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親通紅的雙眼風天成忍不住的渾身直冒冷汗,這種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他不敢繼續往下想。
“娘…”
“成兒,快過來讓娘好好抱抱你”
“成兒,這些年娘對你是嚴厲了些,你有沒有埋怨過娘”許婉玉輕輕撫摸着風天成的臉頰溫柔道。
“娘,都是成兒不好,老是惹娘生氣,還望娘不要怪罪成兒纔好”風天成有些哽咽。
“我家成兒就是懂事,娘很開心,只不過時間過的太快,轉眼間成兒都快和娘一般高了”
“娘~”
“成兒,以後你要讓着妹妹,好好照顧妹妹知道了嗎”
外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風天成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他怎麼能不明白這分明是母親的臨終囑託。
“爲什麼,我才十歲,你們別想拋下我”
終於許婉玉身形劇烈顫抖起來,人世間還有什麼比母子離別更加痛苦。
“成兒,有些事是命中註定,娘能跟成兒做十年母子,這已是上天給娘莫大的恩德”
“娘很知足,好好活下去,照顧好妹妹”眼前的婦人此時已淚眼婆娑,一改往日的嚴厲,眼神中唯有滿滿的疼愛與不捨。
“娘……”風天成顫抖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旁的風無行不敢耽擱,連忙移開地面的蒲團,蒲團下竟藏着一個暗格,撬開暗格一個方形深洞露了出來。
“成兒,狩獵者一來無人可以倖免,我和你娘只能陪你到這了,你自小聰明機靈,做事沉穩踏實,爹有你這樣的兒子爹很自豪,記住你孃的話,好好活下去”
“成兒,快,躲進去我幫你蓋好隔板,是否能逃過這劫就看你兄妹倆的造化了”風無行催促道。
“不…!”風天成大聲咆哮着,前世自己臨死前的一幕幕彷彿再次重現,那種離別之痛任然歷歷在目,今世自己花了十年時間才撫平傷疤,那是因爲今世還有父母,然而眼前這一切又將離自己而去,他獨自苟活又有何意義,他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現實。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親的人離自己而去,這種感覺讓他窒息。
“要死一起死,成兒不怕死”
一旁的許婉玉徹底崩潰了,大聲抽泣起來。
“放屁,你現在給老子聽好了,我們風家男兒沒有一個怕死之輩”風無行呵斥道“但是,小婭並非你親妹妹,在你出生同一天,小婭便被放在咱家門口,是我撿回來的,小婭脖子上帶的金龜吊墜便是她親生父母留下來的信物”
“我們風家子孫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是唯獨不能愧對與人,我們風家不能連累了小婭,你可明白”
“成兒,若是以後你找到了小婭的親生父母,你便把小婭交還於他們,但是如果他們乃是奸惡之人,那麼撫養小婭的任務就交到你手上了,切記,切記!”
風天成低着頭靜靜的聽着,淚水如泉滴答滴答滑落,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只是有些晚了。
“哈哈哈哈,流雲村的男女老少全都給老子出來,交出女人和糧食,否則殺無赦”猖狂的笑聲響徹黑夜,大漢們已到近前。
事關緊急風無行便不再拖拉指着地面只能容下一人的深洞道“快下去吧,照顧好自己和妹妹”
“砰”風天成突然重重跪在地上“爹,娘,孩兒不孝,今生今世還沒來得及侍奉二老,還請爹孃莫要怪罪”
“砰砰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風天成知道時間不容刻緩,便跳進了深洞。
母親許婉玉把小婭遞給了風天成,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兩了孩兒毅然蓋上了隔板,與風無行並肩走出了祠堂。
“敢反抗者,一律殺!”大漢聲音如雷,緊接着傳來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濛濛細雨沖刷着這片土地,流雲村全村一百零八口血流成河。
“這幫賤骨頭真是硬啊”爲首的赤膊大漢坐於高頭大馬之上忍不住罵了一句,滿臉的橫肉絞在一起甚是猙獰。
風無行拉着許婉玉來到了門前的空地,靜靜的望着這一切。反抗已是無用,光是那大漢的坐騎赤烈馬不要說是流雲村,就是乃至整個大荒北域都無人可征服,只是大荒北域的人都沒有武力,大漢並非凡人,而是傳說中的狩獵者,因爲見過他的人都死了,所以狩獵者一直以來都是大荒北域的傳說而已。
“好俊俏的美人”大漢騎着高頭大馬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二三十名大漢。一雙銅鈴上下打量着許婉玉,盡顯貪婪之色。
“不知兩位怎麼稱呼”爲首的大漢一改猙獰兇相,拱了拱手道。
“許婉玉”
“風無行”
“哈哈哈,好,在下羅蒙,乃大荒北域的扛把子,今日血洗周邊村莊實屬無奈”羅蒙得意道“風兄,只要你將身邊這位美人贈予在下,我羅蒙保證從今往後再不踏進流雲村半步,你看如何?”
風無行與許婉玉相視一笑,看着這滿地的橫屍,流雲村除了他們一家,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好說,好說,不過我要跟娘子商量一下,還請羅兄稍等片刻”風無行望着馬背上的羅蒙淡淡的道。
“哈哈哈,好,風兄請”周邊村莊的女人寧願自殺也不選擇屈服,聽聞風無行如此識相,羅蒙心裡樂開了花。
風無行拉着許婉玉走到一邊,輕輕撩過美人的髮絲“婉玉,這些年讓你跟着我受苦了”
“不苦,只要有你在一點都不苦”婉玉看着眼前這個偉岸的男子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緋紅一抹,猶如盛開的蓮花。
“原本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我二人之中有一人先行離去,只留下一人孤苦到老那可如何是好”
“無行,今生今世能與你共赴黃泉我已無憾,只是苦了我們的孩子”
“嗯,福也,禍也,命中自有定數,一切隨他們去吧”
許婉玉微微偏過頭,最後看了一眼祠堂方向,輕輕爬在風無行耳邊道“無行,先送我走”
“好,我隨後就來找你”說着風無行從袖口取出一把匕首。
“茲”鮮血順着匕首涌出,許婉玉安詳的靠在風無行的懷裡,臨死前一直仰望着這個一生摯愛的男人,滿足而欣慰。
“茲”兩人相擁緩緩倒在地上。
“爹,娘~”風天成不住的抽搐起來,淚珠模糊了血色的雙眼,指甲深深的嵌在肉裡,胸口處彷彿有一頭驚天猛獸壓抑不住的想要衝出。
可是如果他死了,這個妹妹怎麼辦,父親母親最後的囑咐他又豈能忘?
忍,不管多苦他都要忍,風家男兒不能愧對於人!
“啊~~”見風無行和許婉玉倒在血泊中,羅蒙怒吼一聲“竟敢耍我,給我殺,一個不留”
簌簌的腳步聲來回穿梭,好一陣子大漢們在整個村子又搜索了一遍,確定再無生還者便駕馬揚長而去,並且帶走了所有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