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萬乃是黑巖島主手下的一員干將,修爲到了煉神初階巔峰,只差一步便可步入中階。在黑巖島主看來,張明華就算是煉神初階,也勢必根基不牢,無法和這杜萬相提並論。若試探出張明華與聖主無關,那邊直接讓杜萬格殺便是。
杜萬接了消息,心中也頗爲忐忑。倒不是別的,只是因爲凡是跟聖主掛鉤,總讓人心驚肉跳。他定了定神,便出門去尋張明華。
此時,張明華一行人已經找到了一間客棧住下。本來這黑巖城的客棧都已經住滿了人,但張明華一行人當街殺人,又將黑甲衛隊逐走,這一系列舉動實在令人膽寒。因此他們一出現,那間客棧立刻有人退房走人,生怕受到牽連。
因此,儘管客棧十分不願,卻也不敢得罪張明華等人,只得讓他們住下。杜萬毫不費力,就打聽到張明華等人的住處,徑直前往。
一進客棧,正看到趙老大一夥人在堂前飲酒,舉止言談十分粗獷。杜萬知道他們都是張明華的同伴,暗自打量一番,心想:“這些人都是本地海盜,倒也沒什麼可出奇的。咦……這不是……”
他突然想起,這些人正是當初島主派人追殺的貫雲石黨羽。後來聽親衛回報,說是一個神秘年輕高手將人救走,再後來就沒了消息。
“難道那張明華,就是當初救人那個?”杜萬皺了皺眉,“是適逢其會,還是與貫雲石相熟?”
杜萬一時想不出答案,便也沒有理會趙老大等人,徑直來到樓上。在過道里,正看到溫晚晴走過,溫晚晴剛剛向張明華求教過劍法問題,返回自己房中,與杜萬擦肩而過。
見到杜萬,溫晚晴微微一怔,腳步登時放緩。杜萬能夠感覺到,這少女調動真氣,將自己處於巔峰狀態,隨時準備應付任何可能。但兩人擦肩而過,什麼也沒發生。溫晚晴微微鬆了口氣,徑自去了。
杜萬心想:“這女娃便是當街殺人的那位了。嗯,不過十七八歲年紀,有這份修爲十分不易。更何況根基打得極爲牢固,在十六島可算天才了。聽說她是那個張明華的徒弟,當真是名師出高徒。”
他繼續向前走,在一扇門前停住步子。就在這時,門突然自行開了,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來:“來者是客,請進。”
杜萬吸了口氣,踏步走進屋子。
這屋子是標準的客棧擺設,沒什麼可說的。只見一個青年端坐在一張椅子上,十分的俊朗英武。杜萬暗自點頭:“果然是煉神高手,這修爲卻不怎麼看得透……看來,該是他功法別具一格。”
看不透對方修爲,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雙方差距過大,另一種則是雙方差距不大,但對方的功法有隱匿收斂的功效。
若說張明華修爲超過杜萬很多,杜萬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因此,他便認爲是張明華功法的問題。
杜萬一拱手:“在下杜萬,乃是黑巖城供奉。閣下便是張明華嗎?”
“是我。”張明華點點頭,笑道:“原來是杜供奉,不知所來何事啊?”
杜萬笑道:“聽聞我黑巖城所屬,與閣下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特來向閣下賠罪。”
張明華微微一怔。他本來以爲對方是上門抓人的,沒想到卻等來這樣一句。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便也拱手道:“這也不必,想來那位也是恪守公務,此事揭過吧。”
“閣下果然雅量。”杜萬笑容可掬,心中卻有些疑惑:難道這人不是聖主那邊的?他所見過的聖主使者一個個都趾高氣昂,簡直像刻了一個通用標籤一樣。張明華的態度,與那些人相去甚遠。
杜萬想了想,說道:“我聽人說,閣下武功別具一格,想來不是我十六島人氏?”在他看來,聖主高高在上,當然不算十六島之內。若張明華真是聖主身邊的人,這種說法也不算得罪。
張明華也不隱瞞,便道:“我從中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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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萬一怔,登時心中有了判斷:這人肯定和貫雲石有關係!但聖主積威太甚,讓他一絲一毫也不敢大意,追問道:“這麼說,閣下不是聖主身邊的人了?”
張明華一愣:“什麼聖主?”
聽了這回答,杜萬頓時放下心來,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張明華一陣莫名其妙。張明華瞅着他,心想:“這人怎麼回事?笑得好生無禮,這樣的前恭後倨,都是因爲什麼?”
杜萬笑罷,陡然沉下臉,斷喝道:“好膽!居然敢蔑視我黑巖城律條,欺我黑巖城無人嗎?”
說罷,一掌劈出!
他這一掌,用足了十成功力。雖然心中料定張明華不是自己對手,卻也不敢疏忽大意。只見掌風翻動,帶着一股蒼茫之氣,滾滾黃塵泛起,竟似沙塵遮天一般!
“唔?”張明華倒是有些好奇:“這十六島內,居然還有修煉土系功法的。難得,難得。”一擡手,同樣拍出一掌,只用了四成功力。
杜萬十成修爲的一掌擊出,見張明華沒有起身,居然就坐在椅子上還了一掌,心中一陣冷笑:“你這般託大,死了可不要怪我!”
誰知,他剛剛與對方掌力一觸,就覺得自己的掌法劈入一片汪洋,所有沙塵之力都化入水中,波瀾不驚!
“這是!”杜萬大驚,他絕沒想到,對面這青年的修爲竟如此精湛,深不見底!他剛想撤回掌力,令想破敵之策,就感覺一陣狂暴波濤涌來,根本無可抵禦。更奇的是,這狂波之中,居然還夾雜着一絲絲沙暴之力!
“這不是我的掌力嗎?”杜萬隻來得及轉過這個念頭,就被這股狂濤擊個正着,轟的一聲撞破了窗戶,跌出客棧之外。
身子還在半空,一口鮮血已經狂噴而出,周身衣物也碎裂得不成樣子。撲通一聲,他跌倒在街道上。
溫晚晴本來想出門買些果品孝敬師父,誰知剛出客棧,就聽頭頂砰的一聲,緊接着墜下一個人來。驚疑之中,發現此人正是剛剛在走廊裡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位。只是之前氣度恢宏,沉穩如山,現在卻一副被幾十人羣毆過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溫晚晴擡頭一瞧,發現
破損的窗子,正是張明華所居之地。她“呀”了一聲,連忙轉身衝入客棧。
她幾步上了樓,衝進張明華的房間。發現張明華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口發愣。
“師父!”溫晚晴叫了一聲:“剛纔那個人……”
張明華回過頭,笑道:“剛纔那個人是來幹什麼的?”
“啊?”溫晚晴一呆。心想:我怎麼知道?不是您把人家給打下去的嗎?
“簡直莫名其妙啊。”張明華搖搖頭,說道:“晚晴,你去叫店家把窗子修好。”口中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暗想:“聖主是什麼人?剛纔那人分明在試探我與聖主的關係,言語間極爲忌憚……看來,十六島定然藏有強手,不可小視。”
“是。”溫晚晴又呆了呆,轉身去了。臨行之前,她偷眼從窗口向下看,發現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黑巖城主的府邸之內,杜萬正躺在牀榻之上,雙目緊閉。
牀榻邊上,黑巖島主正雙眉緊鎖,一言不發。他身邊,還站着兩人。這兩人都四五十歲,一人穿紅袍,一人穿綠袍。他們的修爲都是煉神中階,只比黑巖島主這個煉神中階巔峰稍差一籌。
黑巖島主伸手在杜萬腕上一搭,一股真氣流轉,登時將杜萬的傷勢摸了個八九不離十。鬆開手,黑巖島主臉上愁色更濃。
“島主,怎麼樣?”紅袍人問道。
黑巖島主搖搖頭,說道:“這人廢了。便是能養好傷,也修爲全毀……這本也沒什麼,只是……奇怪,當真奇怪……”
綠袍人問道:“怎麼奇怪?”
黑巖島主道:“他所受之傷,分明是被一股磅礴的水系真氣擊中,全無抵抗之力。可這水系真氣中,還夾雜這一股狂沙意味,分明是杜萬自己的功法。”
紅袍人一怔:“難道……杜萬的真氣被反震了回來?這……對方的功法好生厲害啊!”
一般來說,雙方如果修爲差距過大,那麼弱小一方的真氣便會被直接湮滅,並不存在反震的情況。只有一些十分玄奧的武學,纔會有這種特殊效果。
綠袍人道:“看來就是這樣了。那張明華纔多大年紀?就算從一生下來就習武,又能有多深厚的修爲?想必是功法奇特,杜萬一時不查着了道。”
黑巖島主點點頭,他也傾向於這種論斷。只是杜萬昏迷不醒,無法叫起來詢問。他沉聲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紅袍人道:“既然杜萬和他動了手,就說明那張明華不是聖主身邊人。島主,請您下令,我們哥倆去將那小子擒來!”
黑巖島主沉吟不語,良久才道:“這個麼……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身邊須臾離不了你們……”
綠袍人笑道:“抓那個小子,又是我二人同去,能費什麼功夫?島主敬請放心!”
黑巖島主點點頭:“也罷,你們快去快回……”話沒說完,突然聽到一陣咚咚的鼓聲,從外面響起。
三人一起變了臉色:“有人敲登天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