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飛羽遠嫁

38.1飛羽遠嫁

任公子的大營在城東的小山丘之上,離城不過三裡,伍封一出城門,遠遠便看見

小山丘上一片通明。

銅車到了營前,只見營中被火燭照得如同白晝,新稚穆子先下車通報,不一會,

只見營中一彪騎兵飛跑出來,到了近前,騎馬分開,從中間閃出一人一騎,正是任公

子,他哈哈大笑道:“龍伯夤夜來訪,當真盛情!”

此刻他的裝扮與以往大不相同,錦衣玉帶,袖口衣邊都有一圈雪白的獸毛,頭上

帶着一頂鑲着虎皮的尖鐵冠,冠頂有一根四五尺長的野稚羽,顯得另有一番神氣。

伍封笑迎上去,道:“任兄……大王遠來不易,在下恐怕明日賓客太多,無暇說

話,特地趕來聊聊,與大王飲幾爵酒。”任公子此刻已經是一國之主,伍封只好改稱

他爲“大王”,免得失禮於人,不過代國素來不與中原各國相通,不算周的封國,它

國之人見其君王,便用不着自稱“外臣”了。

任公子跳下馬來,笑道:“寡人原想入城拜訪龍伯,只是不得其便,龍伯此來正

好。”

二人攜手入營,鮑興與新稚穆子跟在後面。

只見內外的胡人騎兵來回巡哨,一個個披紅掛綠,是以森嚴之兵防也不曾減了營

中處處透出來喜氣。

衆人都進了中央的金頂大帳依禮坐下,任公子令侍女奉上酒餚,道:“寡人往晉

途中遇到埋伏,幸虧龍伯識破了歹人的奸計,還派了平啓率精騎護送趙大小姐來報訊,

足見盛情。”

伍封道:“這算得了什麼?那日在泗水之上,大王救了在下一次,正該報答。”

任公子搖頭道:“那一次是無意爲之,且未出上絲毫力氣,不比這一次龍伯有意

援手。”

伍封道:“權當是報答大王贈我餘皇巨舟之德吧。是了,眼下平兄已經是趙大小

姐的親隨,明日陪嫁到代國去,日後還請大王多多看視。”

任公子喜道:“平啓勇猛之極,大有闖將之才,能回代國效力,那是最好不過。”

他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又道:“以前寡人與平啓有些誤會,不過已經化解了。這次寡

人還當着趙大小姐向他陪罪,謝他救命之德。”

伍封笑道:“這就好了,不過平兄此次是保護趙大小姐,藉此隱於代國,大王若

以弓旌相招,只怕他不會答應。”他親口向任公子說了平啓之事,就算任公子有報復

平啓之心,也是不敢動手。

任公子愣了愣,點頭道:“也好,平啓忠心耿耿,劍術又高明,有他在宮中,寡

人便不怕董門餘黨了。”

伍封吃了一驚,道:“莫非董門中人要謀反不成?”

任公子嘆了口氣,道:“謀反當然是不會,前些時師父不理會寡人苦勸,解散了

董門,寡人甚是無奈,只好設法招董門中人于軍中任職,不料他們一個個都不願意,

反而四下走脫,另往它國,令寡人大惑不解,總是擔心有董門餘黨鬧事。”

伍封心道:“這些人大多是你教出來的,爲何會如此?莫非是你以前未曾善待他

們?”

任公子道:“龍伯定是以爲寡人以前對他們不好了!其實寡人對董門弟子管束雖

嚴,卻也沒有虧待過他們。我看這事情與師父有關,多半是另有所謀。”

伍封對董門內部的事倒不怎麼感興趣,道:“尊師要對付在下,居然連董門也解

散了。董門威震北地多年,不料因在下而散。”

任公子嘆道:“寡人也覺得這件事不利於代國,便求見師祖屠龍子。可惜自寡人

繼位之日始,師祖便閉門練劍。前些天師父解散董門,寡人想求師祖去阻止,但總是

見不到師祖。”

伍封吃驚道:“劍中聖人的劍術天下第一,爲何還要閉門練劍?”

任公子道:“師祖因新悟妙訣,是以再練屠龍劍術。不瞞龍伯說,師祖這屠龍劍

術是四十年前所創,共一百零八式,憑此劍術縱橫天下,所向無敵。二十年之後,曾

閉門練劍兩年,改爲七十二式,從此再無人能在其劍下抵禦三劍。”

伍封臉色微變,知道這纔是真正的劍術高手,初時紛繁複雜,後來漸趨簡單,威

力卻大了許多,支離益閉門練劍兩年,一百零八招劍術卻變成七十二招。這一次支離

益閉門練劍,日後這屠龍劍術會是幾招?

任公子又道:“師祖年輕之時,用的是一柄‘寒沙’鐵劍,此劍鋒利無比,後來

傳給了顏不疑。其後又仗‘天照’重劍打遍天下,此劍眼下已經是龍伯的心愛兵器。

其後師祖所用的寶劍名曰‘屠龍’,似乎是輕如鴻毛之器,可此後沒有看過他用劍,

看過的都已經死了。現在師祖用劍之時,旁人只見其光,僅聞其聲,誰也沒見過劍的

真正模樣。”

伍封嘆道:“單從兵器由輕而重,再由重而輕,便可知道屠龍子的劍術非凡,的

確是大宗師的手段。”

任公子嘆道:“師祖練劍之時,天大的事也不會理。這一次閉門練劍,只怕又要

二三年,寡人少了師祖在身後支持,更無法勸服師父改變主意。眼下家師已經離開了

代國,不知所蹤。以寡人看來,家師只怕已經入了晉地,寡人大婚之後,家師多半會

來找龍伯比試劍術,此事勢在必然,寡人無法阻止,只盼龍伯能設法相避。以國事而

論,龍伯對代國利大於弊,寡人可不願意龍伯傷在家師劍下。”

雖然他說得委婉,但從他語氣之中,自然是說伍封的劍術絕對敵不過董梧,二人

如果動手,伍封多半非死即傷。任公子身爲代王、董梧的徒弟,能這麼說已經是最偏

向伍封的了。

任公子是董梧一手教出來的,又多次見識過伍封的劍術,對師父和伍封的劍術都

極爲了解,他這麼說,即是說明以伍封在吳國時的劍術進境,若與董梧交手仍是必敗

之局。

伍封心中凜然,雖然他新練成了“無心之訣”,但仍是不敢大意,點頭道:“面對

董門之長,誰也不敢大意,大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此事能避則避,萬一避不了時,

也只有奮力一戰了。不瞞大王說,在下離吳之後,劍術也新有領悟,長進了些許。”

任公子點了點頭,嘆道:“龍伯智謀百出,此事未必不能用其它辦法解決。”

他反覆說董梧的厲害,自然是極不願意伍封死於董梧之手,伍封見他只差說出“見

董梧則逃”的話來,微微笑道:“這個在下理會得。”忽想起一事來,問道:“有些事

在下早想問一問大王,可惜未得其便。”

任公子道:“龍伯有何事相詢?”

伍封道:“當日董門刺客入齊,助闞止對付田氏,後來朱平漫說令師之子死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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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是否確有其事?”

任公子搖頭道:“家師的兒子只有計然一人,且此事在董門中只有數人知道,一

般人都以爲家師無子。”

伍封心忖:“怪不得平兄也說董梧無子。”問道:“可那刺客之中,有一人身着‘金

縷衣’,想來身份與衆不同。”

任公子吃了一驚,沉吟了好一陣,道:“‘金縷衣’?寡人明白了,那人必定是樑

嬰父的兒子,怪不得寡人即位之事,樑嬰父大加阻攔,原來是因其子隨寡人入齊,死

於臨淄。”

伍封聽得一頭霧水,皺眉道:“這事怎又與樑嬰父扯上了干係?”

任公子道:“師祖少年之時曾娶有一妾,便是樑嬰父之姊,當時師祖對她甚是喜

愛,將親手所制的防身至寶‘金縷衣’賜給了夫人。可惜不出三年,夫人早亡,這‘金

縷衣’不知下落,現在想來是必被樑嬰父偷偷拿走了。樑嬰父早就對寡人說過,要讓

他的獨子入董門來,寡人見他是劍術名家,其子隨父練劍還勝學董門刺御之技,並未

答應。當日寡人入齊之前,有個姓樑的弟子執意要跟隨立功,寡人見他劍術還算過得

去,嘉其勇氣,便帶了他去。現在想起來,這人與粱嬰父的面容相似,定是樑嬰父瞞

着寡人,使他的兒子入我董門,怪不得這人在門中被家師十分看重,想來家師早知道

他的身份。”

伍封訝然道:“董門所授的刺御之技,畢竟是刺客一流的本事,未必勝過樑嬰父

的家傳劍術太多,樑嬰父不教自己兒子劍術,卻讓其子到董門爲刺客,又是何故?”

任公子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莫非樑嬰父是想讓其子日後承繼董門之長?但

這事不得師祖與家師默許,就算他劍術練得再好,也無可能。”

伍封道:“想來是屠龍子與令師已經有這意思,樑嬰父纔會讓兒子入了董門。董

門刺客雖然厲害,畢竟有殺身之虞,樑嬰父如非有重大圖謀,犯不上讓兒子當刺客冒

險。”

任公子點頭道:“定是如此,可他又何必瞞着寡人呢?是了,那件‘金縷衣’又

在何處?”

伍封笑道:“不瞞大王說,此衣被在下所得,成了迎娶月兒的聘禮。”

任公子愕然片刻,大笑道:“想不到師祖的三件寶物之中,已有兩件歸了龍伯,

哈哈!月公主美麗絕倫,又勇武善戰,此衣正合她用。”他心儀的女子天下只有楚月

兒和趙飛羽二人,聽說“金縷衣”在楚月兒身上,反而覺得最爲合適。

伍封又問:“董門還有個東郭子華,這人劍術如何?”

任公子搖頭道:“東郭子華的劍術甚好,我董門之中,除了師祖和師父外,劍術

依次下來應該是顏不疑、東郭子華、柳下跖、市南宜僚、計然、南郭子綦、朱平漫,

寡人的劍術在柳下跖與市南宜僚之間。東郭子華的本事有許多是師祖親授,劍術在寡

人之上,這人是個絕美的男子,不過行事古怪,最喜歡獨處,董門中無人與他熟悉。

十餘年前這人突然失蹤了,至今不知道下落。”

二人言談甚歡,伍封見帳外月色如霜,笑道:“明日大王要娶妻,正要養好精神,

在下還是先行告辭。”

任公子將他們送出了大營,叮囑小心云云。

銅車離了大營,趕回城中。伍封見新稚穆子年紀雖幼,卻不說多話,十分乖巧,

大有小鹿之風,笑道:“穆子隨大小姐練劍,又學習兵法,想來本事了得吧?”

新稚穆子道:“小人這點本事,怎及龍伯和大小姐萬一?不過後日小人一路護送

大小姐到代國去,擬在代國留些日子,正好向大小姐和大王多學些兵法。”

伍封點頭道:“難得你年紀輕輕,卻如此上進。”

新稚穆子笑道:“龍伯恐怕只大不了小人幾歲,卻已經名滿天下,爲列國所敬重,

大小姐時時向小人說起龍伯,上次又見識過小夫人的劍術和空手格擊本事,今日向小

夫人討教了些劍術,大有裨益!”

說着閒話,車入了城,先停在趙府之外,新稚穆子告辭回府,伍封與鮑興二人回

到府上時,已經是三更時分了。

次日一大早,伍封便到了趙府,只見趙府上下喜氣洋洋,賓客盛衆,簡直是揮汗

成雨。魏駒、韓虎以及晉定公的使者早在府上,伍封根本無暇與趙氏父子說話,只是

打個招呼,說幾句客套話而已,然後坐在貴賓之席,趙無恤之弟趙嘉在主人席上陪着

衆客飲酒,說些閒話。。

伍封見智瑤並沒有來,只派了絺疵和豫讓爲使,知道這人暗算不成,雖然大家並

不捅破,裝着無事,他也無顏前來,故意問絺疵道:“爲何不見智伯?”

絺疵答道:“智伯偶染風寒,未能親來。”

趙嘉笑道:“智伯來不了,有絺兄和豫兄前相賀,也是好的。”

這時候,豫讓上前向伍封敬酒,小聲問道:“小人有事要與龍伯說,未知龍伯是

否方便?”

伍封聽張孟談說過豫讓的事,知道他是忠勇之士,點頭道:“在下久聞豫兄之名,

早想一敘。”

二人對飲了一爵,豫讓回席之後,伍封託言更衣,轉到側廊上去,過了一會兒,

豫讓也來了。

二人到花園之中,豫讓問道:“未知龍伯是否認識一個名叫豫無鬼的人?”

伍封吃了一驚,道:“豫大叔是先父的故人,可惜已經亡故了。”

豫讓嘆道:“小人便是其子。前些時小人與貴府的平兄比試了一場劍術,平兄說

其劍是龍伯所賜,名曰‘無鬼’,小人還特地索看,認識‘無鬼’二字鑲的是先父的

字跡,才知道先父與龍伯是舊識。”

伍封又驚又喜,道:“怪不得在下一見豫兄,便覺有些面善,原來是因與豫大叔

相似,我還道見過豫兄卻想不起來了!”

豫讓又問:“小人改投智氏爲家臣,先父大爲不悅,憤而離晉,從此便無音迅,

小人曾多方託人打聽,只聽說先父收了一女名叫遲遲,居於魯國,後來不知所蹤。”

伍封嘆了口氣,道:“其實遲遲是萊夷玄菟法師之女,豫大叔亡故之後,遲遲到

了柳下惠大夫府上,後來嫁給在下爲妾,生了一子。可惜天不予壽,上年市南宜僚到

府上行刺,受驚而亡,唉!”

豫讓嘆道:“原來龍伯懸賞千金要殺市南宜僚,是爲了給遲遲報仇!”

伍封道:“說起來,豫兄算得上在下的大舅,這真是意想不到。”

豫讓道:“小人與遲遲未曾見過面,又非親生兄妹,龍伯這麼說,是往小人臉上

貼金了。有一件事龍伯不可不知:董梧眼下已經到了絳都,便在智府。昨日小人見過

此人的劍術,當真是非同小可,勝過小人多矣!這人爲龍伯而來,可要小心。”

伍封點了點頭,道:“在下早有準備,無非是一戰而已。”

這時,那絺疵也走了來,向伍封施禮道:“龍伯!”又看了看豫讓,豫讓向他點了

點頭。

絺疵道:“龍伯請恕小人多口,那董梧劍術了得,龍伯是大國貴人,雖然英勇過

人,卻犯不上與此人動手。此間事了,龍伯宜儘早離開這是非之地。”

伍封大感愕然,心忖自己與智瑤算是對頭了,絺疵與豫讓一文一武是智瑤的心腹

家臣,豫讓是遲遲的義兄還好說些,連絺疵居然也對他如此關心,真不知道是從何說

起。

絺疵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道:“其實這是智伯的主意。董梧是天下名人,又與

樑嬰父有舊,他到智府上來,智伯自然要接納。只是誰都知道董梧是衝着龍伯而來,

萬一龍伯有何損傷,齊楚兩國或會不悅。我們智氏犯不上多結強敵,是以智伯一面開

解董梧,一面希望龍伯避開此人。”

伍封恍然大悟,心忖自己當着晉國君臣打敗智瑤,這人素來狂妄狂妄自大,自然

是深以爲恥,如今卻能以大局爲重,顯然並非莽撞無知之徒,也怪不得能在晉國威壓

趙、魏、韓三家。

伍封點頭道:“這事在下理會得,各位儘管放心。”

三人先後回到了堂上,伍封方纔坐下,趙無恤匆匆過來,小聲對他道:“龍伯,

在下打聽的明白,董梧已經來到了絳都,眼下在智瑤府上。雖然龍伯不會怕了他,不

過無須力敵,這些天龍伯最好謹慎小心,等燕兒婚事一過,在下自有安排。”

伍封笑道:“多謝無恤兄的好意。”

趙無恤見他若無其事,點了點頭,又匆匆迎接賓客去了。

這時,身旁的韓虎伸過頭來,道:“龍伯,聽說董梧在智伯府上,這人劍術高明,

可要小心。”

伍封點頭道:“此事在下知道了,多謝韓公相告。”纔拿起酒爵,那魏駒又走了過

來,小聲道:“龍伯,適才在下收到一個消息,龍伯不可不知。”

伍封笑道:“是否董梧在智伯府上之事呢?”

魏駒愕然道:“原來龍伯已經知道,魏某便放心了。想來龍伯自有應付之策。依

在下之見,絳都處處兇險,龍伯隨行從人不多,不必力拼。”

伍封拱手道:“多謝指教。”心道:“他們都怕我與董梧動手,定是怕我死在晉國,

激起齊楚之怒。我送燕兒到晉,反而被害,田恆不爲我報仇,這面子往哪兒放去?國

君老丈人也不會坐視不理,齊國若是興兵向晉,楚國只怕也會藉故北上,晉事便煩了。”

從昨晚任公子開始,已經有許多人勸他避董梧之鋒,無人認爲自己能勝過董梧,

伍封反而激起了心中的豪氣,心忖:“莫非這董梧真是無人能敵?”

快到午間之時,任公子率了三百精騎入城迎親,絲樂飛揚、衆聲喧譁之中,趙飛

羽上了香車,臨行時掀開帷幄,回頭看了看趙府大門,長嘆一聲,垂下帷帳。

伍封正在車旁不遠處,一眼見到趙飛羽漆黑的髮髻上,插着自己送給她的那一支

鐵笄,心中微震,神爲之傷。

平啓與新稚穆子各乘一車,守在趙飛羽香車左右護送。衆賓客又隨香車前往城外

任公子的大營,雖然韓虎魏駒等人與代國無甚交情,但任公子畢竟是一國之君,又看

在趙氏面上,都依晉人之俗移往新郎處繼續宴飲。

伍封在酒宴上與韓虎魏駒盡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舉爵痛飲,這二人不敵他的酒量,

大醉回去,伍封又飲了一個多時辰,早已經大醉,搖搖晃晃向任公子告辭,由鮑興和

趙府中人送回了府中。

回府之後對楚月兒道:“董梧已經到了絳都。”說完倒頭大睡,楚月兒與展如鮑興

等人自行安排府中防衛不提。

睡到初更時分,伍封迷迷糊糊醒來時,楚月兒、田燕兒和四燕女正在外室說話,

衆人將飯餚拿上來,伍封胡亂吃了些,田燕兒見伍封心情抑鬱,自去拿了酒來,衆女

又陪伍封略飲了些酒,到三更之時,衆人都感睡意上涌,各自安睡。

這一覺好睡,伍封直到次日辰時方醒,睜眼便見楚月兒躺在身旁,小臉紅撲撲地

睡得正香,他輕手躡足地下了臥牀,也未穿衣,在房中赤裸着上身使了一套“空手搏

虎”的功夫,登覺精神大振,這才穿衣佩劍。

這時楚月兒醒來,咕嚨道:“好睡!咦,夫君先起身了。”起身與伍封出到外面,

卻見四燕女仍在外室睡着。

伍封笑着小聲對楚月兒道:“昨晚定是我乘醉吵鬧,讓你們都睡得不好。”

楚月兒道:“今日可有些怪了,月兒從來這麼貪睡過。”平日楚月兒十分驚醒,伍

封每朝醒來時,楚月兒早坐在一邊侍候,想不到今日卻還比伍封醒得晚。

伍封笑道:“想是這些天你到處玩耍應酬,頗爲辛苦。”

他們這一說話,睡在外室的四燕女也醒來,甚覺不好意思,連忙起身。

衆人盥洗之後,到了大堂之上,見田燕兒正在堂上與旋波說話,正等他們用飯。

田燕兒看了伍封一眼,臉色微紅。

旋波笑嘻嘻道:“龍伯愛酒,月兒定是常被龍伯灌醉。”

楚月兒笑道:“夫君倒不大灌我們飲酒,不過偶有幾次而已。”

伍封用飯之時,道:“眼下已經過了辰時,只怕趕不及送任公子和趙大小姐動身

吧?”

田燕兒道:“任公子和大小姐一早派了平爺來向龍伯告辭,不過平爺知道龍伯心

情不好,大醉未醒,說是來應個景,不失禮數而已,任公子和大小姐必定不會見怪。

他與小興兒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走了,說是任公子和大小姐卯時起身往代國去,此刻

怕是趕不及了。”

伍封見才走了一個時辰,也顧不上用飯,起身道:“不妨,他們大隊人馬、絲竹

歌舞一路緩行,我定能趕上相送。”

楚月兒道:“大小姐對我有授藝之德,我也該去送送,可惜晉人多禮,比不得我

們齊楚二國,男女不好同乘,何況董梧大有可慮,怕他偷偷入府,我要陪着燕兒,無

法趕去。”

伍封對鮑興道:“把那匹黃龍帶上,一陣我送給大小姐。這是柔兒的座騎,放在

府中睹物思人,柔兒和大小姐都是天下奇女子,此馬給大小姐最爲合適。那匹白龍便

給燕兒吧。”

田燕兒喜道:“多謝龍伯。”旋又搖頭道:“算了,晉人鄙夷騎馬,白龍還是留在

府上吧,我若要了它,多半用不上,就算用時,無非是馭車而已,委屈了良馬。”

伍封道:“這也說的是。”

鮑興去備車牽馬,伍封對展如道:“府中防備,還請展兄多多費心。”

出府登車後,鮑興將黃龍馬繮繩系在銅車之旁,問明瞭路徑,馭車出了北門,向

西北方急趕。

急駛了一個多時辰,總算趕上了任公子的大隊人馬。

人馬停了下來,任公子一騎迎上,笑道:“龍伯一路趕上來,是否有甚急事?”

伍封道:“倒沒有什麼事情,無非是來送一段路而已,本當早些來,只是昨日宿

醉未醒,耽誤了些時候。”

任公子嘆道:“龍伯如此重義,寡人甚是感慨。”

這時,平啓護着趙飛羽的香車也迎了上來,平啓向伍封施禮道:“早間到府上去,

都說龍伯飲醉未醒,想不到終是趕了來,大小姐必定高興。”

伍封嘆道:“今日一別,未知何日方能見到,諸位珍重。”讓鮑興將黃龍牽上來,

道:“在下有良駒一匹,名曰黃龍,今日送給大小姐,以供驅策。”

趙飛羽在車中幽然道:“龍伯盛情,飛羽沒齒不忘。”

平啓上前將黃龍牽了過去,黃龍長嘶一聲,回頭看了看,隨平啓走過去。

伍封立時想起葉柔來,由葉柔又想起遲遲、西施、蟬衣、移光等女,長嘆了一聲,

向衆人告別。

銅車才行百餘步,便聽聲後嗚嗚咽咽的笛聲在風中飄忽而來,笛音甚熟,正是遲

遲最喜愛的那一首《蒹葭》。

伍封擊軾作和,唱道:“兼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流之,

道阻且長。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

洄從之,道阻且躋。遡遊從之,宛在水之坻。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

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笛聲歌聲在原野上此起彼伏,連那一干不懂辭意的胡人也覺得心旌震盪,魂爲之

消。

6.2 刑天劍法30.3 越王勾踐36.3 稷王之神2.4 美酒佳人7.4 軍中宿將65.5 越人內訌46.2 靡靡之音16.2 滿飾長老31.2 陽山桃林4.2 莊王后人29.2 火焚飛來47.1 以死相托14.2 二族比武42.3 成周新王44.2 秦厲共公47.1 以死相托14.1 剿殺胡勝4.4 新賜府第64.4 夫餘老爺31.3 葉柔之死44.1 釜底抽薪54.3 東郭子華1.1 宮中比劍43.3 突擊戰術28.4 移光之死58.2 鐵籠之困5.2 天下御劍20.3 萊國遺物8.4 屠龍劍法9.3 新制連弩51.3 莊戰娶親27.4 身中奇毒19.5 五龍戲水12.5 劍術老師33.1 晉國送親37.2 技壓羣雄32.3 精銳鐵勇49.1 襄子滅代1.3 闞止之亂37.1 晉宮宴飲34.1 大破桓魋13.3 騎射之途28.1 脅持葉公11.2 都輔之軍30.3 越王勾踐42.1 秦國內情36.2 越國刺客62.3 大崑崙山8.2 偷探敵營64.3 越王之宴49.4 一戰劍聖47.2 苦無良策43.4 陣法較量4.4 新賜府第9.2 虛張聲勢3.3 搶聘公主6.5 送客之禮16.5 五龍水城2.2 另立新君53.3 黑沼大蛇53.3 黑沼大蛇38.1 飛羽遠嫁66.5 一歲一斷61.4 好整以暇17.1 九族夷兵17.1 九族夷兵23.1 葉公縱火22.2 一較高下1.4 困獸猶鬥43.1 秦軍迫境49.3 大敵在前26.1 落鳳之閣48.2 秦君夜訪18.4 越女葉柔21.1 兵不厭詐19.1 攻心爲上9.3 新制連弩27.1 一箭三矢24.2 大打出手45.3 江淮之約11.3 田氏一門44.2 秦厲共公58.1 溫柔奇香54.5 天降大神39.5 呦呦鹿鳴48.6 劍聖之秘42.5 河圖洛書56.3 新選勇士31.2 陽山桃林63.2 決戰之前2.2 另立新君18.4 越女葉柔25.2 龍蛇相爭33.1 晉國送親3.5 私放御人60.3 血戰雄關12.2 折玉爲誓54.2 魔族戰士57.4 魔之劍聖3.2 通家之好
6.2 刑天劍法30.3 越王勾踐36.3 稷王之神2.4 美酒佳人7.4 軍中宿將65.5 越人內訌46.2 靡靡之音16.2 滿飾長老31.2 陽山桃林4.2 莊王后人29.2 火焚飛來47.1 以死相托14.2 二族比武42.3 成周新王44.2 秦厲共公47.1 以死相托14.1 剿殺胡勝4.4 新賜府第64.4 夫餘老爺31.3 葉柔之死44.1 釜底抽薪54.3 東郭子華1.1 宮中比劍43.3 突擊戰術28.4 移光之死58.2 鐵籠之困5.2 天下御劍20.3 萊國遺物8.4 屠龍劍法9.3 新制連弩51.3 莊戰娶親27.4 身中奇毒19.5 五龍戲水12.5 劍術老師33.1 晉國送親37.2 技壓羣雄32.3 精銳鐵勇49.1 襄子滅代1.3 闞止之亂37.1 晉宮宴飲34.1 大破桓魋13.3 騎射之途28.1 脅持葉公11.2 都輔之軍30.3 越王勾踐42.1 秦國內情36.2 越國刺客62.3 大崑崙山8.2 偷探敵營64.3 越王之宴49.4 一戰劍聖47.2 苦無良策43.4 陣法較量4.4 新賜府第9.2 虛張聲勢3.3 搶聘公主6.5 送客之禮16.5 五龍水城2.2 另立新君53.3 黑沼大蛇53.3 黑沼大蛇38.1 飛羽遠嫁66.5 一歲一斷61.4 好整以暇17.1 九族夷兵17.1 九族夷兵23.1 葉公縱火22.2 一較高下1.4 困獸猶鬥43.1 秦軍迫境49.3 大敵在前26.1 落鳳之閣48.2 秦君夜訪18.4 越女葉柔21.1 兵不厭詐19.1 攻心爲上9.3 新制連弩27.1 一箭三矢24.2 大打出手45.3 江淮之約11.3 田氏一門44.2 秦厲共公58.1 溫柔奇香54.5 天降大神39.5 呦呦鹿鳴48.6 劍聖之秘42.5 河圖洛書56.3 新選勇士31.2 陽山桃林63.2 決戰之前2.2 另立新君18.4 越女葉柔25.2 龍蛇相爭33.1 晉國送親3.5 私放御人60.3 血戰雄關12.2 折玉爲誓54.2 魔族戰士57.4 魔之劍聖3.2 通家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