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見王上!”
“文良,坐。”
高誠擡手示意,而後緊接着說道:“文良兄,若軍資充容,伐蜀需要幾時?”
一句話,開門見山。
徐榮舉目看了一眼高誠,緩緩頷首,沉氣不語,心中暗自索算。
蜀道艱險,關隘衆多。
知名的葭萌、劍閣,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不知名的險寨要隘,就更多了。
蘇文師先前伐蜀,其部僅有第四軍一支國朝精銳。餘者氐兵、漢中兵、賈龍叛軍等等,皆差之一二籌。不過,葭萌關在前,兵馬精不精銳,根本不影響什麼啊。
這般險關,若是巴蜀君臣同心,除了用人命去填外,別無他法。
“王上,黃權此人,調查司可有詳查?”
對於益州北部諸塞的防守主將,徐榮雖未與黃權交過手,但也聽蘇則提了不少次。
高誠點了點頭,以前調查司還沒怎麼在意黃權此人。因爲之前一直都是吳懿在坐鎮葭萌關,吳懿是誰自己當然清楚。
只是任誰也沒想到,其留下一員小將坐鎮葭萌,將葭萌關守得滴水不漏。
攻城是技術活,但守城就更是技術活了。
“黃權,字公衡,巴西閬中人。原先不過郡中一小吏。漢中王下巴西之時,退入蜀中,得龐羲看中,充爲州吏。而後調入東州軍中,爲吳懿手下。此人,非東州士人。”
高誠將腦海中調查司送來的黃權信息,道于徐榮聽來。
徐榮搖了下頭,言道:“王上,現在看來黃權,對於劉焉父子忠心耿耿啊!”
“唉,當是如此。畢竟,十室之邑,必有忠室啊!”
高誠亦是感慨一番,當然上輩子的記憶裡,也許有過此人的記憶,但顯然淡薄的很,現在早就忘的七七八八了。
“若是如此,伐蜀難上加難。蜀中不亂,吾大周無可乘之機。如若劉璋、趙韙交戰,方有一絲機會。”
徐榮的話顯然很符合實際情況,巴蜀內部不生亂,有這源源不斷的援兵和糧草,葭萌關撐個三兩年不是問題。三兩年後,關東早就分出勝負了!
高誠長吐一口氣,看向徐榮,暗歎一聲,言道:“劉表傳來消息,趙韙與其聯絡了。”
徐榮眼前一亮:“劉璋、趙韙要開戰了?”
“不對,不對,莫非劉表想要分一杯羹?”
轉瞬之間,徐榮的目光就凜冽起來,語氣也充滿不善。
高誠點了下頭,讓徐榮的面色更加狠厲,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王上,劉表不過質子長安,方有兩載安康。臣以爲當遣回劉琦,給臣三載,必克蜀境。”
徐榮騰身而起,抱拳請命。
“文良兄不必着急,何不妨聽聽劉表的意見,孤以爲未嘗不可。”
高誠卻是反而言道。
聞言,徐榮當即建言:“王上,區區一劉表,膽敢挾制國朝,若順其意,必弱國朝之威。何況,劉表的心思不難猜。無非是江州要城,亦或劃江而分其地。”
“……”
高誠嘴角一苦,還真被徐榮猜中了,無奈搖頭言道:“劉表想要江州和益南,給他便是。只要能拿下成都平原的富庶之地,吾大周便有能力東出函谷。”
“王上!”
徐榮有些不解,想要再言。
“文良,鷹犬尚需食肉,何況劉荊州乎?給劉表南中之地,他能吃的下?”
“南中雖然蠻夷衆多,但平之不難。而且若將江州讓於其,日後討伐荊州,可就不能順江而下了。”
以戰術層次的考慮,徐榮的話正是良言。可若是以戰略層面來思量的話,未必就是對的。
大周爲什麼要討伐荊州,潛移默化之下,逐漸兼併荊州不香嗎?更何況,劉表老兒也沒幾年活頭了,等他一死,不論劉琦還是劉琮繼位,都改變不了蔡氏掌握荊州要權的情況,甚至還要更加倚仗蔡瑁。
到時候,蔡瑁不獻地歸順,那自己迎娶蔡氏女,又是圖甚?
“文良,現在孤再問汝。若是劉璋、趙韙開戰,荊州兵馬順江而上,匯合賈龍等人,亂起益州腹地。國朝除騎兵軍、第四軍、第七軍、涼州守備軍、關中守備軍外,悉數南下。糧秣輜重,全力而應之,可能在一歲之間,拿下巴蜀?”
“征討巴蜀,宜銳不宜衆。第一軍、第二軍、第五軍、第六軍四軍足以,再多徒費兵力糧秣。”
徐榮沉吟一聲,考量回道。
動用兵馬過多,也就代表着需要的民夫越多,輜重的消耗成倍劇增,反而更不划算。
“好,具體伐蜀期日還未定下。鴻臚寺尚在與荊州使者約談。文良兄且整頓三軍,養精蓄銳,靜待消息。”
徐榮敢說,高誠亦是敢信。
說起來,除了沒成長起來的周瑜,國朝真正能數得着的名將也就徐榮和張任了。
“王上放心,臣必下巴蜀,奉於君前。”
“嗯,對了文良。河東的事,和李氏一族,都處理乾淨了吧?”
高誠轉而將話題引向他處,巴蜀不好打,自己也不能應徐榮的話。萬一敗了呢,那豈不是很尷尬,自己也不好處理。
“回王上,河東諸事已定,李氏一族也處理的乾乾淨淨。”
“好,有君如此,孤何復求之!”
……
當徐榮出了未央宮後,便是一身輕鬆。
伐蜀之事既定,三軍主將也非自己莫屬,心裡頓時安定了許多。
剩下的,便是專心研究,如何拿下巴蜀了。
轉向國相府,傅燮等人早早便散了會,正在府中相候。
同樣等待着的還有段煨這位軍中首腦。
“末將見過中尉。”
“文良莫要多禮。”
段煨慈目和麪,喜意十足。征伐巴蜀的時日還未定下,但時間越久,也就說明成事機率越大。上次伐蜀,還是太過倉促……
“段兄,正值諸君在此,不若府上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