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覺得挺納悶,好好一把鎖頭,爲啥要叫鍵呢?老祖宗可真逗。
爺爺接着說:“開鎖人從事着一種破解他人機關的行當,‘以己之心智體能,破彼之奇淫技巧’,這需要下的工夫可就大了。要想成功開鎖,講求的是眼到心至,神聚意凝。一個優秀的開鎖人,必須做到眼、手、心的合一,把身心全部潛能都投入到眼前的鎖具中,絕不能將它看成一塊冰冷的死物,而要當做一種生命來對待,以心敬之,以意取之。你眼裡手中的鎖,不是一塊死物,而是一條活生生的命,你要尊重它、敬畏它,想盡一切辦法讓它順從你、歸服你。”
見我聽得入神,爺爺微微點頭,又說:“天下開鎖人數以萬計,彼此師承各異,然而萬流歸宗,卻盡數歸屬鍵門。不過鍵門發展到後期,也經歷了一場大風波,逐漸分成兩個最大流派,雖然都是開鎖,但各自的專攻方向卻又不同,主要體現在開鎖的手段上。其中一派叫武解,是用外界強制力進行拆鎖,說白了就是損壞鎖芯,達到開鎖目的;另一派叫文解,講究的是利用技巧和工具進行解鎖,而不破壞鎖芯本身,解鎖之後,這把鎖還可以繼續使用。”
聽爺爺講到文武兩派,我感到特別有趣,怎麼跟武俠小說似的,那會不會還有啥秘籍呢?
爺爺聲音漸漸大起來,“武解派拆鎖之後,雖然鎖頭看似完整,但操作起來,做不到開鎖無形,後來漸漸也就沒落了。流傳到今天,據我所知,也就是杭州的老孫家還在從事。而你爺爺我……”他頓了頓,慢慢地說,“而你爺爺我,就是文解一派的傳人,放眼全東北,咱們老楚家還算是響噹噹吧。”
說到這裡,爺爺臉上浮現出一種異樣的高傲神色,他偏頭看向窗外,似乎沉浸在對那些輝煌往事的回憶中。
見爺爺沉默不語,我也沒有去追問,只是默默回味着他剛纔所說的每句話,原來我們家是一個開鎖世家,還那麼出名,可爺爺爲啥從來都不告訴我呢?
過了半晌,爺爺突然扭回頭,嘆口氣,說:“可要真正做到解鎖無形,吃的苦頭就大了。拿我這雙手來說吧,這上面的痕跡都是早年你……你……都是早年刻上去的,爲的是牢固掌握手中的解鎖工具,保持兩者之間緊密貼合。”
說着,爺爺捏起桌上的半根牙籤,“你看。”他輕輕往右手食指一搭,牙籤恰好陷進他指肚中一條細長的溝回內,左右晃動幾次,仍舊緊緊嵌在裡面,竟然沒有掉下來。
爺爺向我攤開左手,說:“蘭蘭,你把髮卡插進我手掌的小洞裡,品品是什麼感覺。”
我掏出那根被他捋直的髮卡,在他掌心正中選了一個小洞,因爲怕他疼痛,只是一點一點插進去。約莫插入半釐米,我感覺碰到一種硬物,稍微用力點了點,裡面傳出咯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