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過去莊嚴劫
“辰哥兒，今日去哪處玩耍？”
“我爹從坊市中捎來幾包零嘴，等下一同分着吃了！”
迷迷糊糊中醒來，白子辰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縮小許多，成了孩童外表。
身邊是白胖子在大聲吆喝，拉着他在族地中嬉鬧。
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走馬燈似的出現，構成一幅煙火氣息濃厚的畫面。
已經淡忘的白家族地生活，又浮上心頭，有種在看幻影光幕的不真實感。
這種再明顯不過的隔膜，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正身處幻境而非真正的重生到了數百年前。
‘還在無限迷障中，這次讓我回到了初入修仙界，剛剛得知世上有這樣一羣神仙中人，超凡入聖，出入青冥……’
白子辰以一名旁觀者的態度，旁觀時事發展，同曾經經歷過的一模一樣。
他試着在小處改變，仍會有強大慣性扭轉過來，回到正途。
但並非全然無用功，只要你連續做了四五回，重複之後這事情就真往你希望的方向行去。
‘此爲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有抗拒情緒，換做他人九成是要混淆了虛實，把這幻境當做重生……要真重走一遭，用了數百年時間再至化神一刻，心魔不知滋生到了哪種地步，再難制住。’
無限迷障的高明之處，在於它並不強求幻境成真。
這種幻境涉及到了大量修士，百年變遷，肯定是沒法和真實界相比，有着它的漏洞存在。
心思縝密又提前備好應對心魔劫手段的修士，很容易就發現破綻，從幻境中掙脫。
所以它直映渡劫者內心深處最渴求的一件事情，讓你主動去相信這一切，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就會直接忽略。
或許是前邊的多次嘗試，沒有尋到白子辰最迫切的慾望。
乾脆是將他送回少時，讓他自行來決定，想要改變哪些事情。
“辰兒，怎在這邊發呆……大伯向族內兌換了一瓶丹藥，你快快服下，爭取年內突破到煉氣五層。”
白久安腳步匆匆，身上袍子還沾着些血跡塵土，塞了一隻玉瓶過來。
眼圈發黑，應當是舟車勞頓，這些天沒有休息好。
“大伯……”
白子辰一愣，心中哀思如潮，差點控制不住面上表情。
“難怪會有人勘破真相，仍留在幻境當中只求心靈慰藉，沒有遺憾完美運行的世界多麼美好啊……只是我非那種逃避現實的性子，不會沉淪在此，真想重溫親人音容，等飛昇之後隨便尋片小天地捏成回憶中天地皆可。”
“辰兒，留下來吧，外邊世界兇險，人心難測，不如留在家中做一田舍翁，也好過屍骨無存。”
白久安急了，諄諄說道。
“你錯了，我大伯永遠不會說這種話，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我勇攀大道，代替他去看那高處的風景……”
白子辰臉上再無一點溫情，冷漠無比。
幻境拿他最珍重的親人幻化，生出一絲怒火來。
那冊‘玄嶽仙君起居注陳抄本補’裂帛撕開，像是蝴蝶飛舞，在空中散成無數碎片。
一枚枚章印衝出，就像是砸向鏡面破碎的清脆響聲，眼前畫面寸寸裂開。
一陣快速閃動，回到了真實界。
爛柯山上壓抑氣息退去，那些喘不過氣的修士總算能長長出氣。
陣法樞紐中的靈石已經成了一地碎渣粉末，立馬有弟子換上全新靈石，以做陣法的後備靈力。
白子辰心頭一輕，知道心魔劫已經渡過，好似有了一些不同的樣子。
硬要說區別的話，就像心頭有人擦拭一番，更加澄淨，心無塵埃。
……
“葛道友不用如此緊張，就當看場熱鬧，學些經驗，將來你也要用到的……以紫薇之能，化神關口不過小菜一碟，他可是要再現太白劍宗輝煌的天縱之才，在世劍仙。”
近距離觀摩化神天劫，算是一樁不小機緣，有多少修士都是在這過程悟通大道，明瞭神通。
不過修爲低下的，看了有害無益，主要還是葛蒼和破軍星君兩人感悟最深。
還有遠遠趴着的兩頭靈獸，赤髯公和敖荃都顯出原形，偷偷的擡起腦袋用眼角餘光打量。
二妖心裡的懊悔之情不用多說，本來好好表現還有機會隨同飛昇，如今沒被扒皮抽筋已經是主人寬厚雅量。
“化神天劫下，倒着多少位前人英才，不到最後一刻沒人敢於篤定。”
葛蒼聽的好笑，破軍星君話裡話來都將白子辰視作太白劍宗的傳人。
不過自己這位白師弟，連回歸真正的本宗淨明宗都無多少熱情，遑論太白劍宗呢。
“心魔劫外人難以揣摩，只能憑時間長短來計……已經過去五日，在過往化神記錄裡邊不算太久，可肯定不在最快那一行列當中。”
就在葛蒼還有些忐忑時候，烏雲總算散去，心魔被斬，露出晴空萬里。
“好，第一關已過，就看落下的天雷是哪種劫雷？”
兩劫中間，幾無相隔，只是聚起的天雷劫雲好像並不明顯。
“怎麼看着劫雲，比化嬰天劫還要孱弱……對照記錄中的化神天劫種類，好似沒有一種長成這樣。葛道友，你見多識廣，可能認出這是哪種的天雷？”
破軍星君一肚子的疑慮，這可不符合大家心目中的化神天劫。
他翻閱過太白劍宗大量玉簡，其中有着化神祖師的介紹，對於此類天劫並不像普通元嬰那樣陌生。
“老道亦沒有見過，總不可能是因爲白師弟新生成的天劫，估計觸發條件非常苛刻，至少近數萬年來沒有出現過。”
葛蒼若有所思的盯着天上劫雲，又看了中心的白子辰一眼，驚呼道：“天劫已經開始！此劫居然和雷道無甚關係，連老道都差點被騙過！”
白子辰身前，已經是圍滿了飛劍。
正有數口飛劍翻飛，對着虛空處斬去，做着外人看去莫名其妙的動作。
可葛蒼作爲古雷法修士，對雷道的敏銳程度遠超同儕。
正因爲此種天劫不含神雷，傳統思維沒有更正過來，才讓他發生誤判，都已經第一輪天雷降下才開始驚呼劫雲。
……
兩道劍光往空中一卷，明明空白的地方斬中一道天雷，將虛空震盪開來。
只是劍光不知受了什麼影響，只要和天雷一碰就會退回最原始的狀態，平白削了大半威力。
蛻成劍氣，咻的一聲轟出，泥牛入海，被天雷消融的無影無蹤。
“好好好，果真不讓我輕鬆渡劫，總能尋出點動靜來……連這等存在於傳說中的天劫都出現了，直接從一場浩浩蕩蕩的天雷對抗戰鬥，變成了大道真意的比拼。”
就在白子辰御劍攔下第一輪天雷時，腦海中就已經出現了這道天劫的名字，也和道德宗給予的典籍中內容對應上。
過去莊嚴劫，天劫之下，諸事成空，歸復起點。
他化嬰時候所經歷的未來星宿劫，已經是遠古神話時代纔會出現的天劫，修仙界中總共出現次數還不到一掌。
而過去莊嚴劫更加誇張，從未有過明文記載，哪名修士有經受過這道天劫。
只是有人猜測，如果在渡劫時候大道之路走的足夠遠，就會導致過去莊嚴劫的降下。
天道唯公，天劫其實就起到一個平衡的作用，要以天罰手段將不符合天地法則的修士一一消滅。
這才造成，實力高低與遭受的天劫強弱呈正態分佈。
而過去莊嚴劫的出現，其實就是天道承認，尋常天劫面對你時就是小兒科，造不成任何威脅。
只有這超脫一切，可以直接改變物質本身的過去莊嚴劫，纔有可能將他阻下。
“從劍光分化的境界，硬生生的降到了劍氣如音，好生誇張…得虧是五階飛劍，換件靈寶估計會直接蛻成主材，嘩啦啦掉上一地，連法寶形態都維持不住。”
白子辰同劍靈溝通了一下，知道它們在斬滅天雷的時候，就會有一股真意從頭到尾的沖刷下去。
以五階劍靈之堅固，都顫的驚慌失措有大禍臨頭之感，生怕失了靈性，沉寂成一口死劍。
又是一輪天雷轟落，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靜悄悄的到了他頭頂。
誰能想到，就這兩團淡白靈光內裡藏着多麼可怕的天劫。
白子辰如臨大敵，一時間想不出太好應對方法，只能換了阿鼻天獄魔劍和星沙劍上前。
那魔氣尚未蔓開，同天雷一撞就偃旗息鼓，只留單純飛劍破開靈光。
另一口星沙劍就明智許多，既知劍光分化一樣會被打回原型，乾脆激發劍意，挽來璨若星河的光粒轟了過去。
行到一半，被那淡白靈光一照，就成了石子般的沙粒落了一地。
星沙劍趁勢一挑，刺破天雷，只是換來劍身一黯。
“主人，這天雷有詭，再這樣下去快將我打回原形……至少得回劍匣中沉睡百年，才能再次甦醒！”
阿鼻天獄魔劍淒厲大叫，從表面威勢來看，這遠不及任何一道天雷，可過去莊嚴劫用實際效果證明了何爲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可怖天劫。
“再堅持幾輪，我就不信它無懈可擊！”
小白元嬰躍出泥丸宮，將無上清微劍匣祭出，直接一口本命真元噴了上去，加快清氣修復飛劍的速度。
用過的飛劍轉回匣中，再由其他飛劍彈起，以最原始的姿態對抗着過去莊嚴劫。
“幸而五階飛劍數量夠多，換個人此時已經到了肉身抵抗的地步，再強的鍛體功法恐怕撐不住幾下，就要變成肉體凡胎……”
白子辰想象不到，修仙界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在過去莊嚴劫下撐過數輪。
能有三件通天靈寶，已經能算那名大真君身家豐厚，宗門對他也足夠重視。
可照這趨勢，最多捱過兩輪天劫，準備的常規引雷避雷秘寶和渡劫秘術，在這種時候都是無用。
他有想過天雷劫會很難很可怕，畢竟已有了未來星宿劫的前車之鑑，知道自己的特殊待遇。
可就算未來星宿劫，也只是威能上的單純增強，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不像過去莊嚴劫到了這麼離奇的地步，不見雷芒，不見電光，卻讓他束手無策。
也不能怪他沒有準備周全，這種從未真實出現只是推算出來的天劫種類，就連道德宗典籍上都不下百種。
從表面上看，每種都很有邏輯，的確有可能會發生的樣子。
但沒有一名渡劫修士會當真，將精力用在了這上邊。
誰能想到，真出現了過去莊嚴劫，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現在靜下心來好好思量，發現除了硬抗之外，還真沒好辦法。
過去莊嚴劫的天雷直達本質，就算構建了星河劍陣，最多一輪又會回到初始狀態，劍陣解體。
且原本是一口一口的飛劍受創，組成劍陣，是一下十二口飛劍的劍靈受到影響。
故而白子辰情願用着自損手段，以飛劍來拖過前邊幾道天雷。
“修仙界漫漫歷史長河中，和我實力相仿的修士肯定不止一位，尤其遠古上古時候……可他們就沒讓過去莊嚴劫出現，說明這不光看實力，和光陰大道亦有莫大關聯！”
白子辰真正有別於其他天驕，在整個人間界都獨一無二的，還是那光陰大道。
像枯榮劍君那種沾了光陰皮毛的修士，已經是鳳毛麟角，近千年都只出了這麼一個。
而能做到白子辰這步，真正掌控光陰大道，真意化劍，除降界謫仙，古往今來，再無他例。
想要破了過去莊嚴劫，還是得從光陰大道上入手。
轉眼間，已經來到第六輪天劫，他匣中飛劍已經全都輪轉過一圈。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同爲五階飛劍的高低。
本命飛劍肯定佔着優勢，那幾口尚未煉成本命的已經是劍光黯淡，劍靈說話都有氣無力。
只要再次出劍，必然會傷到了本源。
而本命飛劍當中，基本都還能再出一劍，情況最好的莫過於紫薇眩雷劍和西王金母劍。
尤其是紫薇眩雷劍，只是讓小紫縮了一圈，威勢不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