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緣站在長途汽車站的檢票站邊上,今天是星期五,又是13號,一個不好的日子。
但是卻怎麼也阻止不了王一緣的老媽逼着她,回鄉下看望她外婆。電話里老媽強硬的語氣王一緣很難拒絕,她撓撓頭,聽見了電話裡傳來麻將的聲音,“媽,你又暴露了。你說這週末有非常要緊的事去辦,不能陪我一起來,那請問這麻將聲音是從哪兒來的呢?你又跟鄰居大媽一起打牌哦?”
“暴露了又怎樣?你現在上車沒有?女兒,你多多保重啊,出事了也別嘗試打電話回家了,那地方好像沒什麼信號,所以,你自己要加油,知道嗎?”王一緣的老媽在電話裡很認真的叮囑她,只是她怎麼越聽越慎得慌呢?
“出什麼事?會出什麼事啊?媽!喂……!?”電話一下子就掛了,王一緣看着手機又恢復到主界面,真的有些開始懷疑她不是親生的。
老家在山裡,就算坐長途汽車到了縣城也要走三個小時的山路纔到得了,山路崎嶇,連騎自行車都不可以,只能用走的。
所以王一緣打心底是不想回老家的。
王一緣的老媽早年用功讀書,考上了市裡的大學,所幸才從那封閉的山村裡走出來,後來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結婚,她是有想過將自己的父母接到城裡來住,只是那年正逢王一緣的外公去世,是出意外去世的。
聽說是晚上去查看自家魚塘裡的魚,一腳打滑摔進池塘裡淹死的;外公去世後,外婆脾氣就變了,變得不太與人溝通,守着老伴兒的照片,默默的過一個人的生活,也是下定決定,怎麼也不會離開這裡。
所以,二十年下來,王一緣都從一個小嬰兒長到了二十歲的大姑娘,外婆卻還是一直待在那山村裡,從沒想過要離開。
二十年的時間,一家人回家看外婆的次數也就七八次,兩隻手都數的過來,不過,每次回去看望外婆,外婆都說,她很好,一個人過的很好,不想去城裡,她一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做兒女的他們,不需要自責些什麼。
想到這裡,王一緣忽然就挺想念外婆的,最近幾年回老家看外婆的次數越來越少,時間也間隔的越來越長,上一次回家還是五年前了。
買好了長途車票,她揹着一個小揹包,上了長途車,想着,這次回去看外婆,她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的,一定要好好的去做,別像以前不懂事的那樣,外婆叫她的名字都愛理不理的。
接下來是漫長的汽車旅行,王一緣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風景變了又變,從還可以看見城市的高樓大廈,再到只能看見農村的小矮瓦房,最後她就只能看見連綿不絕的莽莽叢林,沒有一絲人氣的感覺。
只有汽車還默默的開在這條連綿不絕的公路上,她朝車子前面看去,前面的公路,直直的但是遠的看不清盡頭,就好像這部車是開往地獄一樣。
她翻出包裡的手機和耳機,戴上,聲音開到適中,聽着歌曲,慢慢的就睡着了。王一緣抱緊了她唯一的行李,那個小揹包裡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具,沒有放在車上的行李架上,而是牢牢的抱在她自己的懷裡,畢竟現在的社會環境裡,處處都有小偷,防一下總沒有壞處。
……
一陣急剎車的聲音響起,王一緣身體慣性的向前撲去,然後狠狠的撞上了前排的座椅,“啊——!”
“到站了!都下車了!”司機沉穩的聲音響起。
痛呼一聲,王一緣總算徹底醒了,捂着被撞疼的額頭望了望窗外,來時還高掛的太陽已經不知道躲去了哪裡,整個天空顯得陰沉沉的,仔細看看外面的風景,原來已經到了那個小小的縣城,至於叫什麼名字,王一緣從來都不知道。
看了看手上的電子手錶,已經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她轉頭看了看整個車廂,大家已經都下車了,空空的車廂因爲天氣的關係,暗暗的,黑的有些模糊。
目光移到了車廂的最後一排,不知是王一緣眼花還是怎麼回事,她在後排那黑漆漆的地方,見到了一個似人形的黑影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在她的正後方。她眨眨眼睛,再一看,黑影又沒了,當即嚇了一跳,抱着行李趕快衝出了車廂。
跑的有些手忙腳亂,耳機的線掛到了座位上,她一跑,直接就把耳機線給扯斷了。
下車之後,她無語的拿着她斷掉的那根耳機線,這耳機纔買不到三個月,好可惜。
她背好自己的揹包,不忘回頭看看停在原地的那輛長途大巴,看了看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沒見任何黑影,安慰自己只是心裡壓力太大,可能最近懸疑小說看的太多,纔會出現幻覺吧。
縣城真的很小,你站在縣城的一頭,就可以看見另外一頭,不過建築倒是挺有特色,別有一番風味。
記得五年前來這裡的時候,人還沒這麼多呢,王一緣進了一家小餐館裡,要了一碗八塊錢的雞蛋炒飯,看看最後端上桌的炒飯,失望的搖搖頭,雖說現在物價上漲厲害,但這小餐廳在服務和衛生上不隨着時代的變化提高一下,這價格上倒是跟的緊緊的。
吃完午飯,王一緣提起行李繼續“趕路”。
進山的路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她找了路邊一個賣小飾品的人詢問了一下,“大姐,請問李家村怎麼走啊?”
大姐擡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街道盡頭的那座大山,“我們這裡啊,最近幾年旅遊開發,以前那條路已經被封了,你從這裡走,那裡有個進山的口子,裡面那條路是新走出來的,你沿着大路走,走個幾個小時應該能到了,別走進岔路了。”
“謝謝。”王一緣理了理頭髮,拿了根頭繩綁上,往大姐所指的地方走去,沒走一半,從路邊一家店鋪裡走出來一個男人,那人的裝束瞬間就吸引了王一緣的所有注意力,全身黑,手套都是黑的。
這不由得讓她想起一句家鄉話,一身黑,是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