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公主口中的話語聽上去非常通情達理,但雪白的小手死死拽着房俊衣角,巴掌大的小臉兒淚珠兒一串串滴落,好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雙溼漉漉的眼眸望着房俊滿是祈求,薄薄的嘴脣抿着,楚楚生憐。
房俊:“……”
人家常山小公主這麼懂事,這麼通情達理,好像房俊若是繼續說不帶她出去便似犯下了殘忍的魔王犯下了彌天大錯一般……
無語的嘆了口氣,只覺得小姨子的鮑魚也不香了,無奈道:“行吧,屆時一起出去好了……不過事先聲明,就只能是在軍營之中小住兩日,萬不能再有什麼幺蛾子,無論如何,微臣都絕不會再答允的。”
前一刻還委屈巴巴的常山公主,下一刻便吸了吸鼻子,淚珠滾滾的小臉上綻放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猶如花兒一般盛開,兩隻手都拽住了房俊的胳膊,聲音甜得齁人:“多謝姐夫,姐夫真好!”
房俊目瞪口呆:“……”
這演技,怕是要直逼影后了吧?
一旁,晉陽公主已經歡呼一聲“呀!”,然後半邊纖細柔軟的嬌軀已經完全貼上房俊的胳膊,嬌聲道:“姐夫太好了!”
新城公主則嬌憨的斟酒遞來,秀麗的面容有些羞赧,小聲道:“給姐夫斟酒。”
雖然明知自己這是着了道兒,三個小姨子早就商議好了這一套法子來使他就範,可房俊卻沒有半分被哄騙了不爽,整個人都在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姨子簇擁之下如墜雲霧之中,熏熏欲醉,渾不知人間何世。
待到房俊被三雙雪白鮮美好似春蔥一般的柔夷灌了一肚子酒,暈暈乎乎走出房舍,擡頭看着漫天落雪紛紛,頭腦這才爲之一清。
打了個飽嗝,苦笑起來。
說到底,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在小姨子在面前撒嬌哀求的時候保持鎮定心智、心若磐石不爲所動呢?
小姨子,本就是姐夫的脈門……
……
回到住處,武媚娘與金勝曼已經睡下,高陽公主安靜的坐在堂中等候,見到房俊回來,遠遠的便聞到一身酒氣,忙起身讓侍女端來溫水,自己上前親自服侍郎君洗臉漱口。
待到房俊收拾一番,坐在桌前喝了一口熱茶,高陽公主才忍不住問道:“這是跟誰喝了這麼多?”
說着,忽然又想起什麼,往房俊跟前湊了湊,挺翹的瓊鼻皺起,小狗也似的嗅了嗅,繼而秀美蹙起,一臉狐疑的看着自家郎君。
眼下幾乎所有宮內妃嬪、公主皇子都暫居內重門裡,這傢伙該不會色膽包天至這種程度吧?
況且就算他敢,長樂姐姐又怎會任由他發瘋……
房俊飲了一口熱茶,向後靠在椅背上,苦笑道:“回來的時候被晉陽殿下叫過去,請吃了一頓酒宴。席間這位小祖宗居然讓爲夫帶她們出來暫居幾天,說是透透氣……若單隻她一人也就罷了,還有常山、新城兩位殿下在一旁幫腔,爲夫推卻不得,只得答允。唉,這事兒當真難辦。”
“呵……”
高陽公主心底一鬆,只要不是跟長樂姐姐胡來就行了,否則一旦被人發現可就是天大的醜聞。
面上卻故意泛起譏誚之意,嬌哼道:“本宮只在你臉上看出心滿意足,哪裡有半點爲難?”
房俊笑道:“酒罈子打翻了爲何卻是一股醋味?連自己妹妹的醋也吃,殿下這心胸好似不那麼寬廣嘛。”
這年頭可沒有“吃醋”這個典故,不過作爲枕邊人與房俊生活這麼多年,對於自家郎君時不時冒出來的新奇詞彙倒也見怪不怪,甚至略懂一二。
高陽公主秀美挑了一下,撇嘴道:“本宮有什麼吃醋的?若是當真胸懷不夠寬廣,豈會對你與長樂姐姐之事睜一眼閉一眼?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兕子她們與長樂姐姐到底大不相同,父皇與太子各個可以容忍你與長樂姐姐不清不楚,卻斷然不會看着你去招惹兕子她們幾個!就算你對兕子有什麼想法,也得忍着!”
大唐風氣開放,不僅豪門皇室似這等風流韻事層出不窮,便是民間也時有發生,只要你情我願又不會鬧出太大的風波,大家都不以爲意。但晉陽等人不同,她們可是待字閨中的少女,一旦做下那等實情,將會遭受天下人詰難,皇室顏面蕩然無存。
即便是皇帝與太子再是寵信房俊,也絕不會容許那等實情發生……
房俊瞪大眼睛,叫起撞天屈:“殿下這說得哪裡話?爲夫對晉陽那幾個唯有姐夫對於小姨子的疼愛,好似父親一般的維護!”
高陽公主一臉不屑,冷笑道:“呵呵,這天底下就沒有幾個小姨子跟姐夫清清白白的……還父親一般?越國公您可真會玩兒。”
他相信房俊不會胡天胡地對兕子下手,可問題在於難道兕子對房俊就沒有半點想法?那丫頭在旁人面前一副知書達禮、矜持穩重的模樣,但是在房俊面前卻天真爛漫、毫不設防。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萬一那丫頭主動,郎君能否坐懷不亂、無動於衷?
哼哼,想想知道不可能。
那丫頭如今年歲漸長,愈發鍾靈毓秀,身段兒好似柳條也似,嫩得能掐出水,若當真投懷送抱,哪個男兒頂得住?
“……”
房俊一臉黑線,娘咧!
這都扯到哪兒去了?!
他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正如殿下所言,我去接三位殿下出來不合適,所以不妨殿下您親自前去接她們出來小住幾日,則完全沒問題。”
高陽公主翻個嬌俏的白眼:“你這就過分了吧?自己心術不正覬覦小姨子也就罷了,畢竟男人都那個樣。卻還要自己的娘子出面給你創造機會……本宮胸懷每那麼寬廣。”
雖然不知道這位殿下吃得哪門子飛醋,但房俊是個聰明人,明白這個時候就不是講理的時候,乾脆一口將茶水飲盡,起身來到高陽公主身前,一彎腰將輕盈的身子抱起。
“哎呀!”
高陽公主驚呼一聲,急忙伸出手臂攬住郎君脖子,怒道:“你幹嘛?”
房俊嘿的一聲,一臉雲淡風輕,邁步向臥房走去:“咱們現在就鑽研一下殿下胸懷是否寬廣的問題,口說無憑,不妨親手稱量一番……”
高陽公主面紅耳赤,攥緊粉拳輕輕錘了房俊肩膀一下,怒道:“我們已經商量過了,這幾日你留宿真徳公主那裡,你若在我這邊胡來,會讓真徳誤會的,我以後還怎麼服衆,怎麼管家?”
房俊大步流星,不以爲然:“自家郎君何等雄風你豈能不知?放心,待餵飽了殿下,微臣再去那邊……”
*****
異日清晨。
營帳之內,一家人坐在一處享用早膳,武媚娘眼神在金勝曼臉上瞅了瞅,又在高陽公主臉上轉了轉,俏臉緊繃,瓊鼻微皺,微哼一聲。金勝曼感受到武媚孃的目光,羞得臉頰發紅,垂着頭小口喝粥,不敢擡頭。相比於地位尊崇、身爲正室大婦的高陽公主,她卻更加懼怕武媚娘,那一雙嫵媚瀲灩的眸子似能看透人心,手段更是凌厲果斷。
一妻二妾,結果昨晚寵幸了兩個,剩下那個想必是會有些怨氣的,萬一這股怨氣發泄在她身上……
高陽公主倒是一臉淡然,只是這幾日接連承受滋潤的臉頰散發着奪目的光彩,珠圓玉潤,動人心魄。
細心體貼的給郎君佈菜、盛粥,對武媚娘幽怨的目光視如不見……
然後,那道幽怨的目光便落在房俊臉上。
房俊一擡頭,便見到武娘子正張開櫻桃小口,扁貝也似的玉齒狠狠咬在雪白的饅頭上……
心中一驚,暗忖今晚怕是又要連續奮戰一番,定要雨露均沾才行,當即如坐鍼氈。
三兩口喝光碗裡的粥,起身道:“待會兒辛茂將過來,爲夫派他去搜尋岑長倩等人的蹤跡,耽擱不得,先行告辭。”
言罷,腳步匆匆離去。
他倒是沒撒謊,剛剛到了前邊營帳,便見到辛茂將走了進來,經過幾日修養已經恢復了利落精神,此刻頂盔貫甲,顯然已經做好了出發準備。
待辛茂將施禮之後,房俊擺手讓其坐下,勸道:“當日鑄造局一場爆炸,叛軍死傷無數,必然對於書院學子恨之入骨。若去搜尋岑長倩等人,必由此處向南,要經過叛軍盤踞之區域,一旦被叛軍捕捉,怕是誰也救不得你,可曾考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