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隨着蕭老爺子的年紀越大,他的性格也就越發固執,還獨斷專行,誰都勸不了。
只不過平日裡蕭老爺子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在外的話語也少,所以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蕭老爺子的變化。
蕭奶奶倒是注意到了,她私底下也曾勸過蕭老爺子無數次,跟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讓他想開一點,好好安享晚年也就罷了。
可蕭老爺子愣是不聽,還越勸越生氣。到最後,蕭奶奶也就很少開口了。
心裡憋着火,腦子裡又發愁,這麼一日日下來,蕭老爺子可不就把自己給折騰病了嗎?
甚至,就連病了之後,蕭老爺子都不曾消停過,火氣反倒越來越大了,想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就鑽了牛角尖,以至於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到最後連醫生都沒有辦法了。
蕭衍青之所以會在延壽一事上騙蕭老爺子,其實就是蕭奶奶出的主意。
她是真看不下去了。
不管是丈夫的固執,還是孫子的爲難,以及家裡其他人的暗中盤算,她老人家一直都看在眼裡。
她不覺得順應天命有什麼不好,更不覺得老爺子這麼強行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老爺子在臨死前高興高興,大家也就都輕鬆了。
蕭衍青本是不願撒謊的,可蕭奶奶到底還是說服了他。
現如今,看着丈夫離世的身體,蕭奶奶心裡也空了一大半。
她並不後悔自己當初勸說蕭衍青的行爲,她只是,對老爺子的離開還有些不習慣罷了。
他們畢竟是同牀共枕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平生也沒起過什麼大的爭執。
就連蕭老爺子脾氣最差的時候,他也頂多是拿兒子出氣,從未在妻子面前擺過什麼難看的臉色。
這段時間老爺子病危,從醫院回來休養,他們夫妻倆就一直在分房睡。
主要也是因爲老爺子的病情太嚴重了,身邊需要有人一直看護。而蕭奶奶年事已高,自己都需要別人照顧,又怎麼可能照顧得了蕭老爺子?
蕭奶奶一個人睡在空蕩蕩的房間,感覺身邊的環境既熟悉又陌生,經常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覺。
有時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她也會無意識的摸摸身邊,下意識的尋找着老爺子的溫度。
直到她什麼也沒有摸到,最後就被驚醒了,然後又是睜着眼睛到天亮。
那時候,她也曾期盼過,或許哪一天,老爺子的身體會突然好轉,她又可以和老爺子相依而眠。
習慣,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以後,她就該徹底習慣一個人生活的滋味兒了。
即便她和晚輩們住在一起,可再也不會有人像老爺子那樣陪伴着她了。
蕭奶奶在房間裡獨自待了很久,久到蕭衍青都開始擔心了,這才敲門進來,勸了蕭奶奶去休息。
蕭奶奶其實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但她向來都習慣了爲後輩們考慮,也不願意後輩們爲她操心,便順勢應了蕭衍青的話,回房間休息去了。
天亮之後,蕭家就開始往相熟的人家報喪。
這些人家大多都已經在這一年裡斷了和蕭家的往來,就算報了喪人家也未必會願意來弔唁。不過蕭國安夫婦顯然早就想到了這種情況,便特地把蕭衍青在蕭家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而果不其然,這個消息傳出之後,蕭家立馬客似雲來,熱鬧得不像是家裡在辦白事,倒有幾分辦喜事的感覺。
蕭奶奶那麼好脾氣的人,看見這場面也忍不住黑了臉,乾脆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躲在房間裡養病,懶得出來見人。
大家都沒想過蕭奶奶也會有對衆人不耐煩的這一天,壓根兒就沒多想,還真以爲蕭奶奶因爲蕭老爺子的去世而影響了自己的身體,也沒人敢去打擾她,倒是讓蕭奶奶難得的得了幾分清淨。
當然,這些人之所以會對蕭奶奶不出面的事情如此輕易的丟開手,主要也是因爲他們此行的來意,除了弔唁蕭老爺子之外,更多的還是想見見蕭衍青,再確認一下蕭衍青對蕭家的態度。
只有知道了蕭衍青的態度,他們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對待蕭家。
誰知道蕭衍青做得比蕭奶奶更徹底,他在親自把蕭老爺子的屍體送去殯儀館之後,就再沒有回過蕭家,讓這些人期望落空的同時,也在心裡懷疑起了蕭家傳出來的消息的真實性,對蕭家的態度再次變得若即若離起來。
蕭國安夫婦急得要死,兩人不敢到蕭衍青面前去質問,只得在心裡暗暗埋怨,覺得當初就不該生下這個禍根孽胎!
這畜生哪裡是他們的兒子,簡直就是他們的的祖宗!這輩子專門來折騰他們的!
從懷上他的那一天起,他們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可兩人心裡再急,也是盼着蕭衍青能回蕭家來打個轉、露個面,幫助蕭家重新立起來的。
蕭國安無計可施,就催着鞏姿茵想辦法。
鞏姿茵哪兒有什麼辦法,只好找上了小兒子蕭衍庭:“阿庭啊,我看你哥還是願意跟你說幾句話的。要不,你去找你哥說說,就說你奶奶這兩天也病了,連客人都見不了,讓你哥回來瞧瞧你奶奶?”
蕭衍庭看了一眼母親,低下頭小聲的道:“奶奶根本沒有生病,她老人家只是不想見客人,隨便找了個藉口而已,大哥不會相信的。”
鞏姿茵恨鐵不成鋼的道:“就算那是你奶奶找的藉口,可外人不知道啊!你哥這些天又沒回過家,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你去跟他說說,他那麼重視老太太,保準兒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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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庭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答應。
他被母親使喚着找了幾次蕭衍青,結果每一次都要被蕭衍青收拾,早就被蕭衍青給收拾怕了。
只是蕭衍青每次收拾他的時候,都是避着人的,而且手段也特殊,讓普通人壓根兒就看不出來,所以纔沒人知道他都經歷過什麼而已。
蕭衍庭也不想把這些事情說出來讓母親擔心,乾脆咬緊了牙關誰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