元嬰中期有大好前景，卻殆於仇殺。
鬥法第一，因心高氣傲到處上門挑戰，勝過的修士太多，遭人記恨。
最終受圍殺而死，也算一種因果循環。
白子辰一聽歸藏劍氣，再看劍氣表現就瞭然於心。
大五行寂滅神光被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第一道劍絲勉力支撐，也在逐漸收縮範圍。
‘這種比拼對我太過不利，沒法用到無上清微劍匣，展現不出優勢……’
雖然落了下風，但白子辰毫不慌亂，步步爲營，儘可能維持場上局面。
甚至還會有天外飛仙式的劍招，劍路風格大變，讓劍皇都要重新適應。
他發揮不出飛劍並使，以及實戰中的種種優勢，等於是自縛手腳，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再來！”
在祖洲，從未有人能在劍道上邊將白子辰逼迫到這個程度，心頭戰意燃起。
識海中一聲巨響，好似天穹裂了一大個豁口。
從大拇指上又衝出一道劍光，狹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哪怕是天攔在前面，照樣要將那天劈開。
正是養在識海中的開天劍意。
小拇指一屈，有炫麗劍光噴出，每劃過一尺，天象就隨之變幻一次。
正是衍成廿四節氣劍法的天象劍意。
在這種純以劍術論道的比劍中，將他過去人生中所學全都壓榨出來，濃縮到極點。
只有壓力下才能進步果然不假，沒有這樣一位對手，讓他自己整理重拾，最少得要一年半載才能理順劍意。
“快哉！”
劍皇鬢角有白，但氣息蓬勃，宛若朝陽，根本看不出是一名受了重傷壽元將盡的老叟。
雙目一眨，各有一道劍氣躍出。
左眼劍氣如旋，所過之處，一片混沌。
對上天象劍意，種種天象纔剛演化，就成了一團模糊。
右眼劍氣如龍，同開天劍意正面對轟，聲勢驚人。
場中八道劍意來回交錯，三五式後就換了一個敵手，錯綜繁雜。
“我修劍一生，於近年才悟得一式劍招，只可惜已無足夠時間去完善……此時用上，還請白小友品鑑，指點一二。”
劍皇言罷，胸口大放光明，有一道心劍斬出。
天上地下，不知有多少道劍光斬來，重迭在了一起，將先前所有劍光都蓋過。
“劍光分化？不對，每一道劍光的力量都沒有分散削弱，是實實在在存在！”
白子辰眼角一跳，此等劍法完全超出想象。
明明結丹初期層級的劍光，帶給他的威脅已經來到了元嬰級。
且有一種感覺，自己不管怎樣閃避，用了哪道劍意阻攔，這道心劍最終還是會落在自己身上。
只要稍微一提真元，就能將這些充斥每個角落的劍光震散。
可動用超出結丹級別的真元，就是破壞了兩人比劍至今的默契，等於投子認輸。
“無處不在！”
就在劍光即將臨體時候，白子辰醒悟過來，這的確不是劍光分化的境界，而是和已經飛昇的那位天罰峰主一樣，掌握了無處不在的大道真意。
且融合劍道境界，又有不同。
既是心念至處，攻擊即達。
又是心劍一出，在每個角落都相當有一名劍皇在揮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