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沅芷緩緩擡起了頭，儘管她的面上骯髒不堪，滿是泥垢，但一雙眼睛還是明亮如初，像是兩顆最最美麗的黑寶石。
只是，裡面也有疲憊，很深很深的疲憊。
她說道：“沅芷不苦，真正苦的是天下被野心家禍害的人。”
沈書不置可否，沒有回話。
事實上他如今也有些苦惱，對於姬沅芷的堅持，他的內心是較爲動容，也是很欣賞的。
世人多謬傳，修煉者必須要無情，如此方能自在超脫。
其實根本不是，在沈書看來，想要在修煉的這條道路上走得遠，必須要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執念。
因爲這條路實在是太難了，不是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氣運之人，根本走不到最後，很可能早早的放棄，或者被殺掉，亦或者修爲寸步不前。
只有內心中有着堅持，有着執念，有着狠勁的人，才能不論面對什麼樣的困難，都能咬牙堅持下來。
很多人收徒，首先看的是資質。
但沈書不是，他要看的是一個人的性格，是一個人的執念，其次是悟性，最後纔是資質。
除非一個人的資質好到可以稱作天道之子，被大道垂青，否則的話，沈書根本就不在意，因爲他手中掌控着，能提高一個人資質的方法。
而且，還是很多很多種不重樣的方法。
目前來說，姬沅芷表現出來的執着和堅持，是沈書這一世門下弟子少有的，恐怕也就沈風能和她比較一二。
其他人，都要略次一些。
可姬沅芷的執念，卻又比較的特殊，她心懷天下，想要匡扶天下，不忍世人受苦。就像那神話故事中，說出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一般。
但在沈書看來，這樣的事情，誰能做到呢？
神聖都不行。
執念，是人心裡最純淨、最直接、最不能掩飾的想法，可以說是理想，也可以說是慾望。
執念，能成爲動力成就一個人，但也一樣能毀滅一個人！
擁有執念，就像是在黑暗中點亮了一盞明燈，能永遠明確自己的道路在什麼方向，但擁有執念，也像是心臟裡扎着一柄刀劍，時時刻刻都在流血，承受折磨。
“......”
沈書心中嘆息一聲，回到了院子裡，他還沒有想好，所以決定在等待兩天。
他來這裡傳道，從一方面來說，只是無聊等待姜蘅露面之下的產物，而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又是專門看看能不能有機會遇到，能被他親傳的天才弟子。
第二個原因，在沈書心中佔據的份量比較大。
畢竟，賈龍華、李道遠等人，十年前到現在，都在大炎皇廷內散佈着沈書想要傳下的功法！而沈書一個人傳法，總是比不過，他們動用勢力傳法來的有效率吧？
可賈龍華等人有效率是有效率了，但拿了他們功法的人，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們修煉的是沈書給予他們的功法。
而沈書，也不會清楚，到底哪一個人的資質、性格、品德，適合作爲就像沈風他們一樣的親傳弟子。
所以，傳道天下，收益的是沈書，但對於整個落雲觀來說，沒有絲毫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