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將樹冠摩擦的婆娑作響,顏暄此刻卻無心傾聽,她保持了十二分的機警,一邊時刻注意四周動靜,一邊念頭轉的飛起,一個個的主意如走馬觀花一般在她頭腦裡掠過,又被她一一否決。終於!靈光乍現,還是讓她想出了絕境求生的法子。
但是顏暄還不敢高興的太早,因爲這個方法施爲起來要求各個時機把握的極爲精準,又需要一些天時地利的配合,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池,稍有不慎就會被田菲菲等人察覺。顏暄現下已有主意,心裡稍安。只開始留意田菲菲等人的神識頻率,待反覆了幾個回合,她終於摸索出一絲規律來。
三道神識各自相差半柱香左右的時間會交替掃視一遍,她能把握的就是這半柱香機會。那時是三人的空擋期,只有這時候逃脫纔不會被發現。顏暄暗暗算好時機,只等下次三人的神識交錯了。她心底撲通作響,十分緊張。怕一個不小心被三人察覺,最後反造成更壞的後果。畢竟她們三人是當她毫無修爲的凡人才會用繩索綁制,如果發現她已築基成功,恐怕就不會用這麼簡單的束縛之策了。
來了!
她暗道一聲。築基期的靈場突然迸發,顏暄調動全身靈力向外發力。她不敢過分使力,怕把繩索繃斷髮出聲響讓三人聽到。是以只是慢慢撐開繩索,一點一點讓繩索分崩離析,行動越是緩慢,顏暄內心越是忐忑焦急,連一片葉子的墜落都會讓她心神動盪,這正是草木皆兵的時刻,她深深換氣數次,纔將不安和焦灼強壓下去。
終於,在繩索束縛完全去除之時,顏暄蹭的向上發力,竄入了樹冠之中。與此同時,她拔出髮簪,順着風向擲去。
她的髮簪本就輕盈,如今又有風力,是以落地的聲音極其微小。顏暄此時仍不敢放鬆,她悄悄在樹上躲好,立刻用隱匿法掩去自身靈場,又摘取數枚樹葉沾染了血跡,待一場大風來臨之機撒入風中,這場大風正是她所要的天時!天時地利人和三機已佔,顏暄只有暗自祈禱別出什麼變數了。
前幾步她都是爲了躲避田菲菲,包括扔髮簪,乃是讓田菲菲等人以爲她逃走了。後面一個步驟卻是混淆妖獸所做。她無法隱匿血腥,索性讓風將血腥帶到四處,這樣或能給她帶來少許緩衝時間。做完這一切,顏暄總算心中微定,她幾不可聞的呼出一口氣。
沒多久,田菲菲等人就察覺出了不對,只見趙窈窕首先站了出來,沖田菲菲兩人急道:“那醜八怪不見了!”緊接着李玉珠跳了出來,田菲菲也從藏身之處出來,三人快步走到陷阱附近,李玉珠接連跺腳,恨恨道:“沒想到讓她給跑了!她是怎麼跑的!”李玉珠四處張望,想看到顏暄的身影,而於此同時顏暄藏在樹冠上,隱匿術施展的更加圓滿,半點動靜也不敢露出,她一雙眸子緊緊盯住那三人,生怕她們發現了自己。
後來果然如自己所料,田菲菲在不遠處找到了顏暄的髮簪,指着那個方向道:“她往那邊跑了!”趙窈窕皺眉道:“她是怎麼掙脫繩索的,又怎麼能把握住我們的神識間隔,她不是連築基都沒有的廢人嗎?”田菲菲已冷然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還不快去找!”
李玉珠怒罵道:“要讓我逮着,要這死丫頭好看!”三人踏上飛劍,急急往髮簪所示方向尋找了。顏暄知道此時她還不能放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如果現在出來,又跑不快,那三人折返回來,立刻就能發現她。事實上她是明智的,不一會兒李玉珠就率先回來,另外兩人還沒來,想必她們後來又分頭去找了,約在此處會和。
只見李玉珠面色忿然,十分不耐。她在樹下踱來踱去,四處眺望。忽然之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擡頭望上去。顏暄心中一驚,簡直快要炸起。李玉珠卻只是皺了皺眉,又收回了視線。
想來她對自己的神識十分自負,覺得像顏暄那樣的廢人根本沒有本領躲得過她神識探查。好在這樹冠十分繁茂,顏暄隱在裡面,被藏了個嚴嚴實實,否則就是不用神識,只掃一眼,也瞧得出來了,顏暄在心裡暗道慶幸。約麼半柱香的時間,田菲菲和趙窈窕先後回來了。三人對視一眼已經知道都無收穫。
趙窈窕咬牙道:“還能跑到哪兒去,難不成我們低估了她,還會那縮地成寸的土遁術不成?”三人本來興致昂昂的來捉妖獸,算盤打的十分美好,如今誘餌不見,就代表着前功盡棄。是以三人都十分煩躁,俱在心中發狠:若找到了那醜八怪,定要讓她知道厲害!
田菲菲皺着眉頭說道:“不如回門派看看,也許那丫頭害怕,跑回去了。畢竟她也沒地方可去。”趙窈窕嘆聲道:“現在也只能如此了。”她言罷又咬牙切齒道:“這次再抓着她,就用你那套‘鎖神釘’把她釘在這樹上,她再有神通被隔絕靈力也施展不了什麼。”田菲菲道:“這還用你說。”三人商議好了,就往門派方向去了。
還在樹冠上隱藏的顏暄此時終於大鬆一口氣,她緩緩的解封了自己的靈場,心道現在門派是回不去了,得想想接下來去哪裡纔好。卻不料還不待她有所動彈,突然察覺到後頸脈門處停了一隻手。
頸後的靈脈脈門乃是修真者大忌,因爲被把持住此脈門就相當於生死都在對方手裡了。顏暄此時已嚇的冷汗淋漓,她背脊繃的直挺挺的,不敢動彈一下,只在心裡思緒急轉,不知道此人是何方神聖,這手究竟何時扣在後面的,她竟然沒有察覺。可見他修爲絕對高於自己。顏暄暗暗着急,未知的恐懼總是最爲不安的,那感覺甚至比剛纔被綁在樹上還要糟糕……