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終於說話了:“我們並沒有與你爲敵,而是你與我們爲敵。我們自有信仰的神靈,他獨一無二,請勿在我面前說這些褻瀆神靈的話。如果你想動手,那就請動手吧。”
海奎特看了看梅丹佐手中的命運之匙,又看了看林克那奇異的神弓。命運之匙的厲害自不必說,那曾是恩啓都的斬神之劍,如今化成了世間工匠無法打造的金梭。而林克的弓曾是阿蒙所用過的,後來阿蒙有了吉爾伽美什的弓,就把這張威名赫赫的戰弓給了林克,林克又花了半年時間將它煉製打造的更加神奇。
如果真動手的話,不論能否戰勝,代價一定不小。海奎特眨了眨大眼睛突然笑了:“二位使者,你們不是我的對手,但我也不想與你們直接爲敵。你們追隨泗水取得了如今的成就,對神靈之間的約定也應該瞭解。我們也可以做一個約定,我完成我的使命,你們也完成自己的使命。”
梅丹佐哦了一聲問道:“什麼約定?”
海奎特答道:“那些人本身並無罪過,但他們卻想逃離埃居,天使之王塞特決定懲罰他們。而對於他們自己來說,那也是必經的磨難與考驗。我不會直接出手傷害他們,但會按天使之王的命令製造種種障礙,你們也儘管使出本領去化解。”
梅丹佐用詢問的眼光看了林克一眼,林克點了點頭答道:“好的,就看看彼此的手段了。”
海奎特又笑了:“祝你們好運吧,蠍子王泗水的脾氣可不是太好,完不成使命,你們的下場可能會比那些礦工更慘。假如後悔的話還可以來找我,好心提醒一句,天使之王塞特可不僅只派了我這一名使者,其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前面還有別人。”
說完話無數的水箭又化爲了水珠,在陽光下散發出七彩光芒,無數交織的光芒掩住了海奎特的身形,然後水珠落下林間又恢復了平靜,海奎特不見了,那強大的氣息也消失了。
梅丹佐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哼了一聲道:“原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卻故意現身嚇我們一跳,說了那麼多廢話,居然是想收門徒,卻看中了我們倆。”
林克嘲笑道:“這人連狀況都沒有搞清楚,以爲我們是蠍子王泗水派來的,不論我們是誰的使者,如果因爲他的三言兩語就背叛了使命,還怎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梅丹佐看了看天空:“他只是想收兩名力量強大的手下供自己驅使而已,至於能夠加入九聯神系之類的話,都是誘惑人的條件。只是他的話我有些沒聽懂,好像在故弄玄虛。”
林克想了想道:“懂不懂都沒關係,也許還不是我們所能理解,阿蒙神遲早會告訴我們的。海奎特說前面還有塞特派來的使者找麻煩,不知道又會是哪些貨色?”
梅丹佐晃了晃命運之匙:“管他呢,路在摩西的腳下,走着瞧吧。”
……摩西等人終於擺脫了青蛙的襲擾,進入了海岸線與塔尼斯主城之間的丘陵地帶,地勢起伏綿延,生長着茂盛的荊棘與兩人多高的樹叢,精壯的礦工們拔出砍刀開路,行走的速度不算太快,但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就這樣又走了五、六天,很多人的衣服都讓荊棘劃破了,簡單縫補一下繼續趕路。樹木並不高山勢也不險峻,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這天夜裡,大衛又聽見梅丹佐的召喚,悄悄跑到一片山谷中來見他。梅丹佐已經爲這個孩子喚醒了力量,一直在傳授他種種神奇的“魔法”。
這天大衛閉上眼睛聽梅丹佐以信息神術講授秘訣時,卻有點坐不住,不是心念不夠堅定,而是身體的感覺總有困擾。他的考驗到了,正是“身體的純淨”,只有經歷過這種考驗才能掌握二級成就。在這個過程中,體內的種種隱患與傷痛會發作,人當然會非常難受,但必須要用持之以恆的態度堅持修煉,才能渡過。
梅丹佐感到很欣慰,大衛-所羅門的資質非常好、人很聰明,力量掌握的也很快。梅丹佐剛開始也沒注意到什麼異常情況,只是安慰這孩子要克服種種不適,可是今天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大衛總是忍不住用手撓身上。他說道:“孩子,把衣服解開,讓我仔細看看。”
大衛解開了衣服,梅丹佐微微吃了一驚道:“這些小紅點是怎麼回事?”
大衛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山裡的蚊子、跳蚤和各種小蟲子很多,走路睡覺一不注意就會被叮咬,不礙事的,我一定集中注意力去練習冥想,不再分心。”
大衛走後,梅丹佐找到林克說道:“又出現新狀況了,有人驅使營地裡的跳蚤與蚊蟲去叮咬摩西他們。山裡的跳蚤本來就多,不注意被叮咬幾下很正常,但是大衛身上的紅點太多了,顯然是有人搗鬼。”
林克呸了一聲道:“這手段太陰了!連我們都沒注意到。摩西他們身強力壯,每天又很累,被叮咬了也沒有太大的感覺。但這些小蟲子說不定會傳播瘟疫,等反應過來就晚了!”
梅丹佐點頭道:“我們有必要去偵查一下,看看摩西他們營地一帶的跳蚤、蚊蟲,是否比其它地方更多?”
兩人悄然在山野中偵測搜索了一遍,結果真的發現摩西等人宿營的地方,各種蚊蟲跳蚤的數量比別的地方多出幾十倍。這些山野中很常見的小蟲子隱藏在樹葉下、草叢裡、泥土中,如果不是刻意去偵測,根本沒法引起注意。
林克說道:“有可能是塞特派來的別的使者乾的,也有可能還是海奎特!那隻蛙妖別的手段不清楚,但驅使各種蟲子應該有一套,蚊蟲不就是青蛙的食物嗎?”
梅丹佐皺眉道:“我所修煉的力量更擅長於戰鬥,祈福治療一類的神術不如你,看來這次你要多出力了。”
……這天后半夜,定坐冥想的摩西聽見了神使的聲音。林克告訴他:“埃居的邪神派使者來懲罰你們,使用的是陰謀的手段,讓你們受無數的蚊蟲跳蚤叮咬,直至染上瘟疫。從今天起,宿營時要用神術將周圍的地方都清理一遍,並輪流爲大家施展治療神術,防患於未然。”
摩西答道:“多謝神使大人提醒!我也感覺到這幾天的小蟲特別多,雖然我不怕,但很多族人都被叮咬的不勝其煩。但我施展治療神術的話,可能法力有限,恐不能完全阻止瘟疫的發生。”
林克又說道:“現在只是剛開始,我要你做好萬一的準備。神靈阿羅訶的門徒向來不吝嗇使用法力,甚至習以爲常。你儘管去施展吧,只需注意不要將力量耗盡,我會在暗中幫助你的。這山野中還有一種草,我告訴你它是什麼樣子的,你派族人採來,命十二士師用火元素神術晾乾,點燃之後可以驅趕蚊蟲,每天宿營的時候讓值夜的人將乾草擺成一圈,圍繞着營地燃薰。”
林克是穴居野人的族長出身,從小就知道山裡有幾種草晾乾了之後可以薰走蚊蟲,恰好在這裡發現了一種,吩咐摩西派族人去收集。從這天開始,摩西每到休息時,便命六位士師輪流佈成一個神術陣,自己手持鐵枝法杖主持法陣,讓族人們聚在周圍、沐浴在半空灑落的光芒下。
每當摩西施法的時候,總有一片霧氣飄來,使那法杖祭出的光芒更加柔和濃郁,那是林克在暗中出手相助。
神靈的使者指引都克鎮的族人擺脫了那不起眼的跳蚤蚊蟲的困擾,但智者千慮仍有一疏,梅丹佐等人發現情況不對時稍微有些遲了。摩西等人雖然沒有病倒,但是他們攜帶的牛馬、驢子卻接連生病,一隻一隻的死去。
沒有了牲畜馱運物資,族人們只好把東西都背在了身上。好在這一路上攜帶的食物已經消耗了一小半,勉強能夠全背下,但他們失去了隨時可以宰殺的肉食又背上了更重的東西,行走起來就更困難了。
這一天他們走出了密林來到一片開闊的山谷,前方有一個湖泊,湖岸邊長着柔軟的淺草。長途跋涉之後衆人都累了,卸下包袱躺在軟草上休息,摩西也看出大家的體力消耗很大,吩咐約書亞讓衆人今天多吃點東西,將麪餅在湯裡泡軟,並拿出包裹裡醃好的肉乾切成片在石頭上烤熟。
食物的香氣瀰漫在湖岸邊,衆人難得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舒適的感覺了。可是摩西突然一皺眉,他聽見了嗡嗡的聲音,原來是幾隻蒼蠅從樹林中飛了出來,緊接着蒼蠅越來越多,紛紛落向正在燒熱的石頭上烤的半熟的醃肉,然後有人叫道:“什麼東西這麼臭!”
石頭上的醃肉散發的香氣變成了腐臭難聞的味道,眼睜睜的看着它們腐爛了。腐臭的氣息從每個人身邊散發出來,大家打開了包裹,發現裡面的食物也全部腐壞了,就連乾燥的麪餅與鹹肉都不例外。這些食物經過了專門加工就是爲了長期保存,哪怕一年都不會腐敗,怎麼眨眼間突然就都壞了呢?
神罰,這是神靈的懲罰!失去了食物,他們不可能走出埃居,如果不想在山野中餓死,只能到城邦中去自首。
梅丹佐站在遠處的密林中臉色鐵青道:“他們居然用了這種手段!雖然沒有直接對礦工們出手,但還有區別嗎?”
林克也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可以直接插手了,幸虧阿蒙神早就有準備,就讓摩西展現神蹟吧。”
一向鎮定的摩西此時也有一絲駭然,埃居邪神的力量太強大了,竟然能在不知不覺中讓族人們攜帶的食物全部腐敗。歷盡苦難也沒有放棄的人們此時終於感到了絕望,互相看着對方的眼睛沮喪的坐在草地上。摩西正準備站起來,卻聽見了林克的聲音:“邪神的使者這麼做,你就使用神靈早已準備好的手段,給他們真正的信心、展現我們的神蹟!”
摩西舉起手杖高聲道:“族人們,不要沮喪!奪走了我們食物的邪神,就像那腐敗的食物一樣散發着腐臭的氣息!真正的神靈護佑着我們,將展現他的神蹟,所有虔誠信仰阿羅訶的族人啊,請聚集在我的周圍,接受神靈賜予的食物。”
人們聚了過來,摩西伸手憑空取出了一塊肉鬆和一張麪餅,朝着族人道:“這是神靈賜予我們的食物,它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有人失望的叫道:“就這麼一點?還不夠一個人吃的!”
摩西微笑道:“神靈不會讓我們失望,大家快去生火煮湯吧,我們的神靈將展現神蹟。”
一鍋湯煮好了,摩西將秘製的美味肉鬆放在了湯裡,又將那張麪餅掰碎扔了進去,悄然運轉空間神術護住了這口鍋。誘人的香味瀰漫在草地上,族人們都忍不住在咽口水,摩西衝大衛道:“年紀最小的先吃,大衛先盛湯,不要看別人,神靈讓你先來。”
大衛端着一個盤子盛滿了香噴噴的肉湯泡麪餅,可是鍋裡的肉湯卻一點都沒少。大家一個接一個到摩西面前領食物,直到所有人都吃飽了,摩西面前還是滿滿的一鍋湯。最後摩西將這鍋湯自己吃乾淨,然後到湖邊洗淨雙手和器皿,朝着族人們道:“大家跟隨我祈禱吧,感謝我們的神!感謝他賜給我們食物、還有克服一切困難的信心與勇氣。”
衆人聚在了摩西周圍,向着他們心目中唯一的神靈阿羅訶禱告。梅丹佐與林克站在遠方的樹叢裡相視一笑,這神蹟其實早就準備好了,那些麪餅與肉鬆就一直儲存在鐵枝法杖中的那枚風之魅舞裡。
阿蒙曾吩咐過,摩西不可輕易動用風之魅舞裡的東西,那是爲穿越沙漠準備的,但此時提前派上了用場,讓族人們在絕望中重新振作,徹底堅定了接受神靈指引的信心。儘管路途還很漫長,但他們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