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萱一直派人關注着人醫裡面傳出來的消息。
宋雲佳的狀態很不好,在醫院裡情緒低落,有的時候甚至會大吵大叫。
宋雲萱每晚忙完了之後都會給人醫打電話,親自詢問院長自己的大姐情況如何。
院長都會對宋雲佳的病況做比較詳細的告知。
在宋雲佳入院的第三天,院長忽然開口:“顧小姐今天轉院到了人醫。”
宋雲萱微微一怔:“你是說顧長樂?”
院長慎重的點了點頭。
宋雲萱想到顧長樂有了身孕的事情,在聯想一下最近宋雲佳在邵家的處境,只是冷冷笑了一下:“顧長樂跟我大姐是很好的朋友,大概是顧小姐擔心我大姐在入院期間比較寂寞,所以來陪我大姐聊天的吧。”
院長聽見莫初心說的這樣輕鬆,只能陪着一起笑笑。
別人也許不知道顧長樂是轉院到人醫來做什麼,但是宋雲萱跟院長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自從宋雲佳因爲醫療事故害死人的那件事被抖落出來之後,院長就已經知道顧長樂現在跟宋雲佳翻臉了。
而且還不是普普通通的翻臉,是水火不容的那種翻臉。
顧長樂安胎的最好去處是雲城婦幼醫療最好的瑪麗醫院。
可是顧長樂卻放着瑪麗醫院不去,偏偏到了宋雲佳現在住的人醫,擺明了就是來奚落宋雲佳的。
院長一直知道宋雲佳對邵天澤有愛慕之心,這麼多年下來,兩個女人終於是連表面上的和平也維繫不下去了。
顧長樂這次到人醫來,應該會對宋雲佳落井下石。
院長想到這裡,在收線的時候還嘆了一口氣。
宋雲萱本來不想要再說什麼,猛然聽見院長的嘆氣聲,眼睛眯了眯:“院長,您是擔心我大姐受到什麼不好的刺激嗎?”
院長是個老狐狸,知道宋雲萱跟宋雲佳明爭暗鬥的事情,自然不敢說同情宋雲佳的話,只好用認真的口氣回答:“雲佳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聽說她最近常做噩夢,大概是對韓梅的死也心懷愧疚。”
莫初心聽見院長這樣解釋,嘴角的笑意更冷,語氣也帶上了幾分陰涼:“她最應該心懷愧疚的是顧長歌吧?”
顧長歌就像是一個咒語,在說出來的那個剎那,讓院長猛地一愣。
瞬間覺得宋雲萱知道的絕對比他想象的更多。
宋雲萱聽見院長那邊發出的倒抽氣聲,忍不住笑了笑,問院長:“院長,您不舒服嗎?”
“不,沒有。”
“既然沒有的話,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我們下次再聊。”
院長連連應聲,等着宋雲萱將電話撂下了,才顫抖着手將話筒放下。
但是眼睛之中卻忍不住透出幾分恐懼來:“她居然知道顧長歌……怎麼會這樣?”
宋雲萱不是一個偏遠小城裡走出來的私生女嗎?爲什麼她會知道顧長歌?
而且,她似乎,好像還知道顧長歌是在人醫被人害死的。
“不……不可能……”
院長想到這個可能性就覺得異常恐懼。
如果宋雲萱知道顧長歌的死是醫院裡面的人做的手腳的話,萬一一不小心對外揭露並且追究起來,那麼整個人醫就都完了。
楚漠宸一定會幫她將整個人醫都拿下來的。
院長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坐在沙發上雙手抱住了頭。
……
宋雲萱慢條斯理的將手裡的歐式話筒放下,面前的進口茶几上放着一套歐洲皇室才能使用的精緻骨瓷茶杯。
茶杯裡面是沖泡的很清香的花茶。
莫初心稍微回想一下剛纔院長的口氣就覺得很有趣。
“現在才覺得害怕嗎?”
她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看了看上面的花紋,帶着笑自言自語:“現在害怕已經晚了,不要指望我會中途停手。”
既然宋雲佳因爲害死顧長歌會遭受報復,那麼邵天澤,顧長樂,還有人醫曾經害死她的那些人就統統應該爲顧長歌的死付出代價。
還有……
那個曾經制造車禍讓顧長歌入院被截肢的人。
她輕輕囁飲一口花茶,細細品味口腔之中花茶遺留在舌尖上的芬芳,覺得這個復仇遊戲開始越來越有意思了。
……
宋雲佳在醫院裡捻轉反側難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突然就被夢魘纏住了。
她在病牀上難受的搖頭,企圖從夢魘之中掙扎出來,然而任憑額頭的汗珠不停的滑落,她始終也沒有掙扎出來。
在她牀邊坐着的人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在夢魘之中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後思考了一下她到底是夢見了什麼。
護士有些不忍的開口:“病人好像在做噩夢,要我幫您叫醒她嗎,顧小姐?”
顧長樂看宋雲佳的痛苦表情看的正高興,聽見護士要多管閒事,表情立刻變得很不耐煩:“你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你的。”
護士有些猶豫。
顧長樂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還有望着宋雲佳的視線,一下子想起來,這個護士是跟宋雲佳認識的。
畢竟宋雲佳在人醫工作了這麼多年,醫院裡面的護士認識他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她想到這裡,才調整了一個柔和許多的表情,溫柔道:“你去忙吧,我把她叫醒就行了。”
護士被顧長樂趕了兩次,就算是很想叫醒宋雲佳也顯得很沒辦法,只好聽話的轉身出去。
顧長樂聽見那個護士出門離開的聲音,臉上顯露出來的笑容才一下收斂了。
然後轉頭,眼神陰冷的盯着宋雲佳。
宋雲佳彷彿是感受到了她陰冷的視線,一下子從夢魘中驚醒,整個人都從牀上彈了起來。
顧長樂看她頭上滿頭大汗,不屑的笑了笑,然後從牀頭抽了塊面巾紙遞過去。
宋雲佳以爲自己的病房之中是沒有別人的,卻冷不丁看見有一隻手將面巾紙遞過來。
刷的一下轉頭看向這隻手的主人,一下子就看見了顧長樂。
她眉頭一擰,忍不住追問:“你怎麼在這裡?”
顧長樂笑笑,從柔軟的椅子上站起來:“我怎麼不能在這裡?”
她在病房裡面渡步走了兩圈,然後看病房的裝飾,嘆道:“果然是內部人員的病房啊,在這裡工作過就是好,你看醫院給你安排的病房都比別的病人的病房好很多。”
宋雲佳在決定跟她搶邵天澤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明白以後都沒有辦法跟顧長樂毫無心機的說話。
顧長樂出現在這裡,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她將手裡的面巾紙忍不住揉成了一團,攥在手心裡緊緊的握住。
顧長樂注意到她手上的這個小動作,忍不住取笑他:“就算是我們已經正式宣佈要開戰,你也不用跟驚弓之鳥似的啊,我遞給你的面巾紙是沒有做過手腳的,你不要怕,先把臉上的汗擦擦再跟我說話吧。”
宋雲佳冷冷掃了她一眼,將手裡的面巾紙扔到地上,自己從牀頭的面巾紙盒裡面抽了張面巾紙擦汗:“我沒有話跟你說,你回去吧。”
她有話想要說,但是卻不是對着顧長樂說,如果現在來的人是邵天澤的話,她會非常樂意說話,而且可以跟邵天澤說很多話。
可惜來的人居然是顧長樂。
顧長樂聽見宋雲佳冷冷的逐客令,卻依舊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站在宋雲佳的病房裡面。
宋雲佳有些厭惡:“你還不走?”
“你真的不跟我說說你夢見了什麼嗎?”顧長樂轉身看着她,眼睛彎起來有些期待,也有些陰險。
宋雲佳的脣瓣抿成一條直線。
顧長樂沒有聽見她的答覆,忍不自己猜測起來:“我看你在夢裡可是非常害怕,老實說,你該不會是夢見顧長歌回來索命了吧?”
宋雲佳的臉色一變。
顧長樂笑起來:“果然被我說中了。”
她有點得意,但是這幅得意的表情卻瞬間就刺激的宋雲佳憤怒起來,情緒甚至有些失控。
她狠狠瞪着顧長樂:“你別忘了,害死顧長歌的人可不是隻有我一個!”
顧長樂不以爲然:“雖然不是隻有你一個,可是夢見顧長歌來索命的卻只有你一個,不是嗎?”
宋雲佳無法反駁,的確,她從來沒有聽顧長歌跟邵天澤說過夢見顧長歌出現在她們的夢中。
她不能理解,爲什麼顧長樂跟邵天澤也害死了顧長歌,卻從來沒有夢見過顧長歌?
顧長樂彷彿知道宋雲佳的想法,脣角的笑容有些邪惡:“雲佳,我聽說,你父親在臨死前的時候曾經看見過顧長歌的鬼魂。”
宋雲佳的臉色煞白。
宋巖在死前重病的時候的確是在醫院裡大叫着說見到了顧長歌。
宋巖跟顧氏向來沒有什麼交情,爲什麼宋巖會看見顧長歌?
“你猜,會不會顧長歌就只認定了是你害死她,所以千方百計的纏着你呢?”
顧長樂覺得很有意思。
宋雲佳卻在聽見她的猜測之後,冷笑着反諷:“如果是顧長歌回來報仇,你覺得你能逃得了?”
顧長樂嗤之以鼻:“她已經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了。”
宋雲佳沒有說話。
顧長樂卻又轉移了話鋒,對着宋雲佳開口:“我聽說,只有快死的人才會常常夢見已經死去的人。”
宋雲佳瞪着她:“你這分明就是在詛咒我吧?”
顧長樂淡淡一笑:“說是詛咒你顯得有些無情了,不過我去請大師給你算了算命,大師也說時常夢見死去的人很不吉利呢。”
宋雲佳立刻就想要將顧長樂轟出去。
顧長樂卻不等她往外轟,就自己走到門口,臨走之前還帶着看好戲的笑意囑咐她:“雲佳,你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